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和咕咕》摩根点点

2、我不大度吗？？

　　回到宴席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已经离席了，看到沈岁回来，沈夫人起身拉着她的手：“岁岁可是累了，你父亲兄长还需应酬一段时间，不如母亲先带你回家吧”“是啊”司晴也站起起来附和道：“想必这你来我往的宫宴，妹妹也没吃好，回家嫂嫂亲自下厨，也好让妹妹尝尝我的手艺”
　　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自己的情绪，沈岁装作无奈道：“我真的是闷了想出去走一走，再说，我们现在走了，不是给那些人看笑话”又拉着两人坐下：“难道母亲担心没人娶我，我要一辈子赖在家里嘛”“你这说什么，我巴不得你一直就呆在我身边，什么顾家程家的，我们都不稀罕”“哎，这就对了”沈岁饮下一杯酒：笑道“本来我也不喜欢顾瑾，成天打打杀杀的多危险，我要嫁也是要嫁那种温文儒雅的真君子的”
　　“好，娘一定给我们岁岁找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男子”

　　今天跟书婴约了一起出门，沈岁起了个大早，换了一身简单的便装，打发了冬青便偷偷的溜出门了。我记得前面左转第二个巷子就是。。哎？这怎么都变成店铺了，巷子呢？沈岁环顾了一下四周，早知道就应该让书婴来找自己，怎么才三年，变化这么大。
　　“您好，请问您知道魏国公府怎么走嘛”沈岁走到一个包子铺前，问老板。
　　“直走大概两条街道往左拐穿过第一个集市后右手边第二个巷子拐进去就是了，魏国公府你都不知道在哪儿啊”热心的指完路还顺便嘲笑了一波。
　　“先直走两条街，然后左。。”
　　“岁岁”魏书婴突然从背后蹦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肯定自己一个人出来，找不到路”
　　“你来的太及时了”沈岁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你怎么搬去那么远了，还有这巷子怎么都没了，我完全识不得路了”
　　“你不知道，南边辟了一大块空地做集市，现在商铺大多开在那边，热闹极了，东西市慢慢的就没什么生意了，对了，那里新开了家脂粉店，听说全都是用鲜花制的，我们也去瞧瞧吧。”
　　“天呐”沈岁摇了摇脑袋：“你的变化比集市还大，你竟然不是要拉着我去品尝美食而是要去脂粉店，以前你可是路过都嫌脂粉味儿呛的”
　　南市果然是一片繁荣，集市入口两边都是吃食，开始是一些小摊，卖汤面的，捏糖人的，还有几个胡人在角落烤肉串的，扑鼻的香。大约走了半条街的距离，就变成了整整齐齐的店铺。茶楼酒馆客栈就坐落在两边，偶尔有的店趁着天气舒爽，在门口也摆上几张桌子。茶楼传来的戏声说书声此起彼伏，像是在比谁的嗓门大，谁也不肯服输。最里面的就是些成衣店，首饰珠宝店等等。这些店铺走出来的客人大多都是些富贵人家，门口停着派头十足的马车，身后跟着小厮丫鬟。
　　“果然是够大的，我脚都走累了”沈岁停下脚步喘着气。
　　“别停别停，马上就到了”魏书婴回头拉着沈岁往前走：“去晚了，好的可都被挑走了”
　　“你这毅力我还只在当时你求茶楼老板出山给我们做甜水时才看到过，我还真想瞧瞧是什么好东西”
　　说话间，魏书婴已经拉着沈岁走到了一间店前。抬头看了看招牌“月上梢”
　　“就这了，奇怪啊，今天怎么没什么人，平时我路过挤都挤不进去的”
　　走进店铺，店铺的布置跟招牌一样别致，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鲜花的味道，香味扑鼻却又不浓烈。即时是白日，屋里也燃着蜡烛。
　　“怎么没人啊，老板？”
　　“哎，来了”一个身着紫色绫罗纱衣，高绾云鬓的女人走了出来。沈岁抬头，就看到了女子身后的顾瑾和程只只。
　　“今日不巧，所有的胭脂水粉都被顾将军买来送给程小姐了”
　　真是冤家路窄，昨日被退婚，今日就被迫看他们秀恩爱。沈岁气不打一出来：“我还想着谁这么大阵仗，逛个胭脂店都得清场，书婴看来今日咱们来的实在不巧”
　　“算了算了”看出来这气氛实在微妙，魏书婴打着圆场：“改日，改日再来就是了，你不是一早就饿了，有一家你没吃过的绝味，走走走”说着就要拉沈岁出门。“不忙，我讨嫌问一句顾将军，下次什么时候来，我们好避开，也省的我们白跑一趟了”
