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预收）》闻人落歌

39、三十八：所谓神使

　　三十八?所谓神使

　　“神使？我见过神使？”
　　莱依根本就听不懂伊安在说什么。伊安说的每个词她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就变成了她听不懂的句子。
　　自己一个根本都不相信有神明存在的人，什么时候见过神使？
　　“神使长什么模样？我自己都不记得我见过神使，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见过神使？”
　　“神使降临在世的模样就是一只白色的鸟。”
　　——白色的鸟……
　　莱依想起来自己的确见过白色的鸟。
　　还见过两次
　　但一次是在自己的梦境里，一次是在玛琳娜迷惑她的幻境里。
　　幻境和梦境，不是全部都是假的吗？
　　“朱理安一直在调查神使的踪迹，他在凶案现场找到了神使留下的线索，也调查到了你当时就出现在那里。就是因为你曾经见过神使，所以朱理安才会派我去追捕你，否则仅仅一件普通的凶案还轮不到帝国将军亲自下令。”
　　确实，伊安的说法非常有说服力。
　　莱依也一直怀疑，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帝国将军朱理安要找她调查凶杀案。虽然她也猜测过案件绝不简单，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会跟“神明”有关。
　　从来没有想过有神明存在的她，当然不会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跟所谓“神使”扯上关系。
　　也许她真的曾经见过那只白色的鸟，只是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也许她见过的“梦境”和“幻境”真的是发生过的事实，只是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莱依开始有点搞不清现实和虚幻之间的区别。
　　她两次见到那只白色的鸟其实是来自同一段情景。第一次是在她的梦里，第二次虽然是玛琳娜制造出的幻境，但是幻境中出现的也依然是她曾经做过的那场梦的情景。
　　虽然第二次她似乎看到了更多的细节。
　　在玛琳娜利用记忆机械制造出的幻境中，她再一次见到了那只白色的鸟。那只白色的鸟也如同她曾经在梦里看到的那样化为人形，也对她说了那句无声的话。只是这一次，她读懂了那个人影的唇语。
　　那个人影说——又见面了。
　　莱依回想起，当时在时轮之塔的地下，玛琳娜就曾经跟她说过有关于这段回忆的事情。
　　只是那时莱依急着离开，急着去找莱利，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
　　但是现在伊安的话又唤醒了她的记忆，再次回想起这个如同迷雾一样笼罩在她心头的事情。
　　当时她从莱依通过记忆机械制造的幻境中醒来，就看到玛琳娜出现在自己身边。玛琳娜当时也是目光呆滞的模样，像是也进入了幻境之中。半晌玛琳娜终于回过神来，玛琳娜却并没有任何的反抗，而是说了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你见过那只白色的鸟。”
　　当时莱依与玛琳娜正是处于生死关头的敌对关系，她当然没有把玛琳娜的话听进去，甚至觉得玛琳娜在转移话题。但是玛琳娜后来说出的话却让莱依呆愣在原地。
　　——“我见过。我见过那只鸟，在你的窗前。”
　　我的……窗前……
　　那不应该只是个梦吗？
　　停在她窗前的那只白色的鸟，不应该只是她的一个梦吗？
　　但是玛琳娜还是很肯定地说她见过那个人，也正是玛琳娜当时的话语，让莱依确认对方一定是通过某个能够操纵记忆的机械看到了什么东西。
　　——“在见到那个‘人’以后，我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能够操控我的记忆。”
　　当时莱依的注意力都在“操控记忆”上，而忽略了玛琳娜所说的“在见到那个‘人’以后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这件事。当时她想要尽早得到玛琳娜的记忆机械，以免玛琳娜继续窥探自己的记忆。但是玛琳娜的关注点却一直在莱依梦里的那个“人”的身上。
　　——“你有没有莫名失去过记忆？”
　　玛琳娜的问题让莱依无法回答。
　　她确实失去过记忆。
　　而她失去的那一夜的记忆，正是引发了所有事情的开始。
　　——“在见过那只鸟和那个人之后，我失去了见到他的那一夜的记忆。你应该也有过相同的遭遇吧？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段记忆。”
　　——“你到底失去了什么时候的记忆？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见过他？”
　　玛琳娜的连番追问让莱依也开始动摇。
　　莱依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玛琳娜，但是玛琳娜又很可能确实是除了她自己以外唯一见过那个人的人。
