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悫惠皇贵妃传》水笙静夜阑

38、分府指婚预备时

　　算来胤禛今年虚岁已是十三，也到了娶亲的时候了。想来今年九月的选秀会有不少小姑娘跃上枝头，其中自然少不了未来的太子妃和几个皇子福晋。然而皇上和太后并未对此作出表示，德妃更是不上心，这宫里满打满算会为胤禛操心婚事的人也就是原来伺候过姐姐的湘琴、湘茗等承乾宫旧人了。若不是她们有意在我耳边提起这一茬子，估计一时半会的我也想不起这回事来。因而眼下我瞧着四阿哥沉稳而不失亲近地回答我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失神，片刻间竟想不起要他起身就座。就在这时，维沅俏生生地插话了，“母妃，什么是讨媳妇啊？哥哥就要取媳妇了吗？会有新的姐姐来和我玩吗？新的姐姐会喜欢我吗？”
　　维沅的话适时候地惊醒了我，忙命胤禛起身，又亲近地嗔怪他，“恕我一时走神，你这孩子也是，这般安静知礼，我一时疏忽忘了叫起，你也能乖乖跪在那里。”一边伺候的湘茗早忍不住上前携了四阿哥的手，扶着他起身，无比精细地迅速打量着四阿哥。
　　“原是胤禛分内的事，哪受得起姨母这句话。” 胤禛也就势坐在了客座上，从容回应。姐姐走后的这一年里，他指不定背地里受了多少磨练，这才有着今天的沉稳。
　　想来回到德妃身边的日子并不是面上那么光鲜，总有不少不合意的地方，可德妃自打在康熙二十七年正月有了十四阿哥，就再也不再像当初那般时时想着四阿哥，难免会疏忽了这个原本脾气就有些沉闷偏激又养在别人那里自小不与她亲近的大孩子，这样一来初时可闹了不少不大不小的乱子。
　　而皇上。。。他虽然表现得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可谁人不知，太子才是他的心头宝，一切都要为太子让位，别说是现下就排到十四号的阿哥了，就是皇上自身的用度都要先给太子挑完再说。再者，四阿哥论身份也勉强算是皇后嫡子，他的养母也是封为了皇后，只是到底不如太子出自元皇后那般底气十足，皇上出于对太子地位的考虑，也不能对他表现出过多的在意，更有甚者，皇上已经连连训过他性子过于急躁，偏激，以此来确保有心人不会因此对太子地位发出挑战。
　　不得不说，我虽然知道四阿哥日子不算好过，但我也只对他表示了适当的关怀之意，却不能表现出要强硬插手四阿哥的养育工作的想法。一来，姐姐走后，我便是佟家在宫中势力的代言人，一举一动皆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容不得我出一份差池，显然，皇上是不会允许皇子过度受到外戚势力的影响，何况那孩子亲生母亲也在，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养母的妹妹来表现关爱；二来，我也是有心要让这孩子知道，生母与养母，究竟谁对他好，谁对他只是面子情，毕竟若是将来真如姐姐所言，这孩子将登上大统，那凭什么我们这些为之下过大力气的养母亲戚要被那些从来出工不出力的生母亲戚抢去光彩，眼下正是让这孩子看清楚的最好时机。
　　我看着四阿哥，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为好，匆忙间只得就着之前维沅的话头接了下去，“维沅也是的，自打听湘茗提了一嘴这事，满脑袋瓜里都是这些东西，一时问我新的姐姐好不好看，会不会愿意和他玩，一时又患得患失，深怕你有了新人就忘了她这个妹妹，时不时要问我一回。”维沅俏皮地冲四阿哥一笑，撒娇道“好四哥，你快和阿沅说，不管有没有新姐姐，你都会对阿沅好。”她这当口也不肯好好坐在椅子上了，越过身子，便要巴着四阿哥不肯下去。
　　“维沅只管放心，不管将来会怎么样，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自然是要对我这最亲近的妹子好的，哪怕有了新嫂嫂。。。”说到这里，四阿哥的脸上有些发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声音放低，郑重地说“也一定会疼爱维沅。哪怕新嫂嫂进了门，她也一定要发自内心地疼爱维沅。当然，维沅一直都这么可爱，做四哥四嫂的自然会疼爱你。”
