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求救 ...
-
等他们回到了家，周阳已经摊在沙发上起不来，他用手背盖住自己疲惫的脸。
“原来你说的没有车是真的。”
从□□的办公楼一直走到镇上的公交站，一共3公里，他们徒步用脚丈量，累的他整个人都蔫了。
穆予把从楼下商店买的矿泉水递给他，“去的时候有三轮车，但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车要靠运气，最近村子里出行的人少，如果半路拦下一辆，就不用走这么远了。”
周阳无力的打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下去半瓶，“你之前在路上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可我没看见一辆。”
“你先洗澡吧”穆予拿起钥匙，“我去帮你把晚饭打包回来。”
周阳觉得这是穆予理亏，讨好他的表现，于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关怀，“知道了，你快点回来。”
穆予出门就看到刚回来的邻居，女主人看到他讪讪的笑了笑，立马跑回家里。
他下了楼，想着等会把面带回来的时候，可以再去南边买点卤菜，那家卤菜很好吃，麻辣带劲，这个时间应该是能抢到的。
现在家乡的事已经办完，他们可以随时离开，但想着周阳好歹陪他跑了这么久，就打算延后两天，陪周阳去县里逛逛再走。
叮咚——
【今晚八点西牧三中德馨楼——周子安。】
手机上突然跳出了这条信息，有些猝不及防，穆予看完之后，有些沉默。
一般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况且他和周阳已经被看门大爷拉入黑名单，学校肯定是进不去了。
于是他转手把这条短信发给梁立轩，结果一眨眼的功夫，短信消失了，就连转发都在一半卡住，显示无内容。
思虑片刻，他给梁队长打电话，告诉他收到的消息。
梁立轩：“周子安让你到德馨楼见她？”
穆予：“是。”
梁立轩：“有说什么事吗？”
穆予：“没有。”
梁立轩笑了一声，“那你打电话告诉我，是想让我去？”
穆予：“你是警察。”
梁立轩揉了揉太阳穴，“那个人不一定是周子安，他给你地址，肯定是想让你去，可是你不去的话，你觉得那个人会出现吗？更何况周子安可能在他手里。”
穆予的沉默在他意料之中，他又给出了建议，“晚上我带你一块去，全程保护你的安全，怎么样？”
穆予直接把电话挂了。
晚上，他和周阳刚吃完饭，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周阳跑过去开门，结果门外空无一人，吓的他一哆嗦，“穆哥，外面没人。”
“知道了”穆予收拾好垃圾袋，“我下去扔垃圾，等会儿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你先睡。”
“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你睡衣还没换。”说完，穆予就转身走出去。
夏季夜晚的温度不是很高，晚风很凉爽，排除扰人的蚊虫，晚上散步算是一个好的选择。
小区门前一辆黑色的汽车，在他过来时，车灯连续闪了几下。
梁立轩从车上下来，看着赶来的穆予，嘴角勾起，“我就知道你会来。”
“这就是你来敲我家门的原因？”
不等他回应，穆予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走吧，不是要去三中吗？”
梁立轩立马发动引擎，谢思连忙喊道：“老大，你开慢点，这不是摩托车！”
穆予坐在副驾驶，没注意到后座有人，这时突然听到声音，下意识的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内敛清秀的青年抱着公文包对着他笑。
“你好，我叫谢思，是梁队的下属。”
说话很客气，语气都带着尊重的意味。
穆予自然得回应，“我叫穆予。”
谢思眼睛发亮，语气有些激动，“我知道，老大提起过你。”
是他倒霉的多次进入警局的事吗？
梁立轩假模假样的咳嗽两声，“有事说事，今晚的行动部署好了吗？”
谢思缩着头，“部署好了，我向西牧的警局要来了两个警员，已经在德馨楼旁埋伏，还有监控摄像等设备在白天就装好了。”
还没说完，他就拿出了电脑，电脑上是德馨楼的监控摄像，非常清楚，没有黑暗带来的干扰。
“穆予，之后我会和你一起去，那个给你发信息的人什么条件都没有提，说明并不在意你带了多少人，或者有没有报警。”
梁立轩侧过头，路灯的光影不停的变换，打在男人的脸上，让他的五官立体的有些失真，严肃的表情让他的眼神具有很强的侵略性，让人不自觉的顺服和听从。
“这代表着危险，特别是在这个学校连续死了两个人之后。”
“穆予，我希望你相信我。”
路边的人群和车辆一下子从视野中消失，唯一占据眼眸的只有梁立轩坚定的眼神，像刺破他的外壳，扫视着他的秘密。
最后一句话来的莫名其妙，明明说着接下来的行动，却又像在说其他。
穆予回避般躲开对视，“嗯”了一声，就转头看向窗外。
夜晚的校园空旷又安静，德馨楼位于西牧三中的东侧，正好是他们寻到周子安手机的那栋楼。
穆予和梁立轩站在楼下，看着那一间间宛若黑洞的教室，莫名觉得有些诡异。
“他没有说在德馨楼哪儿吗？”
穆予摇头，“没有。”
“我们先上去看看”梁立轩戴上夜视仪，“你跟在我后面。”
教学楼里没有电梯，只能沿着楼梯一阶阶走，整栋楼里没有一点声音，每走一步，脚步声就尤其明显。
爬到四楼时，一个身影从前面一晃而过。
梁立轩立马追了上去，穆予在后面尽量跟紧。