　　——“是你最开始看到的那一段记忆吗？那个深灰色衣服的人？那颗头？”
　　莱依并不记得那一夜带发生了什么，即使看过了自己曾经的记忆，她的记忆还是到那个深灰色的人袭击自己就戛然而止。她知道在那之后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但是她却根本不知道她失去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
　　但是这一连串的问题提醒了她，也许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会是跟那只鸟以及那个人有关的事情。
　　只是当时莱依还不知道“神使”的存在，把重点偏移到了凶手的身上。
　　当时她以为朱理安要找的那个凶手，就是那个被深灰色包裹起来的人。
　　但是她不知道那个被深灰色包裹起来的凶手，会不会就是那个由白色的鸟变成的人影。
　　她不知道她应该去问谁这个问题。
　　如果有其他人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被深灰色包裹起来的人是谁，那么朱理安会不会认为她没有利用价值而对她和莱利下手？
　　而且她也不觉得那个仿佛月光化成的人影会是那个被深灰色包裹起来的凶手，那个人影身上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杀意和恐惧，他看起来温柔而清澈，不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
　　但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说到底，这两个人她其实根本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说起来她只见过他们的身影，根本没有见过那两个人真正的模样。
　　甚至她根本就没办法确认那个月光下的人影是不是真正的人。
　　她仍然不觉得那只鸟和那个人影是真正存在的东西，她觉得有人在幕后控制着某种机械，制造了某种假象，让睡梦中的她和不知道当时什么状态的玛琳娜都受到了影响。
　　毕竟“鸟”变成“人影”，“人影”对她说话，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真的。
　　但是现在伊安所说的话似乎能够回答她当时的疑问了。
　　那只“鸟”能变成“人影”，那个“人影”能够对她说话，也许就是因为他是神使。
　　以“鸟”的形态出现在现世，以“人”的形态出现在她面前。
　　而那个被她遗忘的夜晚，也许她也真的见过这位神使。只是神使被动或主动抹去了她的记忆，才让她记忆发生混乱，甚至连她曾经目睹凶案现场的事情也一并忘记。
　　“我曾经在凶案现场见到一个穿着一身灰色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他会是那个神使吗？”
　　在确定了神使的存在之后，莱依这次可以对伊安问出这个问题了。
　　既然她不是因为目睹凶案而是因为见过神使才被朱理安选上，那么她也不需要担心朱理安会对她自己和莱利下手了。
　　虽然她确实不直达那个被深灰色包裹起来的人是谁，但是她确实见过神使。
　　至少在与神使相关的这件事上，她还是一直有被朱理安保留的利用价值，更何况她现在也确实需要朱理安的力量为她提供庇护——至少朱理安的力量不要追杀她……
　　“不会。”
　　伊安回答得异常肯定而干脆。
　　“你怎么知道？”
　　“神使只是代神明巡查世界，不会插手这种事情。”
　　“那你……”
　　“我们调查的并不是凶杀案，而是神使在现世留下的线索。”
　　“哦……没想到你还挺敬业的，聊起本职工作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莱依随口打趣他，伊安则无语地别开了眼神。
　　“这么说，白之罗贝利亚会把卧底安插在圣斯托里缇学院，也是为了调查跟那个什么‘神使’有关系的事情了？”
　　一直没有插上话的莱利适时把话题引回了正事上。
　　“应该是这样，既然朱理安有暗中调查神使的事情，同样身为帝国将军的罗贝利亚会做这样的安排也很正常。”
　　莱依踢了踢伊安的床脚。
　　“现在我们都是那位不死女神的追杀对象了，大家也算是同病相怜。看在我之前救你一命的份上，麻烦你安分一点，好好跟我们合作，把你那无差别释放的杀意收一收。不然到时候朱理安交给你的任务完不成不说，你自己再先被不死女神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莱依的话听起来是请求，但是语气却更像是威胁。
　　身体不能动的伊安别无选择，只能默认当接受。但是莱依并不满意他的反应，之前伊安差点掐死她的事情她可从来没忘记。
　　“听到了吗？”
　　莱依又踢了踢伊安的床脚。
　　“听到了……”
　　伊安皱着眉头勉强从嘴里挤出来三个字。
　　“乖——”
　　莱依故意拉长音调，听起来像是在回应宠物一样。她甚至还故意伸手在伊安的头顶揉了两把，揉乱了伊安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