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Chapter 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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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十点十五分。
六环垃圾区，上城区。
今天六队依旧被安排在六环巡逻，整个垃圾区实际分为上下城区，靠近垃圾场的是下城区，全是塑料篷房，上城区稍微干净一些，这里的人住得起结实稳固的砖头房了，但也没好多少。
宁翡三人到巡逻地点的时候，几个流浪汉横躺竖卧占掉了停车位，车头顶到屁股了都没挪一下，从车窗望出去，一个个简直像行尸走肉。
“你们没死吧？没死能不能动一动？！”袁清妃摇下车窗，暴躁大骂：“五六环的形象就是被你们这帮人败坏的，早晚有一天把你们全部装集装箱里丢海里去！”
她边骂边倒车，最后只能把车停到营养液救助站外的脏乱街道上。
“……”宁翡调整着口罩的松紧，一言难尽地点评：“果然，只要开车就会得路怒症。”
贺之舟对此非常赞同：“你还真别说，与妃姐共事一年，只要她开车，不是在骂人的路上就是在骂人的路上。”
“下次你们开，我看你们能不能忍住不骂人。”袁清妃没好气地推门下车，“今天没有目标需要观察，所以不需要佩戴监控，着重观察的地点已经标注在地图，等会就自由巡逻，但必须保持联系。”
宁翡昨晚睡太晚，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哈切，点头道：“自由巡逻？”
哇，这不是一个搞事的绝佳好机会吗？
“这里比较乱，公共交通工具早就被抢完了，所以最好别走出东城范围就行。”贺之舟端着枪飞快凑到宁翡身边，挤眉弄眼一副求夸奖的表情：“小宁，今天飞行者有没有问你奇怪的问题？”
这小子出门还喷了香水，骚兮兮的，凑过来一阵黏腻的香味，宁翡嫌他烦，用食指戳着他脑袋往后推：“问了，干嘛？想打听什么？”
早上一上班，宁翡就被叫去心理测试了，问题环绕克隆人与革命军，大概是想反洗脑，飞行者展示了一系列革命军制造的惨案照片，并询问她的看法和态度。
宁翡能有什么看法？在她眼里，全是一帮脑瘫、爱搞神秘的可揍份子。
但贺之舟听到她这话就不舒服了，顿时不满地揪下她手：“怎么就允许你问东问西，不允许我问了？”
“不好意思，我很双标的。”宁翡的眼神颇有一种关爱智障的意思，她上下打量一眼今天特别热情的贺某人，突然觉问道：“战袍用上了吗？昨晚去揍人没？”
闻言，贺之舟沉默许久才讪讪一笑：“去了。”
然后他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贴着生物膜的枪伤，小狗一样的双眼耷拉下去：“结果被他当场崩了一枪，吓得我连忙滚回家疗伤。”
“……”宁翡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或者脑子秀逗了才会怀疑贺之舟这货有问题。
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半晌，宁翡抿唇，安慰般点点头：“没关系，谁让你的定位就是漂亮废物呢。”
说完，她打开通讯器看地图，毫不客气地扭头就走：“拜拜，我去东区尾部巡逻。”
临走前，她伸出被贺之舟捏过的手，羞辱性十足的往他肩膀上蹭了蹭。
贺之舟：“……”
他低头看了眼被揉皱的衣服，不可置信地看向袁清妃：“她嫌弃我？”
“不应该吗？”袁清妃单手持枪上膛，闻言瞥他一眼，下一秒也转身跑了：“我去头部。”
贺之舟：“…………”
可恶，六队阴盛阳衰，男人简直就是队里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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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需要接触可疑目标，猎魔人巡逻平日必须穿工作服，也允许配枪，穿着作战服的宁翡荣幸成为视线焦点，所到之处无人不恭敬。
一上午的时间，宁翡干了不少事，登记了几位疑似感冒发烧的流浪汉名字，帮救助站老板抓到了一个偷营养液的小孩，还阻止了两个帮派当街斗殴，除此之外相安无事。
她感觉如果没有魔物，猎魔人承担的责任似乎和城管也没什么区别了。
