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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老实人不好欺负 ...

  •   这一巴掌下去,展越眼前一黑,差点就倒了,高洋见状赶紧将他扶起,坐到了沙发上。
      展振朗还在气头上。
      是啊,自己看着报纸,吃着水果听着戏,忽然被两个小年轻叫去喝茶了!
      他本来脾气就火爆,所以血压高,容易激动,包括之前的脑溢血,也是情绪激动导致。另外,展越之所以被恶势力折腾一晚上还能行动能跑路,也可以算是从小挨打练出来的皮糙肉厚。
      刚到半夜的时候,两个年轻人来病房找展振朗,说是去吃饭喝茶。展振朗一听就觉得离谱,哪有半夜喝茶的,再加之打不通展越电话,觉得不对劲,就不去。
      那两人在医院就要来硬的,可好巧不巧,展振朗在医院养了这么久,身体好了不说,正愁有力没处使,他一怒之下,当场就脱下鞋作武器,跟二人干了起来。
      两个年轻小混混基本上是毫无防备,加上刚出来混,比较轻敌,想着一个糟老头子能把自己怎么地呢,结果当场被展振朗的塑料鞋底啪啪一甩,直接就懵了,错过了最佳的攻击时间,等到安保等人抵达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
      在派出所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向展振朗吐露了展越欠钱不还的事情,还拿出合同作为证据,说只是想请他吃夜宵,并无恶意。
      这种经济纠纷民警见过很多,但没有强制执法权,是调解为主。于是让双方私下谈论,看能否私了。
      原本,展振朗在刚看见展越的时候,的确气不打一处来,如此天大事情,瞒了这么久,任谁都会生气。
      可此时的展越神情萎靡,小脸瘦了一圈,上面还贴着创可贴,手肘缠着绷带,看人让人心疼,于是第二个巴掌就再也下不去手。
      高洋站在一边,已经准备好老爷子巴掌在上来,给去展越挡下。好在老爷子放手,他的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工作人员给展越拿来毛毯,手巾,递上了热水和一些点心。
      展越缓了半晌,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
      “那什么,事到如今,”展越叹了口气,面有难色:“有个事情要跟您老坦白了。”他看了看展振朗,有点害怕,小碎步往高洋旁边挪了挪,感觉有了靠山,又道:“先说好,我说的过程中,您不要打断我,也不要吼我,打我什么的……”
      毕竟周围还有人,自己这么大人了,还在公共场合挨揍,说实话挺丢脸。
      此时的展越在高烧、伤痛和疲劳的多重夹击之下,表达能力丧失了一大半,不过还是比较清晰地讲整个情况说完了,只是隐去了和赵乙乙假装情侣的片段。
      展振朗听完,竟是难得的镇定。可他面色凝重,一言不发,这在展越看来,其实比他发火是更严重的情况。
      “小伙子,非常抱歉,一场误会。”展振朗向两位被自己殴打的年轻人道歉:“我没管好展越,让他在外面惹事,也请转告你们老板,我展振朗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钱还上。”
      “我操,爷,你不知道,他们……”展越见展振朗如此给人低声下气,心里气不过,梗着脖子正要辩解,肩膀却被高洋按住。
      他回过身,见高洋对自己摇摇头,于是不再说话。也是,这事的复杂性一时半会根本争不出结果,此地不是理论的地方,事情闹大双方都不好办。况且今晚发生的事情太惊险,别再给老爷子惊出好歹来,那自己本就濒临崩溃的身心更会雪上加霜。
      展越只恨自己今晚没把合同抢过来也撕了,如今于情于法,仍是自己理亏。
      次日清晨,展振朗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拦,自行办理了出院手续,他独自回到自己市郊区的老房子里。
      展越要跟去,遭到展振朗的强烈拒绝。
      在辗转反侧两个晚上之后,展越接到了展振朗让自己过去的电话。
      “拿着。”他递给展越一个档案袋:“把房子卖了,把钱还上。”
      展越一看文件袋,惊呆了:“这怎么行!”
      袋子里,是房产证,身份证,户口本等一系列买卖二手房需要的文件。
      展振朗平静地说道:“我听邻居讲,现在卖房子都是网上办,流程我搞不清楚,麻烦,你去办吧。把事了结,不要再拖了。”
      “凭什么!”展越急道:“他们就是骗子,见了钱要房子,见了房子还不知道要什么呢!他们就是吸血鬼啊!要把人吸干才算完您知不知道!”
