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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不伤心 ...

  •   雕花檀木古床纱幔层层。没有了两个小家伙的捣乱,沈岁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然后,不合时宜的声音就响起了。
      “小姐,小姐”这声音像是头顶上卧了一窝刚出生的小鸟,叽叽喳喳。只这声响还不够,准备盥洗的声音也尤为刺耳。
      沈岁连眼皮都抬不动,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什么。偏偏冬青耳背不说,嗓门还大,当即就走到床边开口:“小姐你说什么啊,我没听清”这魔音一下就穿过了耳膜直击大脑,沈岁瞬间清醒了。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洗脑:不生气,不生气,冬青跟着我去北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是在做善事,给自己积累功德,神仙会保佑我的。然后才平心静气的开口:“这么大早,叫我干嘛呀”
      “不是小姐说的嘛,今天顾将军来府上,要我千万早点叫您起来,顾将军这会儿应该都进府快半个时辰了”
      “你不早说”沈岁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快,快给我梳洗,要快,能见人就行”说着便一股脑跳下床。

      “今日交换完庚帖,以后沈顾两家桥路各两走”沈自安说罢,便直接拂袖而去,一秒钟也不愿跟顾瑾多呆。沈夫人也不想看到他,不过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做足。挥手让丫鬟把庚帖呈上又道:“当时顾家抬来的礼都收拾好摆在院外了,顾将军一会可一并带走”
      “这礼既已送出,就是沈家的,晚辈不敢收”顾瑾收下庚帖。
      “这是当初定下婚约时抬来的,如今这婚约作废,我们沈家怎好留下,顾将军,东西带走,我们两家以后划清界限就是了。难不成顾将军,里子也想收,面子也想要?”
      这话说出口,便是不能不带走了。顾瑾也不出声反驳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低头快步走出去使唤人开始往外抬东西。
      “沈夫人,顾瑾告辞”顾瑾端端正正的行完礼,便转身走向门外。走到长廊拐角,顾瑾还没看清来人,胸口就被重重的的撞了一下,沈岁揉着脑袋抬头道:“你这人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你没事吧?”
      “顾瑾?你过来过来”说着便偷偷摸摸的拉着顾瑾的衣袖走到假山后:“冬青,你把风,别被别人看到了”
      然后才跟顾瑾扯开距离,清了清嗓子说到:“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今天找你,是有事想问你”
      “你说”
      “你跟宋启很熟吗?”
      “自幼一起长大”
      “嗯~”沈岁满意的点点头:“那他有什么喜好,你可知道?”
      “我自是。。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你喜欢他?”
      “你先别管这些,你知道?快告诉我,他到底喜欢些什么啊”
      顾瑾不说话,只盯着沈岁,像是想从她眼睛里捕捉到什么,然后低头想了想,开口:“击鞠,宋启喜爱击鞠”、
      沈岁低头思索,书婴连马都不会骑,击鞠这难度堪比让她绣一整幅万里江山图。这该如何投其所好。
      “还有别的嘛?简单点儿,容易点儿,比如爱好什么吃食这些”
      “宋启从不贪食”
      顾瑾转身想离开,又停下脚步说:“宋启是真君子,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可以帮你”
      还有这种好事?沈岁眼睛一亮:“你能怎么帮?”