中午12点15分，宁翡有些渴，于是随便找了一间便利商超去买水，刚要付钱，袁清妃的声音突然在耳麦中响起：“午间有一小时休息，一起吃饭不？”
贺之舟已经开吃了，说话含糊：“中部有条寰宇科技建的美食街，虽然都是虚拟饭菜，但进口味道很正宗。我现在吃的这道川味辣子鸡，简直神了，比伊甸市出来的还正！”
“不饿，你们吃吧。”宁翡把水放到桌上付钱，没看动作麻利的仿生人，一边弯下腰查看柜台前贴着的动态海报，一边嘲笑：“搞得你好像去过伊甸市一样。”
伊甸市那是什么地方？那里是联邦五大区的中心，里头随便拉出来一个扫大街的人，身价都不会低。
“五六环人还没进去，估计就被高量电子炮轰成渣了吧。”宁翡记得内网说过，伊甸市比别的城市多一环——军事防御区，外面建有数十米高的高墙，每隔百米架起大炮，看守非常严密。
面对如此铁铮铮的事实，大快朵颐的贺某人选择沉默，并且用咂巴咂巴的助音词以作反驳。
宁翡还没来得及骂他没公德心，袁清妃声音猛地拔高：“我靠辣子鸡？！你等着我马上来！”
哔——！
通讯猛地被挂断，电流声滋滋。
宁翡顿了顿，没再去管两人，专注盯着海报。
海报上有一个白大褂女人在介绍商品，背景从实验室转换到大自然，整体主要讲的是一款能延缓衰老、重返青春以及增加体能的产品，不过时效只有十年，此后身体机能会迅速下降，迎来更快的衰败。
产品名为延缓药剂，定价一百万一瓶，海报底端还贴心地附上了几家贷款公司的电话，但她却注意到动态影像结束后，以生命引力公司出品这几个字作为了结束语。
但宁翡记得生命引力的售卖官网上除了异能进化剂外，只有几款稳定剂和增强体能的药剂。
“这是什么活动？”她抬头看向正在刷卡的仿生人服务员。
服务员一板一眼道：“这是生命引力专门为五六环公民提供的产品，只在线下出售呢，具体细节您可以打电话咨询贷款公司哦亲。”
想必这位一定是输入了淘宝客服指令！
宁翡眼神微妙，重复：“专门？”
“是的，”服务员仿佛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完全没有停顿，“此款是异能进化剂的伴生产品，由于五环以上的公民不需要进行太多的劳力性工作，所以大部分公民都不需要用生命的代价换取强健的体魄呢！”
宁翡：“……”
懂了，归根结底就是五六环人太穷。
因为五六环人终年一辈子都要打工挣钱，一旦老了、病了，整个家就垮了，但这款产品可以让人维持十年的身体强盛期，在必须要养家糊口的情况下，与其人生一眼望到头，赌一赌用十年来换家庭安稳反而是个绝佳选择。
这生命引力……真心难评。
资本家和金融机构蛇鼠一窝，从有钱人手里薅完进化剂羊毛，也没忘薅一薅一无所有的穷人。
宁翡兴致缺缺直起身，拿回联邦卡和水往外走。
出去就是破烂难闻的街，她靠在柱子上，遥遥向远处连绵的山脉别墅看去。
她漫不经心喝着水，陷入了思考。
昨天巡逻，有狙击手在上面潜伏。
飞行者操纵自杀式飞鸟袭击失败，对方身份未知，但能进去那里的人非富即贵。
宁翡根据子弹猜测是交易城，后来莉娅的也说自己曾在那座岛上，那么除了齐松原，想杀莉娅的只剩下交易城！
可心理测试时，她询问飞行者昨日袭击莉娅的几人是谁，飞行者却说——组长之下的猎魔人没有权限得知。
差点被杀还没资格知道对方身份，她当时都笑出声了，并对联邦的无耻终于有了深刻认知。
不过无所谓。
宁翡认为联邦内部知道莉娅提起克隆人，那么交易城肯定也会知道，但具体细节被严令禁止不许说出去，那当时现场只有六队三人，有些人要想知道更多现场信息，她猜今天绝对还有一场大戏！
“叶双清、迟兵……交易城……”宁翡饶有兴致地喃喃自语，然后一口气喝完水，丢入垃圾桶后往偏僻的商区走去，趁休息时间逛逛。
……
下城区的商区很简陋，破旧的大厦，建到一半停工的门店门口铺着绿网，钢筋水泥堆在一边，只有几家商店开门，雨后阴冷的风在狭小的巷子里呼啸。
如果说五环是死气沉沉的死城，那么这里就是恶魔践踏后的地狱之城。
还特别像21世纪的废弃地下商场，门店拥挤，卷帘门拉起，姿势怪异的人偶在黄油油的窗户后注视着宁翡，蚊虫在角落产卵，蛛网密布，一片阴森。
她一路走走停停，路过一间小商品铺门口时，停下来看了眼摆在悬空架上的人形挂坠。
挂坠栩栩如生，有点像手绘后打印出来的，共有四个形象，一排10个，被擦得油光锃亮，看起来经常有人收拾。
“这是治安部之光，曾经的六队。”屋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躺在行军椅上，手里捏着一份不知何年何月的报纸，语气沙哑：“以前他们风光的时候，治安部的营销部门出了很多周边。喜欢就拿去吧，打折卖你，一组100新币。”
