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预收）》闻人落歌

38、三十七：所谓CARD

　　三十七?所谓CARD

　　伊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灰色的天花板。
　　是陌生的地方……
　　伊安这样想着，试图从床上起来。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即使他已经很努力想要起来，但是他的身体却完全没有移动半分。
　　最终，他只能微微转动脖颈，看向自己的身边。
　　他的身边有一扇窗户。
　　窗外的天空也是一片灰色，看起来像是即将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坐在窗口的那个人有着一头新雪一样的长发，微卷的长发被一枚深绿色的发夹随意的挽起，几缕发丝垂在她的脸颊旁边，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凌乱。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男式衬衫，腰上系着一根皮带，皮带上挂着的皮质套筒外露出的似乎是一把匕首的手柄。衬衫下面是一条看起来同样古旧却干净的长裤，裤脚塞在一双靴筒半长的皮靴之中，看起来倒是整齐干净。
　　这些衣着看起来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款式，如果不是穿着衣服的人他刚刚才见过，伊安恐怕会在恍惚间觉得时光倒流。
　　“莱依……”
　　伊安叫着眼前的人的名字，嗓音嘶哑，像是许久没有过说话的样子。
　　“醒了啊。”
　　莱依应声转过头，那双翡翠色的眼眸就如同伊安记忆中的那样清澈。
　　“莱利！他醒了！来帮忙照顾病患！”
　　莱依对着门的方向喊着，随后便有脚步声响起，之后莱利便出现在了伊安的床前。
　　莱利的身上也是跟莱依相似的衣着，这更让伊安有一种他们坠入了已经消失的时光中的错觉。
　　莱利坐在伊安的床边，手中端着装了水的木碗。莱利用小小的银色汤匙一点点把碗里的水喂给伊安，带着些甜味的水滋润了伊安的嘴唇，也流过他干涩的咽喉。
　　给伊安看病的医生交代过，等伊安清醒过来之后可以喂他喝点水。
　　莱依当然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情，所以才会在伊安清醒之后特意喊莱利进来“照顾病患”。
　　虽然伊安觉得被人喂水这种事非常奇怪，但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他暂时也只能接受莱利的“照顾”。
　　伊安终于在莱依的注视下喝完了莱利喂给他的水，莱利把木碗和银汤匙放在伊安的床头，照顾病患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这是什么地方？”
　　补充过水分的伊安终于找回他自己正常的嗓音。
　　“不知道。”
　　莱依看似敷衍的回答却是他们所得知的现实。
　　那天她和莱利去时轮之塔救伊安，虽然成功救回了伊安，但是也确实耽误了宝贵的逃命时间。当时不死女神的送葬队伍已经进入了圣斯托里缇学院，接近了时轮之塔。他们的飞船相当于就是在送葬队伍的面前逃走，送葬队伍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们的飞船是莱依在圣斯托里缇学院的教学用飞船的基础上修改出来的产物，时间紧急她也做不出像是之前比赛时做出来的那只白色巨鸟一样拥有攻击功能的飞船，现有的功能也只够他们在紧急情况下尽可能远地逃走。
　　伊安的背后被乌焰的两根黑色尖刺射中，莱利在监控器里见过乌焰使用与这两根尖刺相同的武器，无法判定伊安身上的那两根黑色尖刺是不是跟乌焰用过的那种尖刺相同。
　　莱利看到过“紫发少年”在卢米克的背后用黑色的尖刺捅穿了卢米克的胸膛。
　　当时莱利没有看清他到底做了什么，只看到紫发少年握着尖刺的手动了一下，随后卢米克胸口的尖刺的尖端突然开出了一大朵金色的花。
　　——去另一个世界做你的神明吧。
　　紫发少年说着，把那朵花从卢米克的胸口拔了出来。
　　那朵金色的花的每一片花瓣边缘都是利刃，当那朵花被从卢米克的胸口拔出来以后，卢米克的胸口也留下了一个贯穿了他身体的空洞。
　　卢米克的尸体摔在地上，有血液以他胸口的空洞为中心蔓延开来，像是在地面上也盛开了一大朵血红色的花。
　　紫发少年将手中沾满了血的“花”甩了一下，那朵花又变回了那根尖刺，缩回了他宽大的黑色袍子的衣袖中。
　　所以在看到伊安背后那两根黑色的尖刺的手，莱利第一时间让莱依千万不要碰那两根尖刺，也不要让任何东西碰到它们。
　　莱利不知道这两根黑色的尖刺会不会在被触碰到之后也在伊安的身体中开出两朵金色的花。
　　每一片花瓣边缘都是利刃的那种金色的“花”。
