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边三角形》酱香竹筒饭

8、豹哥

　　“老高。”沈爱嘉跑了下来，差点崴到脚。
　　“小心点。”老高赶忙过去扶住沈爱嘉。
　　“你怎么找到这的？是豹哥回来了？”沈爱嘉眼中含泪，她抓着老高的衣袖说。
　　老高点了点头，但表情却很苦涩，“是，豹哥回来了。”
　　沈爱嘉觉察不对劲问：“豹哥怎么了？”

　　老高带着沈爱嘉来到医院，走廊两边站了很多人，有些熟面孔，大家看见沈爱嘉齐刷刷地点头鞠躬。
　　“肝癌，发现的时候就是晚期了。豹哥其实回来很久了，只是他不让我们去找你，他不想打扰你的生活。”老高哽咽着说。
　　“北京上海都看过了吗？”沈爱嘉问。
　　“各大医院都看了，医生都说别折腾了，现在所有的治疗都是为了让他能减少点痛苦。”
　　沈爱嘉额头青筋暴起，眼睛红得吓人，她轻轻推开门，走到豹哥身边坐了下来。那双温柔的手握着豹哥，他缓缓睁开眼，“你来啦。不听话，说了不让你来的。”
　　沈爱嘉一直哭，说不出话来。
　　“女人是就是女人，哭什么？”豹哥努力发出强硬的语气。
　　沈爱嘉哭得更厉害。
　　豹哥软下态度，“我快死了，你就别再哭了。既然来了陪我聊聊天吧。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过得怎么样？”
　　沈爱嘉笑着点了点头，“我过得很好，你以前告诉我男人有的是，我交了好多好多男朋友。”
　　“那也没把自己嫁出去，没用。”
　　“除了你，谁敢要我啊？”沈爱嘉说。
　　豹哥抚摸着沈爱嘉的脸颊，“你是个好姑娘，不敢要你是他们没眼光。”
　　被豹哥安慰沈爱嘉哭得更厉害，像在外面受了委屈躲在爸爸怀里诉苦的女儿。站在门外的老高看着屋内的情景不禁掉了几滴眼泪。
　　几天后豹哥走了。沈爱嘉在帮着收拾遗物的时候回忆起了和豹哥在一起的那些年。
　　大雨里沈爱嘉从家里跑出来，穿着睡衣打着赤脚，她哭得眼前模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她只知道向前跑。
　　吱…刺耳的刹车声，当时还是小高的老高从驾驶室出来看见坐在地上的小姑娘怒斥道：“你找死啊！”
　　豹哥从后面下来看着车前的小姑娘穿着睡衣还打着赤脚，真叫人心疼。“小姑娘，你怎么了？光着脚跑出来，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吧。”豹哥蹲下来说。
　　沈爱嘉摇头，“我没有家。”
　　“那你多大？”
　　“十六。”沈爱嘉乖乖回答，一双哭红的大眼睛惹人怜爱。“那…你想跟我回家吗？”
　　沈爱嘉点点头。
　　豹哥抱起瑟瑟发抖地沈爱嘉，从此他成了沈爱嘉的监护人。豹哥比沈爱嘉大很多，是可以当她父亲的年纪了，他送沈爱嘉去读书，告诉她人生道理，让她开拓眼界。
　　豹哥的生意属偏门，时常不在，沈爱嘉高中最后一年一直在住校，只有豹哥回来的时候才会去学校接她，老师一直以为这是沈爱嘉的叔叔。
　　沈爱嘉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把自己献给了豹哥，但豹哥却仍然时常不在她身边，且莺莺燕燕不断。沈爱嘉为了赌气也为了填补豹哥不在时内心的空虚，大学期间她在学校里一周换一个男朋友。沈爱嘉出落得亭亭玉立，豹哥很宠她，知道了却不怪她，只是笑着说她是个小恶魔。
　　沈爱嘉毕业后因为外形突出业务能力好顺利进入了电视台工作，突然有一天老高告诉她豹哥出事了，得出去躲一阵子，临走前留给了她一笔钱。
　　沈爱嘉慌了，扔下即将录制的节目跑到高速口去找豹哥，路上她想好了，她什么都不要了，截住豹哥就跟他走。可惜，豹哥没等她，连电话也打不通了。沈爱嘉为此被电视台记大过，心灰意冷的她干脆辞职用豹哥留的钱经商去了。
　　葬礼前老高来找沈爱嘉说豹哥不希望她出席自己的葬礼，理由是豹哥的葬礼来参加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如今她也算是个名人，出席葬礼恐被人说闲话。豹哥到死都在保护着他的小姑娘。可沈爱嘉也是天生倔强，她不仅要参加，还要站在亲属席位。老高拗不过她叹了口气，“爱嘉小姐重情义，不枉豹哥对你这么好。”

　　葬礼当天，沈爱嘉站在亲属席，张一凡独自到场吊唁。她搂着沈爱嘉轻拍了几下说：“阿朔的酒柜老板又有了新思路，来不了，他让我告诉你节哀。”
　　沈爱嘉默默点了点头，张一凡出了会场一个男人跟在后面，“小凡姐我说话算话，没拍沈爱嘉，那你答应我的？”
　　“人家姑娘租房子也不容易，不是你朋友把人家逼到那份上了不会想到找记者。热水器的事怎么处理？”张一凡问。
　　“马上换新的，今天我朋友已经和小姑娘联系了，道歉了态度很好。”男人拍胸脯保证着。
　　张一凡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给一心去了电话，“一心啊，那个热水器的新闻先不发了。对，具体的我现在外面不方便说，好那先这样。”
　　男人点头，“谢谢姐。那我先走了。”

　　回到电视台，一心气呼呼地问：“姐，新闻为什么不发了，我搞了两个通宵呢。”
　　张一凡解释道：“台里有台里的安排，觉得这个时候发这个新闻不合适，空出来的时间准备发旅日钢琴家韩娟来杭的报道。”
　　一心委屈一言不发，眉头皱着嘴撅得老高，像个蒸熟的包子还冒着热气。张一凡哄着说：“好啦，别气了，最重要的是你朋友的问题解决了，热水器换新了。姐向你保证，你这两天工作也不会白费，这个主题不会过时，以后也都可以当素材的。”
　　哄好了小姑娘张一凡长出一口气，大概也只有为了沈爱嘉她才会放下原则，张一凡心想：沈爱嘉你真是个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