宁翡当然认出来是华菱和队友了，她拿下华菱的挂坠反复端详，有些好奇：“以前卖多少钱？”
老头头也不抬，伸出五根手指：“五千新币一个。
“……”宁翡内心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愧是资本家，过去未来一个样，真特么会赚钱！
想了想，她决定把打包一组带走，回治安部时就有借口找华菱相处了。
刷联邦卡付钱时，只见老头瞥了一眼她的衣服，笑呵呵地问：“你是猎魔人吧，猎魔几队？”
宁翡还在观察内部陈设。
这间店铺是卖生活商品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廉价的锅碗瓢盆，左侧的玻璃柜内置放了几个过时的通讯器手环，所有东西上面都沾满了黑灰。
唯独门口的悬空架很干净，也没有标注价格。
宁翡眉心一跳，少顷回头看向老头，唇角微扬：“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就是因为知道我是谁，才故意引我进来呢。”
聪明人的对话点到即止，彼此瞬间心照不宣。
老头笑意顿收，抬起布满沟壑的脸，一双精锐双眼紧紧盯着宁翡：“他们说六队来了个厉害的实习猎魔人，反应够快，脑子聪明，报道第一天就敢打伤三环人，原本我不信……”
他递出联邦卡，语气感慨：“现在看来的确是。”
“谁说的？”宁翡接过，把卡放进外套内兜，以防到时候打架时掉出来。
老头把话还给她：“你不知道吗？”
宁翡衣服拉链拉到顶，下颌抵在坚硬的黑衣领上，双手插兜注视着老头：“我知道啊，但我不会像你一样，蠢到因为一句话就主动暴露。”
老头：“…………”
特么的，现在不是明牌时间吗？！那她刚才搞那么高深莫测做什么！
莫名其妙被骂一通，老头脸色一沉，抬手一拍，紧接着，就见玻璃柜上的小镜子里映出了从两侧进来的两道健壮身影。
其中一人人高手长，单手拉住卷帘门往下一压，薄薄的门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宁翡身后，气势汹汹。
宁翡微微侧眼，眼神悄无声息丈量彼此距离，确认有施展空间后，随即镇定自若回头，问老头：“你们想知道什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见四下无路，老头也不遮掩：“昨天垃圾场内，除了克隆人，夏奇拉和你们说了什么。”
宁翡不答反问：“我的队友也被你们围了？”
“当然，不过你走进这里通讯器就失效了。”老头礼貌点头微笑：“识相点就告诉我，否则你就要吃苦头了。那两人还好说，你一个只有自愈再生的小杂鱼，恐怕接不了我们几招。”
他视线落在宁翡腰间，着重强调：“你连抽刀的机会都不会有。”
“……”
小杂鱼？
这宁翡根本不能忍！她顿时拧眉，立刻抽出手反指自己：“我吗？等等，你刚才还夸我聪明呢。”
她颇有种认真探讨一下这个问题的意思，认真地纠正他：“我第一次出任务的视频都被传疯了，连我们队长华菱都对我刮目相看，你说我是小杂鱼？论脑子，我可比我队友聪明多了吧？不吹不黑，以前很多人都叫我心机狗！”
两壮汉面面相觑，表情迷糊。
神特么心机狗，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吗？
老头也显然不太理解为什么宁翡会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还能想到这层问题，顿了足足数秒才表示：“在绝对实力面前，聪明的头脑只算锦上添花。”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实力才能不被称为小杂鱼呢？”宁翡上半身微倾，一副虚心请教的倾听模样。
老头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不是，你究竟能不能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宁翡手插回衣兜，特别真诚地点头：“知道啊，你们觉得我菜，所以认为从我嘴里挖出联邦的秘密很容易。”
特么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她现在不是应该担忧自己处境吗！老头老脸一黑，顿时一言难尽地挥手：“动手，把她嘴巴堵住，直接用窥探器。”
“什么窥探器？该不会是窥大脑的玩意吧？”
这回连长手男都忍不了了：“我没见过问题这么多的人，我来动手。”然后他开始撸袖子。