　　莱依照顾着伤上加伤的伊安，莱利操纵着飞行器尽力逃离，但是他们还是被不死女神派遣的飞行部队追上。即使莱利尽力躲开飞行部队的袭击，但是教学展示用的飞行器当然不可能敌得过帝国的飞行部队。
　　被几发炮弹命中后，莱利驾驶的飞行器就不受控制地坠落。莱依提前制作了一次性动力推进装置，借着飞行器燃烧的浓烟作掩护，他们倒是暂时脱离了飞行部队的包围。
　　但是飞行器最终还是带着他们坠落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简直就是与艾斯特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小镇，但是这里的时间仿佛完全凝固，停留在人类还没有完全发展之前。不用说高级机械人这种东西，就是在艾斯特隆见惯了的普通的机械在这里也完全找不到踪迹。
　　同样找不到踪迹的还有太阳。
　　这不是莱依坐在窗边的第一天。
　　伊安昏迷了十多天，莱依也在窗边坐了十多天。这里的天空一直都是浓重的灰色，像是即将要下一场倾盆大雨，但是这场雨却一直也没来。
　　在伊安昏迷的期间，莱依和莱利也有出去打探消息。但是小镇里的人似乎很抗拒他们这种外来人员，从不肯与他们多说什么。莱依和莱利也看得出来，小镇里的大部分人似乎都故意避开他们，唯一接纳他们的也只有这个小镇中唯一一所医院的医生。
　　所以伊安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只是他的病房，也是莱依和莱利暂时借住的地方。
　　“好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在大致讲述完现在的情况之后，莱依也对伊安问出了她等了十几天终于能够问出来的问题。
　　“CARD是什么？‘4’又是什么？”
　　莱依看得出来伊安一定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从他那天突然袭击自己的异常举动推断，他一定是从自己当时所说的话里知道了什么只有他才懂的消息。
　　趁着伊安昏迷，莱依把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经历都仔细回忆了一遍，越是回忆越是觉得一切事件的背后都有某种很重要的东西的影子。她越是回忆，觉得异常的地方也就越多。她想问伊安的问题很多，她准备趁着伊安身体没有恢复的这段期间慢慢来搞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莱依救了伊安的命，还是伊安终于决定跟莱依好好合作，总之伊安出乎莱依意料地并没有反抗，而是看起来很顺从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CARD是帝国执行的某个秘密计划的代号，计划的具体内容是培养外表无限接近于人类但是机能超越人类的机械人。CARD系列的机械人有着特有的代号，莱依背上的那个太阳图腾中的符号就是CARD计划中属于机械人的代号，意思是‘4’。”
　　“那个代号为‘4’的机械人……是莫里斯？”
　　莱依还记得时轮之塔中死状凄惨的莫里斯，还有乌焰那只满是鲜血的手。
　　那只手呈抓握状，手中握着的东西应该就是他从莫里斯的胸膛中掏出来的东西。
　　那并不是一个由血肉所组成的心脏，而是属于机械人的内核。
　　那是属于莫里斯的东西，也就是说莫里斯是机械人。
　　“嗯。”
　　“可是我跟他见了那么多次面，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他是机械人……”
　　“这就是CARD，它们有着无限接近于人类的身体，让其他人根本察觉不到它的真正身份。但是他们确实是机能超越人类的机械人，有着人类无论怎么进化也得不到的能力。”
　　“可是……为什么要制造这种机械人？”
　　莱依总觉得这个计划有哪里透露着诡异。
　　制造无限接近与人类但是超越人类的机械人……那岂不就是……
　　“为了成为神明。CARD是人类为了寻找神使而制造出的产物，而寻找神使的目的就是为了成为神明。”
　　“神使……神明……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莱依只在传说中听到过这两个词，她觉得在艾斯特隆这种人类与机械高度发展的世界谈论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明就像是某种荒谬至极的笑话。
　　“你就曾经见过神使，只是你忘记了。”
　　伊安的回答让莱依不敢相信。
　　“朱理安让我带你调查的从来就不是单纯的杀人案件，而是神使的踪迹。朱理安会找上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某个案件的目击者，而是因为你是唯一见过神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