　　顾瑾皱了皱眉，还是没吭声。倒是程只只笑哈哈的出来说到：“今日碰到了就是大家有缘，来来来，两位妹妹挑一挑有没有喜欢的，有喜欢的拿去便是，这也不是买给我的，我在军中哪用的上这些啊，这是。。”话没说完就被顾瑾打断：“只只”
　　在沈岁眼里，顾瑾的举动像是怕自己真的去挑选了这些胭脂，影响了他送礼的情意。
　　“多谢程小姐，不过这是顾将军的心意，我们还是改日自己来买就好”沈岁微微颔首算是致谢。接着便拉着魏书婴走出了店铺。
　　程只只抱着满满当当的包袱跟在顾瑾身后，一脸疑问：“你干嘛不让我说这些是你要送给昌阳长公主的，沈小姐不是都误会了”
　　“误会就好，她越讨厌我就能越快的就过自己的新生活”
　　“我真搞不懂你们，你非要拉着我陪你演这场戏干嘛？皇上找你究竟说了什么？前一天还喜滋滋的想去接沈小姐回建康，第二天就央我陪你演戏退婚？那沈小姐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喜欢你，今天见面那醋味都要把我酸倒了，但你俩一见面就一个嘴巴不饶人，一个又跟个石头一样不吭声，我都替你俩急”
　　“没什么，总归是没缘分，生气恨我也好，总好过让她难过”
　　与此同时，魏书婴一边往嘴里一小块一小块的塞着乳酪，一边问沈岁：“岁岁，你今天干嘛不要他们的胭脂啊，还不用花钱”
　　“你，虽然咱们一个没买到，但是不能输了面子，知道吗？”沈岁气狠狠的说：“不是我的，我才不要”
　　“你说的这个不是你的，是物还是人啊？哎哎哎别动手啊岁岁，你要这样想，人是已经没了，东西拿了咱也不亏，还显得咱根本没把跟他的婚事放在心上，换句话说就是咱根本就不在乎跟他这事，才显得咱大度是不”
　　不得不说，有时候她说的话还真没法反驳。
　　沈岁想了想刚刚的表现，问：“我，刚刚很不大度吗？”
　　“嗯”魏书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你刚刚表现的就像喝了一桶醋一样酸”
　　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头，怎么一碰到他，自己的情绪管理就失控了呢，可不能再让自己表现的像个怨妇一样。
　　“不过也不怪你，喜欢一个人呢，是这样的，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
　　“谁说我喜欢他了”沈岁声音都高了一个度。
　　“你跟我还装啊，你跟顾瑾的事，除了你俩还有冬青也就我最清楚了吧，虽然我也很气三年时间他就变心了，但是事已至此，我只想你快点翻篇。再说了，这顾瑾眼看就要回边疆了，估计是难回来了，你总不能以后跟他分居异地，或者跟着他一辈子呆在边疆吧，虽然话不好听，不过那个程小姐在这点上跟他很般配”
　　“他要回边疆？现在北魏跟西夏不是都跟大梁签订了友好往来的协议嘛，怎么还要回边疆？北边还是南边？为什么以后就难回来了？”
　　“你看，还说你不喜欢，那你问这些干嘛”
　　“快说快说”
　　“我也不懂啊，听我爹说皇上是要让顾瑾长期驻守北魏跟大梁的边境，可能是怕北魏反悔，你之前在北魏呆过你也知道，北魏现在国盛民强的，说不准哪天就举兵了，毕竟顾瑾在，对面多少也会忌惮点，你也知道现在大梁能用的将军不多，老一辈的上战场身体扛不住，除了顾瑾跟宋启也没有其他的后起之秀，所以我猜测”
　　“你猜，皇帝会留顾瑾在边疆镇场子，毕竟没有哪个将军比他更熟悉那里，所以，在大梁没有实力跟两国同时抗衡之前，不会召回顾瑾”
　　“对，就这意思”
　　“那他们什么时候启程”
　　“也不会立马就走吧，昌阳长公主不是快要生辰了，顾瑾往年都不在，今年怎么说也要贺寿之后再走的”

　　自从顾夫人留下书信出去闯荡江湖之后，顾瑾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公主府。顾夫人年幼时曾是公主伴读，两个人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一个温柔体贴的公主姨母总比一个整日醉醺醺爱打人的酒鬼父亲强。更何况，顾瑾一直觉得，是父亲不忠才逼的母亲远走，自然更不愿见他。
　　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很好玩啊？能让顾夫人抛下一切。沈岁端着脑袋想：自己在北魏的时候一心只想着回大梁回建康，哪也不去。可是在归途中她见过一望无际的大漠，见过广阔的草原。话本子里说的外面的世界，说的那些令人肝肠寸断的凄美爱情，说的那些行侠仗义的侠客，她真想去看看。