宁翡连忙喝止：“等等！实习猎魔人巡逻都需要佩戴监控，你们就不怕自己的脸被飞行者捕捉到吗？”
“你当我不知道普通巡逻不需要监控？”
“哇，你知道好多。”宁翡毫不吝啬夸赞，“想必背后的人在治安部就职吧？”
老头感觉自己血压正在蹭蹭上涨，后退几步，连连挥手：“吵死了，快快快！”
眼看两个男人就要走过来，宁翡立刻双手抱头投降：“我很有眼力见的，所以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行不？”
三人不约而同觉得宁翡多少有点嘴碎了，沉默间，老头见宁翡还是有点眼力见，于是大发善心点点头：“行，问吧。”
反正她也没机会再废话了，他这样想。
六只眼睛紧盯下，宁翡清清嗓子，咬字清晰：“请问，你们出来时带联邦卡了吗？”
三人登时：？？
还没等老头回应，就听见宁翡一字一句地说：“阵仗搞这么大，要是等会发现你们卡里没钱，我一定把你们嘴皮子撕烂。”
话落刚落，老头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压迫感极强的无形气场从宁翡周身射出，它没有实质形状，却清晰地刮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
……这绝对不是自愈异能者的力量！
说时迟那时快，他立刻仓皇后退：“动手！”
同一时刻，两个壮汉眼疾手快，纷纷出手。
手长男是速度异能，另一个则是飞行异能，狭小的空间无法施展身形，两人几乎同时抽枪准备射击。
然而宁翡岿然不动，只见她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一缕深蓝冰霜从她眉宇之间向外蔓延，刹那间结满全身，像是披了一层冰雪皮，随即湛蓝冰晶瞬间铺满整间商店。
三人惊恐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才意识到刚才拉下的卷帘门，分明就是堵死了自己的路！
这一秒，连时间都似乎被冻住了。
出口喷寒气，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的雪原。
寒气无孔不入，每个人的动作都莫名变得迟缓，骨头好像都冻得嘎吱嘎吱响，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等老头感觉到那冰晶像蛆虫一样从脚底板钻进皮肤时，根本就来不及了！
他看着游窜在皮肤之下的蓝色冰晶，紧接着惶恐抬头，眼神充满惊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张狂：“宁翡，你竟然不是单系！你杀了我们，自己也会暴露！”
“劳您费心，只要我想隐瞒，没人能发现。难道你真以为我刚才只在跟你聊天吗？”宁翡抽出手，盯着指尖游动的一道阵法金光，随即微笑抬头：“我是在，封锁这里。”
昨晚练到了禁锢空间类的阵法，今天正好拿来用一下。除非主动暴露，拥有无数修真技能的她，有一百种方式掩盖杀人行径。
她捏碎金光，缓步上前，微微俯身紧盯老头的双眼：“时间不多，就不玩审问那一套了，咱们直接点。”
语毕，她单手平摊上抬，然后猛地一握。
也就是这一瞬间，身后两个壮汉呜咽一声，压根连反击能力都没有，同时吐出一口血，随即软趴趴倒向地面，紧接着心口处闪烁着寒芒的冰棱开始繁殖、吞吃，眨眼间，两具尸体在急剧下降的超级低温中，被彻底冻成了齑粉。
穿堂风从卷帘门底部涌上来，呼啸声微弱。
那尸灰，风一吹就散了。
亲眼目睹他们的死状，老头脸色剧变，这是威胁！好歹毒的心机狗！！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宁翡从始至终都在伪装，无论是上面得到的信息还是公众显示的资料都不能再假了，因为她的异能很普通，所以大家都下意识忽略了一个本质问题——能养出绝佳战斗素质的人，坚决不可能简单。
大意了，早知道多喊几个人来！
老头眼波急剧颤动，下一秒也痛苦地跪倒在地。仿佛有只无形巨手正捏在心脏上，只要再用力一点，脆弱的器官一定会爆炸。
少顷，他冷汗涔涔地抬头，脸部贴着的假脸膜泛起了虚幻的光晕，而眼底，正倒映着宁翡残忍冷漠的微笑表情。
“你是交易城的人？”
“谁的手下？”
“问克隆人做什么？”
宁翡接连问了三个问题，随即视线低垂，五指灵活地翻飞，语气沉静：“我拷打你，还是自己说，小杂鱼你自己选一个吧。”
老头直视着宁翡的双眼，只见她颜色璀璨的瞳底有两簇红莲火苗。