      “公主生辰要准备办一场击鞠赛,到时候你可以跟宋启一组”
      “可我不会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速成?”如果让书婴比赛前能学会击鞠,跟宋启一起上场,并肩作战说不定两个人的感情能迅速升温。
      “我可以教你”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顾瑾又补充道:“郊外训练场旁有一大块空地,正适合练习,只只就常在那练习击鞠”
      反正我的爱情是已经随风散去了,能让书婴得偿所愿也好。只是要日日面对顾瑾和程只只,就免不了看着他们甜蜜恩爱。万一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在他们两个面前表现的很在意很吃味不是很丢脸嘛?但书婴的幸福更重要。
      顾瑾看着面前的人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又像下定决心般干劲儿满满,以为她不想跟自己有过多牵扯。“你不想我教,我也可以帮你找其他击鞠打得好的”
      “别别,满建康还有谁击鞠打得过你的,就这样定了,什么时间开始”
      “明日”

      走在路上,冬青还是一脸担忧:“小姐,我们真的要跟顾将军去学击鞠啊,被别人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确实,前面被当众退婚,没过几天,又巴巴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学击鞠。是真想学,还是故意接近,外人也不会真去查个清楚,只是茶余饭后的嚼舌根的话罢了。但人言可畏,沈岁也不想沈家变成别人的话柄。
      “那就不让别人知道,以后我们每日先去书婴家坐她的马车一起去城郊,反正到时候上场的也是书婴,没人会知道我跟着顾瑾学击鞠的”
      “那每日出门怎么跟夫人说呢”

      淡淡的花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洒入细碎的阳光。堂内正中间摆着一张红木八宝桌,桌上摆着各色菜肴,此时魏书婴正两眼发光的盯着面前的百合酥。
      沈岁咳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接着说道:“沈伯母,岁岁跟着我您还不放心嘛,再说了您不总是说想让她学些刺绣女红,我母亲给我找的这个老师,是最厉害不过的”
      见沈母仍没松口,沈岁附和道:“母亲担心我,每日叫人套了车送我去魏国公府就是了,每日学完我再乘车回来。这总不会出什么差池”
      “是啊是啊,我们两个一起学,还能互相督促进步”
      沈岁满意的点点头,还好提前跟书婴对了说辞,今天两个人配合的倒还不错。看着母亲有松口的迹象,沈岁趁热打铁道:“总归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也当是找个别的什么事情分分心”
      想着女儿刚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呆了三年,回来又被当众退婚,沈母一阵心疼,现下什么都没有让岁岁开心更重要,便松了口:“我让陈伯每日辰时送你去,申时再去接你,但冬青得跟着你,不能再自己一个人了”
      “都听娘的”
      “沈伯母您就放心吧,岁岁掉一根头发您拿我试问”
      两个人笑嘻嘻的应下,对视了一下,计谋得逞。
      入夜,冬青端着安神的莲心茶走进来时,正看着沈岁一个人翻箱倒柜找些什么。见冬青来了,沈岁忙放下手中的纱衣华服问到:“冬青,我那些骑服,击鞠穿的窄袖长衫都收哪里去了”
      “自从小姐之前摔下马之后,老爷不是再不许小姐做这些危险的事情,这衣服应该早就被收起来了吧,小姐现在这些大多都是我们从北魏带回来的衣服,还有回建康新裁制的,应该是没有那些的。”
      “那我总不能明日穿这些纱裙这些绸衫去吧”
      “反正要学击鞠的也是书婴小姐,小姐到时在旁边看就好了,不用自己真的去骑马学击鞠”
      可是我也很想学,纵马击球多么肆意多么爽快啊。沈岁低着头不说话,是啊,反正书婴能学好,能跟宋启一起上场就好了。自己学不学又有什么关系。现在连击鞠的衣服都没有,这是天意都让她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呆着。
      “你说的对”沈岁把一整碗安神茶一口喝下,倒头就睡。
      次日一大早,沈岁收拾妥当准备出发,还没迈出厅门,远远的就看到母亲携着嫂嫂站在大门外。边上的丫鬟手里捧着精美的红木匣子。
      不会吧。沈岁提着裙摆走了过去,笑盈盈地准备给母亲嫂嫂拜别。腰还没弯下去。头顶就响起了一个声音:“你去魏国公府学习,我们也不能不知礼数,今日我跟你嫂嫂与你一同前往去拜访魏国公夫妇。”
      沈岁脑子嗡嗡的。这要是去了,不是全都要暴露了,自己挨骂不说,也不能连累书婴呀。魏国公最是古板不过,要是知道书婴扯谎去找别的男子学击鞠,学击鞠还是为了另一个男子,非把她腿打断了不可。千万要阻止母亲。
      “母亲,嫂嫂,去答谢是应该的,只不过今日魏夫人去清音庙礼佛了,魏国公陪着一道去了了,你们今日去只怕要扑了空。”还好,魏夫人常有礼佛的习惯,沈岁顺嘴就编了一个完美理由。
      沈夫人不疑有他,家里长辈都不在,此行确实不太妥当。于是转头吩咐小厮把备好的礼抬上马车,让沈岁代为转交,自己也只好择日再去拜访。