　　“书婴，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啊”
　　“外面？”她看向窗外，“你还想去逛逛？等我吃完”
　　“不是，我说的是外面的世界，建康之外的世界。”
　　“你才回家几天啊，我告诉你啊岁岁，沈伯伯沈伯母绝对一百个不同意，你别想了。”
　　“难道就一辈子呆在建康，等到了年纪了就嫁人生子，婚后相夫教子，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魏书婴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可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会很开心啊”
　　“男人的真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你难道指望着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的虚无缥缈的真心去过嘛？我可不想当男人的附庸品，不想以后别人叫我就是谁谁的夫人，我就是沈岁，不需要前面加上别人的头衔”
　　“岁岁，你不能”魏书婴急的一口吞下手中的糕点含糊不清的说：“你不能因为顾瑾变心，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如此，不能就因为他对所有的真心都失望啊，世上还是有很多好男子的，你看宋启，他就”
　　“宋启？”沈岁精准的捕捉到了关键词“所以他就是你变化的原因？”沈岁挪揄道：“我说呢，从前脑子里只有吃食蜜饯的书婴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喜欢啊真心啊，看来是陷进去咯，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他人怎么样，对你怎么样？”沈岁的坏心情一扫而空，既好奇他们的故事又为书婴开心。
　　“我们没什么故事，真的，他甚至可能都记不清有我这么个人”魏书婴一向明媚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就是我自己，我想变得更好一点，真的岁岁不瞒你说，我当时还去学刺绣去了，我觉得他喜欢的肯定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不过我实在对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害～”魏书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刑部尚书家小孙子百日宴上，那天好像宋启刚结束游学回来不久，就在宴会上碰到了。你知道那群娇小姐们向来是跟我说不到一处去的，只会在背地里嘀嘀咕咕，那段时间你刚离开建康，我心情差的不得了，就不说话一个人埋头苦吃，没看到那些夫人小姐嘲笑鄙夷的眼神都快砸到我脸上了，这个时候宋启坐到了我身边，说什么来着，说‘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看你用膳真的会让人觉得三餐饱暖，莫大幸福’说完，就同我一起吃了起来。我知道，他是为我解围”
　　沈岁肯定的点了点头：“听你说的，倒是个君子，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不记得你，说不定你在他心里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呢”
　　“别提了，后来他考了状元，跨马游街的时候，我特地去了，还跟他挥手打招呼，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这样不行，反正现在男未婚女未嫁的，这种天下少有的好男子，你就得先下手为强，免得被别人抢走了，他没婚约吧？”
　　“没有”
　　“你没婚约吧”
　　“还没有”
　　“那还不冲，更待何时啊”
　　“你说的对，冲”魏书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激动不已，不到三秒又坐了下来：“怎么冲啊”