　　我冷眼看着四阿哥认真地对维沅表完白，这才微笑着打圆场，“维沅，快下来，你这样猴在你哥哥身上像什么样子，还不给我乖乖的从你四哥身上下来。”维沅闻言有些小不乐意，四阿哥更是将维沅更紧地搂住，毫不在意地说，“维沅才多大，我搂住她也不费力，再者，过一阵等皇子府修好我就得搬出宫去，得有好一阵子不能这般和妹妹亲近，”他带着笑请求说，“姨母，您就让我趁现在好好和妹妹亲近下吧。”
　　见他说得诚恳，我便放过了这一茬，转而说起了其他话题。“内务府那边才报上来，说皇子府那边的粉刷将将完工，现下正要开内库取些家伙什的好好收拾着呢，想来再过上大半月就能得了。你只管放心，管着家居内库的马大监是我们佟家旧识，有他盯着，皇子府的院落定是收拾得齐齐整整，”说到这，我也蹙眉，“也是管着工部修造的工匠不尽心，原说腊月前就能将皇子府建完，结果这一向事都赶在了一起，大皇子说是因二女出生要将府邸好好修整一番，太子的毓庆宫也要重修一番，还有三阿哥、五阿哥也要修皇子府，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闹得到现在才将将粉刷完。”
　　说到这，我看了眼四阿哥，见他依旧平静得很，“原是应当这般，长幼有序，做弟弟的自当请哥哥优先，再者，兄弟间也该友爱，不过是略晚了两个月而已。”不由默默点头，果然四阿哥养气功夫比之从前要好不少，看来他所说的最近在读佛经果然有了成效。随即又笑着接口道，“也好，听说你那格格宋氏将将生下女儿，也是赶巧，宫里色色都齐全，也不必临事好一番忙乱，想来要是在四皇子府上，未必会这般顺顺溜溜。”
　　说到这里，我轻轻挥手，自有潇笛带着宫女捧着一些金锁片，金脚镯，金手镯一类的物件过来，“因你家大格格眼看就要洗三，我这边琐事缠身加之宫中有些不便，便眼看要错过了给那孩子添盆，如今便先给你家大格格添上。”又特意指了指一个精致的五蝠荷包，说，“别的倒罢了，这里面是湘茗和湘琴细细绣了祈福消灾经文的帕子，她两又特意在承乾宫的小庙里念诵了千遍，想来是有些效力的，也算她两的一片心了。”
　　四阿哥脸上略有动容，“这一向多劳姨母费心想着，胤禛不知当如何表达，唯有更加疼爱两个妹妹、孝敬姨母，方不负对胤禛的爱护了。”他看看我又看看候在一旁的湘茗湘琴两人，低头喝了口茶，借以掩饰情绪的波动。
　　待他恢复了从容，我这才笑着打趣，“也没什么，再有，待小格格满月的时候，我是不方便过去的，这边让湘茗和湘琴过去帮助准备并送满月礼吧，只一桩，可不许把我这边这两个头面宫女给扣押了。”
　　“那就多谢姨母想着，更要偏劳两位姑姑了。”胤禛笑着答下，两个大宫女也对他福了一福这才退到我身后。
　　眼看天色不早，我便将大部分内侍及宫女打发下去传膳，见室内皆是亲信，湘茗示意屋外无人，我这才开始进入正题，“四阿哥，虽说宋氏生育有功，伊氏又得你几分宠爱有着身孕，且两人皆是德妃姐姐所赐，但你需记住”我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在嫡福晋进门前，无论你多么看重她们两人，她们两人均不被可计入宗室玉牒，成为侧福晋。”
　　胤禛闻言身子一僵，似是有些不舍，我随即加了把劲，“无论你将来的嫡福晋是何人，无论她有多贤惠，你需要知道，要想夫妻和睦，家室有序，必须要夫妻一体方可，若是嫡妻进门便有侧福晋虎视眈眈，那么嫡妻的精力便会分散到与妾侍斗法上去，而不是打理内宅，这样一来若是家事散漫，何以谈得上君子立身正直。”说到此处，我顿了顿，“再者，虽然选秀在今年四月，但是合适的皇子福晋人选就那么几家，若是皇子内宠过多，无疑会降低那几家的评价，难以选到出生好人家的姑娘做嫡妻。”
　　我看他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心下了然，“许是德妃姐姐夸赞过某个格格好处，但我想，为着四阿哥的前程着想，德妃姐姐会更乐意用些赏赐来表达对这些格格精心伺候的回应。即使要封赏酬其劳，我想一庶福晋便足以表达四阿哥对其的看重了。”
　　在我的逼视之下，胤禛不得不艰难地点了头，附和道，“不可废嫡立庶，宠妾灭妻，这是立家根本。胤禛多谢姨母提醒，必会将此事牢牢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很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些年，在这期间我历尽了一次考研失败，又复习了一年在不久前刚刚考完研，现在才回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尽量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