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可还在》东篱乌鸦

7、歌声

　　然而不管好坏，那段时光是我最怀念的，渗入骨髓、刻骨铭心的怀念。所以到了圣诞节我都会送贺卡给她，但为了不让她误会，跟她要好的几个同学，我都每人发一张。我想她心中的失落又增加了几分。其实我伤她并不深，我们都是小孩子，不懂得感情。和沙云之间的亲昵，也只不过是寻求一种少年的刺激而已。如今的沙云与我已是天涯两端，毫无瓜葛。

　　沙云和旻天是两个极端，截然不同的。有天旻天拿出一个桔子和一个苹果让我挑。我一把抢过玩笑说两个都要。旻天笑我贪心，她望着我说只要一个就够了，可是那眼神却告诉我，以后会有一个人全心全意来爱她。她满脸憧憬地看着我的眼睛，她明亮洁净的眼光里充满了对未来无尽的遐想，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她说，我从你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成绩变得稳定，一直呈现上升趋势。她一天到晚的傻笑，上课时，听见老师表扬我，她就回头朝我笑。可是不知为何，渐渐地，她变得沉默，后来才知道，同学之间开始有流言蜚语传出。年少的我们特别敏感，我可以对沙云毫不在乎，可是对于旻天，我不希望任何人在背后说她的不是。旻天开始远离我，不再转头对我笑，遇见我也只是低着头快速走开。我觉得我所有的努力都变得毫无价值，再好的成绩也毫无意义，旻天再不会对我笑。于是，我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旻天也越来越安静，但是成绩一直只上不下。初三分班的时候，我们又分在了一起，她还是坐在我前面，她转过头来，茫然四顾，似乎在找寻什么，一看见我，她却灿然一笑，恍若隔世。

　　我相信缘分，每次双休日上街，我们都会相遇。但是她每次都看不到我，或者看到了也假装没看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背着她姐姐的旧书包，穿着她姐姐长出一大截裤腿的大裤子，穿梭在人群与车辆之间，面无表情，任性地横穿马路，任车辆的喇叭不停响。她告诉过我，她对童年的记忆一片黑暗，暗的没有记忆。唯一的印象就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孤孤单单地一个人从村头与村尾之间来来回回。她说她喜欢走路，一个人不停地快速地，没有负担没有压抑，任一张张陌生的脸从身边匆匆流过。那感觉像在时间中穿行，不用理会任何人。晨宇说她是个古怪的女孩子，阴森、难于接近，甚至让人害怕。可我却知道她一直是个简单善良的好女孩。絮仁说她小时候非常吵闹的只是越大越安静。絮仁是她大姐，在对面的学校读高中，那是所重点中学。旻天虽然还没毕业就被保送到她姐姐的学校，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埋头苦读。

　　初三开始，我的成绩已经成了全班最后一名。从起初的第五名成了最后！母亲不再对我报什么希望，只要我在学校不要闯祸就行。我不知道她再嫁后是不是快乐，快乐对于我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只不过每天回家，都看见他特别得忙碌，地板拖得都快站不住脚了，家具也是铮亮得能当镜子使。只不过不同的是，印象中父亲在世时，母亲总是哼着歌做着家务，只不过现在听不见她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