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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妖刀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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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邢他们即使把宁弼送进中心区,也还是不能离开,按照计划,他们要等到宁弼走上石桥,确保外层的怪物就算闯进中心区,也来不及阻止宁弼。
为了避免引来更多不知数量,不知等级,不知种类的怪物的可能,他们只能继续和这只蛛王拖,就看他们先没灵力,还是宁弼先上石桥。
宁弼进入中心区后立刻就感觉到血气浓度骤然升高带来的影响,大量的血气涌入身体又因为经脉断裂而流出,这期间血气带来的疯狂与混乱同他的精神混杂,他又像上一次进入时大脑开始混沌,开始叫嚣着疯狂。
宁弼晃了晃脑袋,开始向着前方闪烁的微光奔跑,他不知道自己在血气的侵蚀下能保持多久的清醒。只能尽量加快自己的脚步。
他与微光的距离逐渐缩短,虽然未到,但宁弼已经可以看见微光的模样。
那是一柄长刀,刀身猩红,隐隐有血气在流淌,其上虽缠着数道枷锁,但枷锁没能束缚住长刀的张扬与血气,长刀周身凝聚的猩红隐约透出黑色的血气映衬的这把刀有些邪气。
这就是妖刀,无修。
宁弼从邵邢那里初闻这把刀时,就有些隐约的熟悉感萦绕在心头。他甚至特意去查了有关无修的记载。
无修之名源于上古,源于那些已经遗失记载的上古之时。但妖刀之名,虽也来自古时,却是有过详实记载的时代,“妖刀喋血,噬主吞命。”说的就是无修汲取血肉,不分敌我。
若以人类有过记载的年代为始,直至今日,无修在历史记载中后期就彻底没了声响。
盯着无修陷入回忆的宁弼猛然惊醒,环视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血湖边上,宁弼猛然顿住脚步,看着面前的石桥,他缓缓走了上去,血湖上方的血气浓度甚至远超血湖外地区。刚一踩上石桥,宁弼的大脑就好像断了弦一般,陷入了一片猩红的虚无之中。
他已经断裂的经脉渐渐开始承受不住血气一遍又一遍的腐蚀,开始隐隐作痛。
精神在虚无之中容纳了无边血气中的疯狂,宁弼微微弓下身体,想要抵抗血气的影响,身上的血纹也在血气的侵蚀逐渐向外蔓延扩散。
这时,一道更为强横的血气冲刷而来。驱散了宁弼被血气影响带来的负面状态。
那些强横的血气没有停留,只是轻拂过他,随后消散。
宁弼愣了愣,遵循直觉的看向了无修,无修依旧在与枷锁对抗,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宁弼心里的冲动告诉他,就是无修救了他。他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遍布的血气阻碍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邵邢他们,但邵邢看得到他。
宁弼没在犹豫的转过身,在石桥上又开始奔跑。
邵邢几人还在和蛛王拖延时间,邵邢趁着这一次避开蛛丝时的后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宁弼。
他走上石桥了。
邵邢向四人挥手,示意几人该撤退了。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空间卷轴就是留待此时供他们撤退使用的。
宁弼的异能没有完全觉醒,使用不了灵气,他根本没办法催动空间卷轴。血气,灵气,两种同根同源的能量断绝了宁弼的一切生路。
邵邢最后叹了一口气,没再回头看,身影也随他人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他经历过相当多的生离死别,早就过了动不动伤春悲秋的阶段。但由自己亲手将一个连异能者都算不上的人送往死亡,这还是第一次。
他倒没什么伤心缅怀的情绪,只是觉得可惜,仅此而已。
这个结果,是他哪怕重来一千次,也依旧会选择的结果。
另一边的宁弼也距离无修越来越近了。他能清楚的感应到来自无修的威压,他有一种错觉,哪怕上空的血海真正成型,甚至是加上这里存在的所有血气,都比不上无修刀身中蕴含的血气。