可就在转弯的时候，梁立轩不见了。
穆予看着长长的走廊，停下脚步，刚刚他明明就在自己的前方，就转弯一个瞬间，人就消失不见，这真的很惊/悚。
“哇——哇——”嘶哑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穆予抬头，就看到几只黑色的乌鸦在空中盘旋。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夜空中出现了红色的圆月，鲜艳的像刚流出的血液。
穆予有些头晕，恍惚间看到乌鸦的眼睛，也是血红的颜色。
等到他想仔细的再看一遍时，乌鸦已经飞走了，只余下比夜晚更黑的缩小的身影。
他打开手机，想要打电话找人，结果根本没有信号，电话也打不出去，于是果断的转身下楼。
心想，还是找人帮忙比较好。
再轻的动作，在寂静的空间里也会有声音，索性穆予就放开了走，可走了几层时，他发现了不对劲。
这楼梯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底，可是他明明转了数十个弯，怎么可能连一层都到不了。
这栋教学楼只有七层，他和梁立轩只上到了四层，就突然分开，现在却遭遇了类似‘鬼打墙’的现象。
他不确定是否要继续走下去，以前村里的老人说过，遇到‘鬼打墙’，不能继续往前走，否则会被鬼吃掉。
他现在正站在楼里的某一层，不确定具体位置，好在学校有往墙上贴楼层数的习惯。
等走进，就看到墙面上大大的【4】字圆牌蒙上了一层阴影，可再朦胧，他也不会认错。
每个楼层贴的数字是相对应的，四楼下一层应该是三楼，可他一直在第四层徘徊。
也就是说，他从四楼楼梯下来，无论跑多久，都会回到原地。
为此穆予还特意下了一层楼，结果入眼所见还是大大的圆牌【4】。
‘鬼打墙’石锤了。
穆予靠在楼梯扶手上不动了，是待着还是等人来救，差别不大。
正好之前跑的有些累，休息一下。
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穆予无聊的隔着楼梯间的空隙朝下看，顺便数扶手，六个，正好。
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形身影出现在二楼，它也弯腰低头，看着楼下。
姿势跟现在穆予的动作一模一样。
穆予不看了，直起腰站在楼梯上后退几步。
刚才的场景过于恐怖，他就怕二楼的那个东西突然脑袋一百八十度旋转，脸朝上看。
下是下不不去了，可以试试向上爬。
片刻后，【4】又出现，看来他被困住了，既然上下位移不行，可以试试左右移动。
穆予路过一间又一间锁着的教室，到达了四楼的尽头，那是个女生厕所。
很多学校为了不浪费使用面积，厕所都是一层一间，男女分开。
西牧三中就是统一安排的一楼是男厕，二楼女厕，上面所有厕所楼层间隔着来。
大概因为厕所长的都一样，总是有学生迷糊的上错楼层，引起笑话。
“咣当——”，一声令人心惊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动静的发声地就在厕所内，抱着万一是梁队长在里面的侥幸心理，穆予开口询问，“有人吗？”
没人回答，厕所里一片寂静。
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借着光亮进入厕所。
这个厕所面积很小，差不多五平方，采用的是普通的蹲坑式设计，五六个蹲坑之间是用水泥砌成的隔板，并没有门，所以往里一站，有没有人一目了然。
然而并没有人。
洗手的水龙头总是拧不紧，水嘀嗒嘀嗒的滴落在洗手池内。
这厕所地板老旧的发黄，脏兮兮的拖把堆在拐角，搁板上全是涂鸦和字，密密麻麻的，是专属于学生的匿名‘留言墙’。
‘希望考试能进全班前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同桌真的特别烦，希望老师把她调走。’
‘初三（5）班周子安不要脸，勾引别人男朋友’
.......
这些东西只是一扫而过，可穆予看到熟悉的名字，停顿了一下，便把目光放在这些留言上。
搁板上的话很多，但骂人的话都涉及到了周子安这个名字，用词恶毒肮脏，简直不像是学生能想出来的词汇。
但有些句子与这些纯属发泄的话不一样。
“我今天偷偷撕了她的作业本，她没有交，老师上课一直在骂她，还薅她的头发，哈哈，狗咬狗！”
“周子安那个贱女人，整天装白莲花，一直勾引男人，活该被人打。”
“我在厕所拍她两张照片怎么了，还想来打我，疯婆子一样，也不看看谁会帮她，搞笑。”
.......
不用明说，这些句子里的‘她’有很大的可能是周子安，因为笔迹相似，这么多句子一看是两个人的手笔。
这些搁板上的留言就像她们的内心陈白，一点一点将做过的那些大事小事展示出来，完整的表述了周子安在学校的遭遇。
穆予突然想到那晚那个女孩乱糟糟的头发和断了的书包带，以及要跟他们回家的奇怪举动。
一切好像有了原因——校园霸凌。
写这些话的人都是同龄的女孩子，初中生十三岁左右，很青春的年纪，恶意迸发出来却让大人都莫名惊恐。
她们因为无知而天真，又因为天真而无畏，什么事都敢做，无邪到近乎残忍。
穆予抬起脚走了出去，外面仍然是红色的月亮，连云晕都发散着红光。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穿着及膝的黄色雨衣，垂着头，安静的站着。
因为一直低着头，宽大的雨帽遮盖住了整个脑袋，让人看不见它的模样，沙哑空灵的声音从雨帽下传了过来。
“哥哥，你能带我回家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求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