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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秦将王翦破赵。 ...

  •   浔王府看守森严,大火始终没有烧起来,林府有许多家丁是战场拼杀过的战士之后,火也烧不起来。

      只有凌家的劣势明显,逆贼逮住自以为好欺负的下手,浔王早就料到,宿莽已经派了许多卜诡山的人在凌府帮忙。

      来袭的逆贼惊讶于凌府的高手,以为自己情敌,推测王府和林府定然更难攻,便加了许多人手针对凌府。

      凌淞父亲不在京中,凌家能指望的除了凌阁老就是凌淞,两人决不能在一处耗着,免得被人一同灭口。

      凌阁老早早被送到了浔王府,凌淞一个人留在凌家。

      亭魄被堵在宫里出不去,外人不知道皇宫已然没有了皇帝,好些人还在奉命在宫外盯着。

      天又亮了一些,泫凰认出来赶车的人是荣王府的人,她跑上前去拦住车:“你上哪儿去?”

      “我接我们家郡主啊,昨夜凌家把凌夫人送到王府来避祸,我家郡主却不回家,要与女婿在一处,可我们家郡主有身子。”赶车的小厮很是焦急:“哪能做亡命鸳鸯啊!”

      泫凰也吓了一跳:“小姑姑还在凌家?”

      “乱前我们也去了一趟,王妃求着郡主回家郡主都不回,我此去也未必能接到郡主,说不好自己也要交代在那儿了。”小厮抹了一把脸,恐慌和绝望都写在脸上。

      “我跟你去接。”泫凰窜上了马车,若拙问:“现下那几家没有不危险的,宗姬你还敢去。”

      泫凰抬手示意若拙不要上车:“我有事交代你,宗姬府也不安全,你回去守好宗姬府,若非守住了,都不必打扰段钦尧。”

      若拙又急又气:“宗姬,我得护住你!”

      “我就凌淞和小姑姑两个朋友了,凌府在我在。”泫凰把若拙扳住轿门的手掰开,“听我的去吧,凌府有你们的人看着呢。”

      若拙扭头跑了,凌府有卜诡山的人,她知道卜诡山的人定会最先保护泫凰,即便凌府沦陷,护住一个宗姬并不难。

      荣王府的小厮有些功夫,他还知道进凌府的密道,进去倒是能进去,就是要防着外头的人看到了他们走的路,跟在后头杀进来。

      小厮带着泫凰很小心的从密道进去,出了密道终于到了凌府院里,已经是泫凰熟悉的地方,泫凰沿着廊路往前院跑。

      她曾经乘凉的树烧着了,西北墙角的亭子也烧了,往后一看都是浓烟,根本分辨不出来那里在烧。

      还未见打杀,已经全是倾覆之兆。泫凰心痛的要死,她多想抓住姜禹谦问问他后悔吗。

      但她在荣王府学堂的众子弟中,最先领略了权谋之深,她比谁都知道姜禹谦只是个阴差阳错的倒霉蛋,造反的由头,失败后的靶子。

      学堂先生夸他们聪明客气大于真心,完全不同于在无人之处对刎颈之交感叹的那句浔王聪明。

      王公贵族的儿女,赞美之词总是如瀑布倾泻,他们更会识别好坏坏话,在真话假话上的敏锐则少之又少。

      谨慎如姜禹谦,还是被骗了。

      泫凰跑不动了,站在廊下扶着廊柱,才停不久的雨又下起来,雨幕之下,好像罪恶和杀戮都有所遮掩,打杀愈渐大胆。

      好像刀剑碰撞声就在泫凰的耳边,对生死的恐惧是本能,她站在廊下自以为有所掩蔽,不敢再走了。

      其实好明显的身影立在那里,倔强而又脆弱的在雨水并未侵袭之处,像一缕无常鬼都拿不住的魂魄。

      “谁?回屋去!”不远处传来清朗的男声,毫不胆怯。

      凌淞往前走了一步,觉得身影好眼熟,“危险,还不快走。”

      身影一动不动,衣摆随着风飘动。凌淞走向她,语气有了些难以置信:“廊下女子何人?”

      他快步走进,和泫凰目光相对时,觉得恍如隔世,庆幸之感漫上心头,在刀光剑戟里人都会恍惚。

      “是我。”泫凰说:“摄政王府长宗姬泫凰。”

      凌淞想抱抱她,但他不敢放下剑,随时会有闯进来的刺客与他们刀剑相向,他怕刚一放下剑,另一把就刺进眼前人的心口里。

      “历月在里面,你好好待着,不要出来。”凌淞忍着激动说:“为何过来。”

      “担心你和小姑姑。”泫凰说。

      凌淞点点头:“段钦尧呢?”

      简短的一问,不知道是追问泫凰所担心之人有没有段钦尧,还是在问段钦尧此时身在何处。所以也分辨不出来他更关心段钦尧,好事泫凰心里的的段钦尧。

      世上事就是说不清的太多,能说清的少之又少,人在错综复杂里难免活的憋屈又痛苦。

      若是早有魄力把乱麻都斩断,兴许能更痛快些。可斩乱麻也需要时机,错过了就全都错了,后悔就成了一辈子的。

      “他受伤了,但他是安全的。”泫凰说。

      凌淞说:“好。”他点点头,又说了一次:“好。”

      泫凰的眼神忽然变得恐惧,她急促的说:“姜禹谦!”