　　这问题，沈岁一时也回答不了，她只知，有想要的就尽力去争取，理论知识很丰富，但她的实践经验也约等于0.她本来还想回建康跟顾瑾完婚之前先培养培养感情，结果路直接被堵死了，怎么实践，怎么实践。两个人面对面的端着脑袋苦着脸。
　　“有了”沈岁一脸得意的冲魏书婴笑笑：“我觉得，要想让他喜欢你，就得投其所好，我们得先打听清楚他喜欢什么然后才能对症下药，他有没有什么关系亲近的好友啊，我们可以去探探情报”
　　“顾。。瑾”魏书婴小心翼翼的蹦出两个字然后急忙解释道：“岁岁，我可不是故意非要提这个人惹你烦，不过宋启一直在外游学，回来之后也很少有什么社交活动，我能想到的也只有顾瑾了，毕竟一个在公主府长大，一个天天去公主府玩，从小到大嘛，自然。。”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怎么哪都绕不开这个顾瑾，他是什么神仙啊。沈岁心里烦得要命，偏偏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顾瑾就顾瑾吧，好歹大家还有点关系，总好过去找生人强，再说了，我跟他的事都翻篇了，我们去找他，说明我们大度，才不把跟他的退婚放在心上，对”沈岁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说法。“你回去想想都需要打听什么，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去找顾瑾打听一下”
　　“岁岁谢谢你，你为了我的事，这样自揭伤疤往伤口上撒盐，我真的太对不起你了，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呜呜”说着，还把茶水洒在自己眼上两滴装作眼泪。然后两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再转头望向窗外是，晚霞已经烧红了半边天，如同红色的落叶轻飘飘的落在黄尘的土地上，远处的山峰也被映得赤红。想着自己跑出来了整整一日，只能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不舍的道别。
　　自己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恩爱的夫妇挽着手走，一边分享手中的蜜饯。听着胡同里传来调皮的小孩挨揍的怒骂声，挑卖的小贩已经开始吆喝了起来。这样喧闹又鲜活的生活，她最喜欢这样的生活。
　　到家时，母亲已经在大厅来回走了好几圈，看到沈岁平平安安到家，才歇了口气：“岁岁，你怎么能自己出去呢，你起码让冬青跟着再带两个护卫呀，你自己出去，母亲怎么放心的下”沈岁卖乖似的抱住沈夫人：“娘，我又不是自己出去的，我跟书婴一起呢没事的，再说了，这可是建康，天子脚下，安全的很，您就放心吧”“话虽是这样说，但万一有什么意外呢”沈夫人还是放心不下。“母亲，您现在是恨不得把岁岁啊拴在你身后，走哪儿带哪儿才是”司晴笑嘻嘻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又对着沈岁说道：“妹妹都不知道，从你踏出家门，母亲三句话不离岁岁会不会出什么事啊，要不要出去找找她。。你再不回来，母亲只怕都要报官了”“晴儿”沈夫人觉得在女儿面前有点丢脸连忙叫住了司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沈府的下人还在一箱一箱的往外搬着东西。沈岁瞧着这些名贵的箱子，也不像是自家仓库里的东西。随口问到：“他们在搬什么啊，这么晚了”
　　沈夫人不知道如何开口，安静了几秒钟，司晴开口说道：“刚刚顾家那边来人，说明日来取当年交换的庚帖，父亲就命人把当时他们家送的礼都抬出来让他明日一并带走。”
　　“应该的，应该的”沈岁笑了笑，贴着沈夫人撒娇道：“逛一天我都累死了，我想先回房休息了”
　　“好，好好休息吧我们岁岁”
　　“母亲晚安，嫂嫂晚安”
　　沈岁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没走远，听到母亲和嫂嫂的对话。“母亲，明天顾瑾来要叫岁岁嘛”
　　“哼，这小子还有什么脸见我们家岁岁”
　　得见的，她明天得见顾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