      坐上马车,沈岁仍心有余悸,还好自己反应够快,这要是母亲嫂嫂非要跟着一起去,就全完了。这时冬青不合时宜的开口:“躲得过今日,躲得过明日吗?小姐,我还是觉得这法子实在太过冒险。”“今天躲过去了就先想今天的事情,左右魏国公夫妇是不怎么参加宴席的,我父亲母亲也鲜少能跟他们碰上面,等真有那么一天,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小姐,我觉得你变了”“我哪里变了”“我们在北魏的时候,你总是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有人欺负上门也忍气吞声的只图一个风平浪静,但是现在。。”“现在胆大了很多?”“是鲜活了很多,像以前的你,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老实说,我那段时间特别担心你,担心你以后也一直那样忧郁,退婚。。退婚时我还担心你会崩溃,结果你一点都没有伤心哎。”
      沈岁不说话。不伤心吗?在北魏的时候日夜期盼着能回到建康重逢,在重逢的那日,他牵着别人,在百官的注视下,那么认真的说要跟自己退婚。怎么会不伤心呢?整整三年的期盼瞬间崩塌,在那一刻让自己变得像个傻子一样。你心心念念着人家,人家呢?只怕心里只会觉得你是个绊脚石罢了。不过她倒是也不怪他,顾瑾没什么错,只是不喜欢她罢了,这又算什么错。
      也许是觉得这辈子自己再也碰不到这么喜欢的人,也许是觉得话本子里写的那些刻骨铭心的爱这辈子都跟自己无关了,所以才这么想帮书婴,想让她能够圆满。有句话,沈岁没说错,她每日让自己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就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去伤心。
      马车停了,沈岁在冬青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怀里捧着那些木匣,在管家马夫的注视下走进魏国公府的大门,还扭头真切地说道:“陈伯,记得辰时来接我,可不要太晚了。”
      只是,陈伯可能没想到,他还没离开的时候,沈岁已经跟书婴从后门乘马车先行一步了。
      “岁岁,我第一次骑马哎,我有点害怕,我还记得你当时摔下马,那个血肉模糊,现在腿上是不是都还有疤痕啊。”
      书婴是没学过骑马的,像魏国公这样的老学究觉得女孩就应该有女孩的样子,最好是天天在家插画刺绣,到了年纪听父母的安排嫁人然后相夫教子。最反感的便是女孩骑马射箭,不成体统。沈岁安慰道:“顾瑾从小就跟马打交道,他认识的马估计比人都多,有他在,应该是没事的。你要是到那里实在怕,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好了呀。”“不行”魏书婴一口回绝:“我喜欢一个人,要是连这点儿事都不敢去做,那我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岁甚至觉得书婴整个人在发光。她从不认为追求真爱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相反,你想要什么就去努力争取,这才是应该做的。
      “书婴,你这么好的女孩儿,宋启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如果他不喜欢你,就是他瞎了眼。后面这句话沈岁默默在心里说。
      马车一路从熙熙攘攘的街道行驶到宽阔平坦的官道再到坑坑洼洼的泥土地就到了。
      隔很远,沈岁就听到了操练的声音,声势如洪。马车刚停稳,就有年轻男子隔着车帘问到:“是沈小姐吗?”沈岁拉开车帘,面熟的很,这就是一直跟着顾瑾形影不离的侍卫。“你好,顾将军打算如何安置我们?”我们?这时,车窗边又凑出了一张脸,是魏国公府的小姐。槐安开口:“将军还在操练,让我先带着小姐,小姐们去球场。”
      说着,便策马前行,马车吱吱呀呀的在后面跟着。耳边的操练声还没消失,马车就跟着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沈岁掀开帘子,是一大片空地,看着像是废弃的练武场,未开春,草皮长势一般,稀稀拉拉,枯黄瘦弱,看着十分荒凉。场子的两端已经设好了球门。听着有马蹄声,沈岁还以为是顾瑾来了,定睛一看,一抹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近。程只只没换击鞠服,还是身着一身红色的短打,头发高高束起,十分利落。眨眼功夫,就骑至眼前。
      沈岁看她拉着缰绳,停在离马车一丈的距离,然后翻身牵着马走了过来:“听说你要学击鞠,顾瑾这几日跑遍了马市和马场,终于找到这匹性格温顺,又跑的特别快的马,你看”
      马长得很漂亮,一身枣红色的毛,长长的鬃毛披散着,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前方。
      “谢谢你程小姐,不过今日来学击鞠的不是我”
      “不是你?”程只只惊讶道。
      “是我”魏书婴从车窗探出头来:“程小姐你好啊,我们之前宴会上见过,我是魏书婴”
      “啊,你好你好,所以其实今天来学击鞠的是魏小姐?”
      “叫我书婴就好了,对,岁岁是陪我来的”
      程只只这时才看到,虽然只露了一小截上半身,但还是看得出来,沈岁穿的还是平日里的纱裙,倒是魏书婴穿着窄袖长衫。
      “书婴平日里不曾学过骑马,还请程小姐多加照拂一下”
      “你放心吧,虽然我技术不如顾瑾,但是战马我都训过,别说这匹温顺的小马了,那,书婴你来骑马我帮你牵着先溜一圈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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