      凌淞猛地回头,姜禹谦和四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已经就在不远处,姜禹谦低着头不知道是犹豫还是什么,四个身着夜行衣的高手倒是毫不犹豫的窜上来。

      凌淞的功夫不差,但也不能在四人的攻击下不吃亏,雨越下越大,比起在白日里师傅亲自交武功的凌淞,在不分昼夜挣扎的江湖人更能适应模糊的视线。

      凌淞吃力的把四个人都打倒,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应对姜禹谦。

      “你还不快走!”凌淞冲着泫凰呵斥,他担心泫凰被不长眼的刀剑伤到,更不想让泫凰看到自己凄惨的样子。

      泫凰挪不动步,冷静的与门客商讨对策计谋的泫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迷失。

      雨水不像雨水,像天融化了。所有一切都不在坚固,一点一点被大地吞噬。

      “凌淞,别打了,凌府不要了好不好。”泫凰知道自己说的像傻话,孩童时先生就教她志气,大丈夫宁死不屈。

      但大丈夫为何要死,是谁要大丈夫死。泫凰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凌府不要了,你快带小姑姑走,不要了。”

      火在雨水里熄灭,刚入秋的夜竟然这样冷,远方的雾不知是冷气还是熄灭的火焰余烟。

      凌淞捂着肋骨的伤口,焦急的回头喊了句走,转头对上还没有动作的姜禹谦。

      姜禹谦身上没有伤,神情决然,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豁的出去。

      姜禹谦把脱离剑身的剑鞘扔到一边,凌淞也分开步子站稳,随时准备攻击或防御。

      “凌府不要了,浔王府不要了。凌淞…”泫凰破碎的话散在雨里,“走吧!”

      姜禹谦的剑已经刺来,凌淞躲避,他不能输,他输了泫凰就会死,即便没什么力气,还是靠着意志撑住不断反击。

      凌淞打的太猛,姜禹谦肩膀也被刺了一下,血水混杂雨水蔓延在衣料上,既然凌淞下死手,他也没必要内疚了。

      招式都狠绝了起来,泫凰仰头看了看天,方才有天明的征兆,此时又被乌云遮了回去,黑暗吞噬了所有不安。

      泫凰低下头看着都倒在地上的凌淞和姜禹谦,凌淞累的喘着粗气,姜禹谦去捡剑,眼看着下一步就要了结。

      “我不是摄政王晏浔的女儿。”

      姜禹谦一愣,抬头看向泫凰。

      “不要杀凌淞,求你了。”泫凰看着姜禹谦,毫无意义的承认真相:“我生母是晏浔嫡妹厢月,我生父是罪臣曲家之后。”

      姜禹谦拄着剑站在那里,缓过神时疯癫的笑起来,要是泫凰早些承认,他就不会背负攀蔑宗姬的骂名,也不会一气之下出走,更不会被奸臣盯上,为浔王敌臣利用。

      凌淞恢复了些力气爬起来,他的剑已经断了,姜禹谦忽然怒吼的把剑刺向石墙折断,他想杀些什么,但是对眼前的两个人都做不到。

      姜禹谦照着凌淞的脸抡起拳头,凌淞当即吐了口血,两个人爹在地上扭打起来。

      凌淞余光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他忽然惊恐的看向泫凰身后的楼宇。

      二楼窗子掉下个侍女,从开着的窗子能看到有人已经杀进去了,凌府俨然失守,而楼宇之中就是历月。

      泫凰呼吸失稳,她抬脚朝楼宇里跑去,姜禹谦忽然喊她:“不要去!去了你也是死!”

      凌淞感觉到自己脖颈上紧紧勒住的手正在松开,姜禹谦翻了个身仰躺在满是雨水的地上,他不打了。

      凌淞顾不上疼痛吃力的起身,一瘸一拐的朝楼宇里走去,他要救历月,要救他的妻子。

      姜禹谦靠着树微微起身,看着哭个不止的泫凰,从前学堂里他无数次看到姑娘们闹别扭掉眼泪,但那些记忆都好遥远。

      他看着泫凰,想起来自己的妹妹姜漫秋,他眼睛被打了一拳,视线模糊的好像看到泫凰身后还有个身量差不多的姑娘。

      好像漫秋啊。

      泫凰抹了抹眼泪,不知道是在哭凌淞,还是连同他一起哭,他不恨泫凰了,他相信泫凰也没有多恨他。

      泫凰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泫凰要去楼里找历月,提醒他:“别去,他们会杀在这里见到的所有人。”

      泫凰不听,顾不上死不死,她不能再失去凌淞和历月,即便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偷生。

      泫凰的脚步向楼宇靠近,姜禹谦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

      他忽然笑了下,泫凰还是那个泫凰。

      “秦将王翦破赵。”姜禹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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