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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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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城市九月份雨季便匆匆赶脚,漫天的飞雨笼罩着这个偌大的城市,给这个孤寂的地方形成一个帷幕,窗外朔风凛凛,屋外挺拔的梧桐树都被吹斜了曼妙的柳枝,年向晚起身将窗户关得严实起来。
这是她搬到淮城的第二年,在这个繁华的魔都,到处都是绚烂的霓虹靓丽又迷人,年向晚向来是孤独的,她突兀地出现在这个城市中央却始终融入不进去。
漫天的雨幕顺着屋檐倾泻下来,滴答滴答在耳边徘徊。此刻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一般没有白日的沉浮和喧嚣,年向晚一手托腮静谧地看向窗外。
小区绿化很好,遍地百草权舆,雨雾缥缈,半央池塘的睡莲开的正艳,给人一种烟雨朦胧般的破碎感。
在这里没有谁认识她,也没有那个所谓的杀人犯。
年向晚出狱之后便被白允糖收留,但是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吃白饭,于是在白允糖朋友的介绍下她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一个工作室的写手。
说得好听是写手实际上是给一个作者做幕后写手,成绩,署名都不是她的。
不过好歹年向晚高中时期也喜欢写作,这也算是命运冥冥之中给她的一个恩赐。
工作起来也不是那么枯燥。
入秋以后天气转凉,年向晚在公司楼下给工作室的同事每人买了杯拿铁暖暖身子。
他们的工作室在六楼,房间很小但五脏俱全。室内外装修简约,建筑及装修选用的都是环保材料,窗台旁边种满了绿植,推门进来给人扑鼻的鲜味,让人顿感神清气爽。
“早上好,各位。我给你带了咖啡提提神。”年向晚无声的用哑语比划着。
她把买来的拿铁分发到他们各自的位置上。
小心又谨慎。
这是以前的年向晚身上所不具备的。
她傲慢又懒散从不屑于他人,像一朵屹立于高山之上的高岭之花。
“阿晚啊,怎么又是拿铁啊,我今天想喝冰咖啡。”开口说话的是工作室三大嘘头之一的胡婷婷。
“不好意思婷婷姐,我这就下去买。”年向晚比划手语道。
一模一样的话语,每天工作室都要上演好几回。
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胡婷婷带资入室,仗这家里面有几个臭钱来这里混个名头的。
外人并不知道,可工作室的人却是心知肚明的,平时对她的态度也总是带着有色眼镜。
胡婷婷这人心胸狭窄,一来二去对年向晚心生恨意。
平时总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指唤年向晚跑腿。
年向晚匆忙地拿起桌上的手机,胡乱扯套上一件大衣一溜烟的功夫便消失在大众眼前。
淮城的秋天又阴又潮,对他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年向晚怕冷,每天都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才出门。
因为下雨的缘故,咖啡店人很多年向晚等了很久才买到咖啡。
一楼商场好像在做促销活动,机械的广播声扬锣捣鼓,吵得人心慌,人们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年向晚一米六八的个子还算高挑,却也挤不过大妈的热情四溢。
在熙熙攘攘中年向晚手肘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手中的冰咖啡顷倒在了面前一位大妈身上。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突兀传来,引得路人纷纷回头。
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即使浓妆艳抹但也遮盖不了岁月的痕迹,狐狸眼眸犀利又毒辣,一张巧嘴能说会道,不到一会一群人便奔涌过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年向晚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拼命比划着道歉的动作,妇女听不懂,她只能一味低头道歉。
可妇女却依旧不依不饶,认定年向晚是装哑巴推卸责任。
周围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向她说话。
更多的声音是刻薄。
“小姑凉,我看你模样长得端端正正的怎么能装哑巴推卸责任呢”
“就是,就是。现在这些年轻人啊日子好过了可骨子里啊却是流着一淌坏水。”
