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预收）》闻人落歌

12、十一：空白的幻觉

　　十一?空白的幻觉

　　在竞技场围观这一场比赛的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这个以无等级的身份进入了时轮之塔，并且以无等级的身份挑战A级学生的新人到底是谁？
　　作为潜入调查的帝国将军所属探员手下的编外人员，莱依和莱利的身份当然跟身为探员的伊安一样被严格保密。
　　大约也正是因为围观的人实在太多，没有人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调查到所有人拥有的消息。所以大部分人都以为莱依是圣斯托里缇学院新人中一颗蒙尘的明珠，一个被人忽略了的天才美人。只有圣斯托里缇学院中真正的无等级新人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见过这个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的女人。虽然她也穿着圣斯托里缇学院的制服，虽然她身上也没有太阳徽章，但是她确实不是圣斯托里缇学院最新一批的新人学生中的一员。
　　“聪明”的人已经开始调查这位“新人”的资料信息，但是大部分人最想知道的还是她们两个人身边那个巨大的运输器械里面装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看周围那些围观群众气氛热烈，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失去耐心，甚至开始有躁动的趋势。卢米克走到裁判——玛琳娜老师——的身边低声提醒她。
　　没等卢米克说话，玛琳娜先被卢米克的行为吓得一惊，整个人抖了三抖。
　　卢米克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居然会引起玛琳娜这么大的反应，所以玛琳娜被卢米克举动吓到的同时，卢米克也同样被玛琳娜的反应吓到。
　　其实卢米克对玛琳娜没有太多的了解，她并不是他的授课老师，所以他跟她也没有什么交集。因为她也是拥有资格进入时轮之塔的老师，所以卢米克倒是曾经在时轮之塔里面见过她。在卢米克对她为数不多的印象里，她总是抱着很多书本行色匆匆。如果不是因为她穿着圣斯托里缇学院教师的制服，卢米克一定会猜测她是其他等级的学生。
　　因为从来没有上过玛琳娜的课，所以卢米克一直以为她是负责教授其他等级的学生。卢米克没想过蒂艾会找来老师当裁判，更没想过蒂艾找来当裁判的老师是这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老师。他倒是也想过蒂艾会不会因为玛琳娜性格懦弱，易于掌控，所以才找她来当裁判。但是他又觉得以蒂艾对她自己身为A级学生的骄傲应该也不屑于这么做。
　　但是在看到玛琳娜连自己靠近一下都会被吓到的反应，卢米克开始怀疑玛琳娜是不是因为被蒂艾强迫所以才来当这场比赛的裁判。
　　“老师，你还好吗？”
　　“我……我还好……这位……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玛琳娜断断续续且口齿不清的回应更让卢米克觉得她完全不能胜任裁判一职，甚至对于她担任圣斯托里缇学院教师的资格都产生了怀疑。
　　这么唯唯诺诺还口齿不清的老师，怎么能给学生们上课呢？
　　“老师，我想问比赛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哦……好的……”
　　玛琳娜举手示意。
　　“比赛开始……”
　　玛琳娜的声音低得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卢米克和莱利才能听到。
　　“老师，你要声音大一些，这样其他人才能听到。”
　　“是吗……”
　　玛琳娜再次举手示意。
　　“比……比赛开始……”
　　这一次她的声音比上一次大了一些，能够感受到她已经用力去提高音量喊出来，但是声音仍然不算很大。当然远处围观的人群肯定还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但是在场的两名参赛者倒是终于听到了她在说什么，比赛也得以顺利开始。
　　只见蒂艾将手放在她身边那巨大的运输器械上，在扫描过她的生物信息确认过她的身份以后，巨大的运输器械缓缓打开。
　　伴随着巨大运输器械打开的机械碰撞声响起，有金色的光芒从已经打开的缝之间见射出。在场众人都想要看清楚蒂艾身边这个巨大的运输器械中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但是巨大运输器械打开的缝隙越大，从里面射出的金色光芒就越多。金色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所有人都不得不遮住眼睛，以免直视这堪比太阳的强烈光芒。