      “那你怎么办?”展振朗反问:“合同是你签,理是他们占,能怪谁?”他说到这,又叹了口气:“怪我,怪我这不争气的身体,要不是当时……”
      展越皱眉打断:“您别说了,我来解决,行吗?”
      这套房还是展振朗以前教书的时候,学校分的,可谓凝聚着他大半辈子的心血和回忆,意义非凡,已然有了感情,怎么能给那些恶人占了便宜呢?
      况且卖了之后,他又该怎么办?
      展越心中一团乱麻,他气不过,急得直挠头。
      “我看市里有几个养老院,我存的钱完全够住,你就不要担心了。”展振朗看出展越多心思,便道。
      展越还想再说,却见展振朗疲惫地靠在了沙发上。此时的他,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头发也白了很多,先前那个连住院都能揍小混混的老爷子忽然就不见了。
      展越看得难受极了,几近哽咽,却不敢表现出来,他努力将口腔的空气一口一口往肚里吞,中间几次都差点吞不下去,憋地视线都模糊了起来。
      “我头晕,你回吧。”展振朗说。
      展越叹了口气,依照老爷子目前的状态,自己不敢再激他,怕一着急,再出个三长两短。况且,他从小知道展振朗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决定好的事情,外人根本劝不动。
      “那我去办,您好好休息。”他拿着档案袋走了,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绝对不能这么便宜了林焕东!
      什么样的长辈教出什么样的孩子,跟着犟牛长大的,必然是小犟牛。
      江州的秋天又阴又冷,此时,展越只穿了件帽衫,他走在街上,被秋风吹得喷嚏连连。
      如今,不仅彻底跟林焕东撕破了脸,还害得老爷子也受到牵连。
      也不知是气温寒冷,还是内心寒冷,展越瑟瑟发抖,紧紧握住手里那份房产证,逆风而行,越走越快。
      穿过桥洞,走上陡坡,秋风如细小的刀锋般割裂着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心脏,他倍感四面楚歌,仿佛如临深渊,如坠冰窖。
      再不生火,就要被冻死了!
      此时此刻,展越深知,对待高利贷,对待恶人,根本不是妥协让步,或曲意逢迎能够解决的事情!
      自己不过是想老老实实过日子,吃吃好吃的,谈谈恋爱,与人为善,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
      展越努力地回想着,思考着。其实,长久以来,自己并不曾真正勇敢地去直面这件事,曲意逢迎也好,拆东墙补西墙也罢,都是治标不治本,麻痹自己的办法罢了。事实上,不敢反抗怕惹事,不愿说出怕丢脸,才是让这件事无可挽回的根本原因。
      如今回想,自己的逃避和胆怯,其实是在无形中助长着这些恶人的嚣张气焰,或许,有太多的人都和自己一样,都是普通的小人物,每个人都有有苦衷,有两难,但也有更多的懦弱与悲观。
      然而,这些人心深处的恐惧,却恰好成了那些黑恶势力控制人心的绝佳武器,他们通过威胁、打压和逼迫让人屈服,其实恰好是掌握了那些显而易见的人性弱点,并加以利用。
      自己竟也在不自知中,成为了一枚子弹的驱动力!
      凝望深渊的人,会被深渊吞噬。那么不如闭上双眼,放手一搏,跨过深渊,就算没有好结果,也并不会更糟。
      只有硬碰,只有比他们更狠,才能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
      若再不反击,只会伤害牵连到更多自己在乎的人。
      看来唯一的目标,就是跟他们斗!看那所谓的黑恶势力,到底是多黑,多恶,哪怕鱼死网破,也要拉着他们一起沉到海底!