石桥已经到了尽头,宁弼终于踏上这座湖中心的浮空小岛。
真的很小。
插把刀,站个他,这座岛就已经到了尽头。
宁弼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向上拔刀。同邵邢说的一样,刀身上的锁链没能阻碍他,随着他的动作崩裂瓦解,化为烟尘。
没有力量上的阻碍,没有古书中无修吞噬血肉的发生。只是在随着锁链的崩裂,无修的挪动,上方的血海开始翻卷,怒吼,隔绝血海的屏障开始寸寸崩裂,外层的怪物们不安的嚎叫。
在无修即将被拔出来的前一刻,血海的屏障彻底碎裂,从中心开始坠落。
血海倾泄而下,带着狂暴的威压,与野兽的声势,呼啸着宣泄而下。
而刚刚拔出无修的宁弼却看见随着无修被拔出,小岛上也显现出一个浅蓝色的符文虚影。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宁弼还是瞥见了一半,图案有些像是时钟。
血海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席卷而下瞬间淹没了宁弼的身影,撞碎了他脚下的浮空岛,裹挟着碎石冲击而下。血水向四周溅射而去,碰撞在隔绝深渊与现世的封印,封印一阵颤动,但最终完好无损。
已经离开深渊的邵邢立在船边,看着他们刚一出来就发生动荡的深渊。
先前宁弼因为无法使用灵气,只能看见深渊的表面,才会认为深渊很沉静。而他们不同,他们能够直接看到深渊的气息,在他们眼中深渊的气息由先前是隐而不发的躁动,如今却是彻底爆发的狂放。
“队长,深渊向外溢散的血气浓度大幅降低了。深渊内部目前无法探测,至少要等深渊平息下来。外层封印略受影响,但基本不影响运作……”身边负责信息分_析的队员一项一项的报告着深渊的数据变化。末尾,他的声音笑意中带着些许遗憾。
“他成功了。”
“是啊……成功了。”邵邢不再盯着深渊,转而抬头望天。“深渊这次总能消停一段时间了。继续盯紧深渊的动向吧。”
“是!”
深渊内。
血海仍在倾泻,中心湖湖底在血海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痕。深渊一二层的通道被彻底冲开,宁弼也被裹挟着狠狠摔在二层血肉铺成的地面上。
痛,很痛。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除了痛觉,他已经无法过多感知外界了,血海的冲刷和高空的坠落几乎要了他的命。不,准确来说,是即将要了他的命。
从最开始血海当头冲刷而下,他就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不知多少处的骨头断裂,甚至他那时分明感觉自己的颈骨和头骨也跟着碎裂了,可他竟然还能活着甚至进行思考。突如其来的创伤让他的痛觉反应的非常缓慢,此刻才一点一点翻涌上来,而从痛觉翻涌上来的瞬间,宁弼就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剧痛让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但临死前还让他这么有意识,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血海没能冲开第二层与第三层之间的通道,只能从上方的洞口倾灌下来,渐渐没过整个第二层的地面,没过宁弼残破的身躯。
宁弼现如今整个人浸泡在血水里。血水中的血气远比先前石桥上的血气还要浓。
叠加的痛苦,血气对大脑的侵蚀,让宁弼几乎疯狂。他的意识浮浮沉沉,充斥着混乱与哀嚎。
是的,哀嚎。
疼痛让他迫切的想要哀嚎。这些疼痛远不是先前在医院里满身血纹,挣破皮肤的痛苦能够比得上的。
他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痛苦无法宣泄,只能疯狂的内灌。
真是的,死都要这么折磨人。
他无法继续支撑清醒,最终在迷蒙中陷入了沉睡。而他已经无法张开的一只手中紧紧的握着无修。
无修很安静,它没有像先前一般凝聚血气,只是依靠自身的气息威慑周围遍布的怪物,阻止它们的靠近。
在无修的威慑下,宁弼的周围安宁且静谧,唯有血水无风荡漾,酝酿着无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