　　其他人的反应也与蒂艾所预想中的一致，因为她想做的正是“太阳”。
　　太阳，是整个艾斯特隆中生命诞生的源泉，也是帝国的象征图腾。
　　在艾斯特隆的传说中，是创世神派神鸟送来了太阳，因此这片大陆上才能够诞生出最初的生命。那些最初的生命体经过不断的繁衍和进化，最终才能发展为艾斯特隆，成为这个被太阳所眷顾的国度。
　　在圣斯托里缇学院中，也是以太阳作为学院象征。在圣斯托里缇学院随处可见太阳元素，太阳图腾不仅仅是学生制服和教职员制服上有所体现，作为学生等级证明的载体，刻有等级标志的太阳徽章更是所有学生所追求的目标和其自身能力的证明。
　　这一次的比赛抽中的题目是“鸟”，蒂艾要做的就是就能够成为太阳的那只鸟。
　　待到金光散去，众人才看清楚站在蒂艾身边的是一只金色的机械巨鸟。
　　那只巨鸟最特别的地方是它有三只巨足。
　　“这就是你做出来的东西？”
　　“看你这个无知的样子，这是太阳中的三足金乌，是真正的贵族才配使用的象征。”
　　“太阳是太阳，鸟是鸟。太阳在天上挂着，随你怎么说你这只鸟，也不可能是真的太阳。贵族的象征有什么用？不就是摆着看的东西。脱了这层装模作样的皮，所有人还不都是在太阳底下活着？还是说你们其实只能靠着那一层皮在那撑着，脱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如普通人。”
　　“看你这么神气，你又做出来什么‘鸟’，给大家见识见识？”
　　蒂艾被莱依的发言气得表情失控，差点维持不住她自己高贵的形象就要直接跳脚。
　　莱依故意出言讥讽，说人话就是要搞蒂艾的心态。她看得出蒂艾做的这只三足金乌确实厉害，蒂艾看起来也不像是徒有虚名没有实力。
　　只是她没想到，她们两个人竟然会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神话中的鸟作为比赛作品。
　　这次是莱依将手放在她身边那巨大的运输器械上，在扫描过她的生物信息确认过她的身份以后，巨大的运输器械缓缓打开。
　　伴随着巨大运输器械打开的机械碰撞声响起，有银色的光芒从已经打开的缝隙之间射出。
　　围观众人刚刚才被蒂艾打开巨大运输器械时候的光芒晃的眼前满是虹光的幻影，这一次又见到银色的光芒扫射全场，全都已经见怪不怪。这次他们都不再去勉强自己的眼睛在强光下去看清楚莱依身边的巨大运输器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而是及时遮住眼睛，以保证自己的眼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能健康地继续使用。
　　除了蒂艾。
　　蒂艾没有料到莱依居然能够做出有着不输给她的三足金乌的气势的东西，于是更加想要看清楚莱依做出来的“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只觉得眼前的光越来越亮，知道把她整个视野全都染成一片白色。那一刻她仿佛被吸入了另一个不属于当前世界的异度空间。只是这个异度空间中除了一片纯白以外什么也不存在，连她自己也不存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但是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一个连自身的存在都被剥夺的异度空间。
　　在那个异度空间中，甚至时间的流逝都仿佛慢了下来。
　　耳边传来的嘈杂的惊呼声提醒蒂艾她还正处于竞技场之中，但是那些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以后，连声音本身也变慢了。不仅仅是其他人说话的语速变慢了，甚至她能够听到其他人发出的每一个字的音节是如何缓慢地从一个音调过度到另一个音调。普通平常的声音在她听来变得嘶哑怪异，仿佛是恶魔的低语。
　　所幸蒂艾身处的那一片只有空白的异度空间在缓慢退去，她的视野中逐渐开始出现其他的颜色。那些白色以外的色彩像是清洗画笔的水迹，由浅至深，荡漾着逐渐显现出来。
　　她逐渐看到了周围的人群，看到了站在竞技场中的卢米克、玛琳娜和莱依，最后看到了站在竞技场另一边的莱依。
　　还有莱依身边那一只巨大的白色鸟。
　　不知道是不是莱依使用了某种蒂艾不知道的特殊材质，还是周围的光线映照的关系，这只巨大的白色的鸟的身体周围仿佛有一层淡淡的荧光，就像是一团雾气笼罩在它的身体周围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蒂艾觉得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而扭曲，仿佛跌入了被怪异的幻觉所包围的黑夜之中。
　　但是那个瞬间消失得太快，快得蒂艾觉得那是不是自己跌入那片只有空白的异度空间所残留的的后遗症。
　　而她不知道的是，站在竞技场中间的裁判玛琳娜也跟她有着相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