……她是个屁小杂鱼，她是杀掉奥斯丁的人！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一股本能的恐惧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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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冰霜褪去，店铺恢复了安静。
宁翡转完三张联邦卡的钱，满意地看着上面的余额，唇角不自觉翘起。
妙啊，带薪赚外快，这波赚大了！
“再来点蠢货，没在怕的。”她虔诚地亲了口自己的联邦卡，“钱越多越好，阿门！”
数了好几回零，宁翡才依依不舍放起来，顺手摘下老头的面具收起来，并一把业火烧成灰后，才走进店铺后面查看。
没有意外，里头正横躺着一句年迈的尸体。
人是被直接抹喉的，血淌了一地。堆放杂物的角落里，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女，她脸颊凹陷，显然重病缠身，却同样被一刀抹喉，旁边静脉输液管还在执着地滴水。
宁翡原本舒畅的心情顿时宕到谷底，静立在床前，脸上没了任何表情。
老头说莉亚是从岛上逃出来的，她是一个竞赛仿生人，专门用来取乐财阀，日复一日重复着被杀的命运。
她在这样被玩弄的年月里觉醒并逃出来了，躲在六环苟且偷生，包括革命军在内的几方势力昨天才发现她在垃圾场。有人怕她暴露克隆人的秘密，所以派狙击手杀她；革命军怕她被截杀，提前找人接触；交易城则是怕她暴露岛的位置，而他们又深入不了联邦高层，所以必须要确保这件事没人知道。
也就是说，到昨天为止，在那个直觉能力很强的人来到治安部前，莉亚原本的生活很安静，没有因为多灾多难的生活丧失热情，依旧在破烂篷房门口种永远开不出来的花。
但一切都因为各方势力的私心毁了。
就像眼前这个贫穷却还在治病的少女。
宁翡很难想象在六环这样资源贫瘠的地方，死去的老头凭借这样一间店铺，要耗费多少心血才能维持这个少女的医疗，也很难想象一个仿生人要经历怎么样的记忆错乱、情感觉醒才能拥有自我意识。
越思考，她心情越沉重。
可惜这样的奇迹最终选择自毁，临死前还记得要迟兵找女儿，选择递出信息后自杀。
匆匆一面见到的莉亚长出了心，是一个好人。
仿佛是感觉到宁翡心情不好，业火主动出现，绕在她指尖游动，火让这间昏暗的屋子有了些光亮。
它头一回这么乖巧，少顷飞到半空，写出硕大的火字：不难过。
少女惨白的面孔被火光映亮，涣散的瞳孔里还残存一丝茫然和不甘。
宁翡挥散那行字，语气平静：“我不难过。”
她只是觉得可笑。
这世上人人都可以有秘密、有谋划，甚至可以有不择手段的私心，但绝对不能为了达到目的滥杀无辜，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与禽兽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她突然发现，被钢铁森林覆盖的高科技未来，很多人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反而冰冷的机器却生出了血肉。
宁翡很少会对不相干的人产生类似悲悯或同情的情绪，严格意义来说，上上辈子当兵时她就算不上一个好人，环境造就性格，她习惯以自己为主，同情始终建立在自认的规则法理之上。
可以前有法律来平衡她的冷漠，如今呢？
未来的法律简直就是空谈。
静静看了会，宁翡闭上眼平复心情，双手结印，施下一道安魂咒，随即拉过脏兮兮的被子盖住了她的脸。
“祝你来世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发挥完难得的善心，宁翡整理好心情，然后立刻打开通讯器，一边联系袁清妃和贺之舟，一边走出屋子，回到店铺打开卷帘门。
尘灰窸窸窣窣落下，卷帘门缓缓升起，露出了一左一右两双腿，其中一双是刀锋腿。
宁翡动作一顿，保持单手上推门的姿势，注视着眼前靠在墙壁上等待的两个人。
一个是仅有一面之缘的迟兵。
一个是……宁翡眯起眼，一言不发盯着对方。
是叶双清。
她在她身上种下的业火，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Chapter 4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