“就是,你们看看啊我这件衣服可是古驰的新款包包,Marmont系列迷你手提包价值一万七呢”说着将怀中包包推至路人前面让他们评理。
一万七对年向晚来说是一个巨款,她每个月工资只有四千还要承担一部分的房租给白允糖,自己如今的生活也是捉襟见肘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羞愧,尴尬充斥着她的胸襟。
年向晚牙关紧闭,双手紧紧地握着衣角,因为紧张手心已经渗出细细密汗。
却依旧保持着一个鞠躬道歉的姿势。
“正版的古驰当然值这个价格不过.....你这盗版应该就值几十吧。”冰冷慵懒的嗓音从耳畔响起。
一张正红的百元大钞赫然从年向晚的头顶越过。
带着朔朔风声。
年向晚怔然。
她缓缓抬眸,撇过刚才说话的男子。
男子身着一袭漆黑的衬衫,长相矜贵,身材笔直又欣长,宽肩窄腰,看得出平时没少锻炼,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瘦削又张扬,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个笑容就像危险的罂栗花,让人上瘾又甘愿沉沦其中。
年向晚的心倏地一紧。
大妈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堵塞,像小时候偷钱的小孩子被大人揭露一般双手叉腰,语气不知觉的提高起来。“哎,你说谁的包是假的,这可是我委托人家给我从意大利海淘过来的。”
言池垂眸看着那个被冰咖啡践踏的赝品,说“是么,这拙劣的手工和低质的料子,确定是正品?我倒是认识几个鉴定师,要不这样鉴定费我出,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包这位小姐全部赔偿,如果假的隔壁右转公安局见。”
或许是言池的目光太过毒辣,妇女的内心开始的摇起来,说话结结巴巴的“那.....当然了,我还有小票呢。”
语气比刚才低了几分。
周围人见状也开始纷纷质疑起来“是啊,谁知道你这包是不是真的”
“我见过这包,她的这包色泽确实比柜台的要暗沉许多,做工也更加粗劣。”
“这人是骗子啊,合计着倚老卖老啊。”
人都是见风使舵的,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这样的事情年向晚见多了,对于此刻他们的帮衬并没有心存感激,反而多了一份恶心。
“哼。”中年妇女气得剁了一下脚,一把夺过言池手中的红票子,扬长离去。
闹剧过了,人们也相继散场。
偌大的商场只剩下他两站在原地。
白织光照在他的脸上,晕染出醉人的温柔,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除了更加凌厉的下颚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凌厉不少,也更具侵略性。
像个森林里的野兽,狰狞着嘴角,血淋淋的,快把人撕裂开来,可年向晚还是止不住的靠近他,两人互相撕咬着,缠绕着,不死不休。
让年向晚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一直低眸未成看她一眼。
就像从未认识一样,两个人谁也没有出声。倏地,一声悦耳的女生打破了寂静的场面。
他大步向她走了过去,还未等年向晚反应过来,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环住了他的胳膊,女人红唇皓齿,打扮成熟,是言池喜欢的那款,两人也因为刚才的动作显得格外亲昵。
不知女人在言池的耳畔说了什么竟惹得他低声笑起来。
暗哑又极具诱惑。
年向晚的大脑——“翁”一声,还来不及反映什么,随即陷入了刺骨的疼痛,由里向外,将她吞噬着,仿佛要窒息一般。
年向晚悻悻他没有认出自己,却又暗自伤神。
年向晚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苦笑了一下,顷刻又恢复正常,眸底一片漠然,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
转身离去,重新买了一份冰咖啡。
言池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转角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她落寞离去背影。
单薄又执拗就像当初一样。
他拿出怀中的烟,猛地深吸了一口,却发现嗓子眼干得发涩。
“阿言,怎么还不走啊,我想吃新盛广场二楼那家新开的日料店。”女子挽起他的胳膊语气带着丝撒娇的意味,见他没有拒绝又大胆地蹭了蹭。
言池督眉,语气比刚才冷了许多“自己去吃,我给你报账。”
随即转身离去。
言池的长相属于清冷系,平时不说话抿着唇时总给人就千里之外的感觉,现在生起气来更是叫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