      展越回到家,将展振朗给的房产材料锁到了书柜最深处。
      接着,他将早就写好的辞职信,发送给了汪士强。
      既然要开战,就不要再有这些无谓的牵绊,反正也是可有可无的工作,既不发挥长处,又没安全感,不如丢了干净。
      最后,他给赵乙乙发出一条信息:“我和林焕东撕了。”
      赵乙乙回复快到离谱,看起来像是正在给自己发简讯,正好回过去的感觉。
      总裁的小千金:今晚8点,来紫阳酒吧QWQ
      要扳倒黑恶势力,就要找比他们更大更强的势力。
      所以,眼下唯一能帮自己的就是赵乙乙。原本自己仍在为那些脸面,人情,而犹豫着,此时此刻,让它们都走开吧,无论如何,必须放手一搏,否则只会永远陷在泥潭里,生不如死。
      紫阳酒吧,是展越和赵乙乙那次重逢的地方,也就是赵家人的副业。赵乙乙选址在此,也是担心其他地方人多口杂,自家的地盘,自己最了解。
      今晚,展越还叫来了尤今和黎晓霖,高洋有课,展越怕他分心,没有喊。
      “妈的,老子前两天差点死了。”
      展越看到尤今和黎晓霖,开始讲述这件事的原委,也包括黄家湾路的惊魂之夜。
      “干他呀!!”黎晓霖听完,差点掀桌而起:“不是……我怎么有你这么怂的朋友呢。”
      展越难得没回嘴。因为这件事上,若论自己的过错,那最重要的一条就莫过于自己的软弱和好面子,从而潜在上助纣为虐,所以必须接受批评。
      黎晓霖也是学法律出身,听过不少此类案例,说:“真走程序其实也不难,主要还是看双方的证据持有。这些人特狡猾,很多都是假名混社会,手机一关,你压根儿找不到他啊,我担心这个。”
      “直接报警呢?他们这跟谋财害命没区别。”展越道:“新闻上那么多欠套路贷跳楼的,就没人查吗?”
      “也不是没有,但是你怎么跟警方说?”黎晓霖点了根烟,又道:“万一,人家也是假名假地址,你让他们上哪儿抓?”
      展越想了想,此前每次和林焕东对接,都是公共场所,唯独上次那个黄家湾路,黑哥家里,算是个地方。他回想了一下,黑哥的家里不像那种仅供落脚的窝点,因为里面很明亮,干净,而且有烟火味,有油盐酱醋。况且黑哥也说了,挣死人钱的,低调为好,所以说不定那里真是他家。
      也许是自己长久以来都给林焕东一种怯懦谄媚的感觉,所以林焕东也放松警惕了吧。
      这里或许可以作为一个信息来关注。
      尤今接道:“总之,老爷子那边我罩着,他们要再敢来搞事情,我就要让他们尝尝黑带的看家本领。”
      赵乙乙还没到。尤今,黎晓霖,都是展越最信任的朋友,他决定继续说出一些真相。
      “我跟赵乙乙,真的就是普通朋友。”他顿了顿,看了看黎晓霖:“因为吧,我其实喜欢男的。”
      尤今并不惊讶,他本就知道展越跟赵乙乙根本不可能。黎晓霖就不一样了,他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展越半天,然后捂住胸部来了一句:“你不会喜欢我吧?”
      “不喜欢!”展越没好气,接着又将自己和赵乙乙的合约情侣关系跟二人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尤今道:“所以你是指望靠装一回假男友,来还债,而妹子是希望借此把创业给落实。”
      黎晓霖叹了口气:“可惜啊!还以为我能抱豪门赘婿的大腿呢!泡汤喽~”
      “反正,就这么个事。”展越喝了口酒:“跟你们说了,心里有数就行。别声张,尤其老爷子那。至于怎么整这个林焕东,等大小姐来了再商量。”
      尤今和黎晓霖点点头,各自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所以你喜欢那个闷叽叽的室友?”尤今又问。
      展越没否认,不过再次做了个保密的手势。
      “小哥哥。”黎晓霖忽然喊了声尤今,他站起来,把展越赶到一边,自己坐在尤今身边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展越白眼翻到天上,心想你黎晓霖野心真大,这么铁直的男人都想泡。
      尤今傻乎乎地摇头:“没呢。”他苦恼地拖着腮,大花胳膊在酒吧的灯光下非常抢眼,神态却是一如既往憨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黎晓霖问。
      尤今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正稀里糊涂地在心里勾画女神的形象,眼神飘到门口,忽然眼前一亮!
      展越和黎晓霖随着他的眼神望去。
      只见赵乙乙推门进来,依旧素颜,穿一身简单的帽衫和牛仔裤,看起来神色匆匆,不过情绪不错,一见到几人,就快步走来。
      尤今眼疾手快,立马给妹子倒好了温水,必须要抓住机会刷存在感。
      赵乙乙连谢都顾不上说,喘着气干了两杯水。
      “我爸把钱打来了,还把我卡也解冻了,我们……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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