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入怀》南苏NJ

3、03 玄翼

　　鹿鸣岛——
　　戚风换了身绛紫仙衣，身旁一只彩色小鹿尤为显眼，卧身在石床上饮着仙酿，眼神迷离，看了一眼小鹿，又看向两处的风景，仙雾缭绕，琼楼玉宇，晃神游离之际看见一仙姿绰约的女仙款款而来。
　　：“情乌，是你吗？”
　　好似想到情乌已然回了妖界，不禁伤感：“又做梦了，呵。”
　　小鹿感到戚风仙上的神伤，蹭了蹭他，彷佛是在安慰。
　　：“情乌去了北冥之地，且沐卿还尚存一丝神息，似在北冥。”
　　戚风听到这，一下子来了精神：“当真？”
　　辰安点头示意，戚风继续追问：“具体方位在哪？”
　　：“不明。”
　　：“算了，我亲自去凡间去找。”
　　辰安也不阻他，见他停了步子转身的那一刻，便明白他的心意。
　　：“放心，玄翼有我。”
　　戚风化作一缕青烟而去，辰安则抚着小鹿自言自语：“难道你也看上了这家伙？”只见小鹿扑棱着脑袋。
　　辰安甩了甩衣袖，独自回了太阴殿，看着躺在护心石上的玄翼，妙手一挥，玄翼悠悠醒转。
　　：“值得吗？被抽了仙髓，也不让众神追究。”
　　：“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金鳞台一战都已千年了，千月还是没能明白。沐卿之难，非你我所愿。”
　　：“毕竟她是替我换了仙髓，千月恨我，情有可原。”
　　辰安想着沐卿，那个脱尘绝俗，令众神仰视的神明，天上地下无与伦比的神明少女，那一战，她替玄翼换了仙髓，换他永生。就这样一个女子，竟也难逃天意。
　　：“辰安，我这具身子怕是再也入不了鹿鸣仙境，送我去无极之巅吧。”
　　：“你想在那受雷电之刑，重塑仙身？”
　　：“沐卿有一缕神息在北冥之地，如果能修复仙身，许是还能住她一臂之力。”
　　：“你现在肉体凡胎，何以凝聚仙气？”
　　玄翼拿出凤鸣镯，神色哀愁：“这镯子随了我万年，竟还是用到了。”
　　：“沐卿把它赠与了你？难怪那时她竟然神形俱灭。”
　　：“你说，她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一日了，将天界之危托于你我，自己
　　倒落了个逍遥自在。”
　　玄翼思到伤心处，泪落在镯子上，一滴一滴，他这般模样惹人怜爱心疼，与他平时英姿飒飒的威风气派截然不同。
　　：“玄翼，金鳞一战许是沐卿也未曾算到，逝者如斯，你何必徒增伤感。”
　　：“祁瀚宫中，你我，戚风沐卿，四支神脉，本可天地同安，她却弃了祁瀚宫，撇下我们。”
　　辰安眼角湿润，撇撇头不再看向他，他何尝不是日日夜夜的思念那个一直藏于心底的人，那一役，众神不知，只有他明了，若非她将最后的神力注入自己体内，否则也不会神魂不保。
　　：“明日我让鹿七送你。”
　　转身正要离开，玄翼随即道：“你也爱她吗？”
　　辰安手指磋磨着衣袖，犹豫片刻，嘴角微微蠕动，还是没有道出什么话来。
　　玄翼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冷冷嘲讽自己：“本承护佑苍生之责，对你的情意半分都不敢显露，到头来，还是输给你了，沐卿，等我。”
　　辰安怔神，眼神死死注目着前方的画像，神色温柔，画上的女子娴静如兰，赫然是沐卿的肖像。千年以来，他时常在南池境，沐卿的栖身之处忏悔，那日若知是最后一面，自己定会好好告知她自己的心意。
　　：“神君，神君，大事不好了。”一小童闯进来，他挥手掩去那画，面上恢复严肃，赫然寡冷的神君模样。
　　：“何事？”顺手给手边的兰花浇水。小童跑过来要急死了，却见自家神君悠哉悠哉的给花浇水，张张嘴道：“神君，您怎么还在这里啊，帝江不知怎得四处冲撞，还把钟山宫的老神父擎仙君啄伤了。现下正要绑了说是要拔了毛发炼丹呢。”
　　辰安听到帝江，立即飞身前往钟山宫，那可是沐卿的爱兽，平时最是宠溺。
　　擎仙君老眼昏花，哪里识得这幼兽是帝江啊，于是笑呵呵：“哎呦，真是运气大了哦，这鸟儿身上的灵力充沛，十足炼丹的好料，嗯。”
　　脚还没踏进宫殿，手中的鸟顿时化作虚无不翼而飞了。他四处转了转头，嚷道：“谁啊，打老夫鸟的主意。”
　　：“不知，我鹿鸣岛的小兽怎么就成了擎仙君的东西了？”
　　老神父正了正衣襟，恭敬道：“哦，小老儿拜见神君。”
　　：“擎仙君，帝江顽劣，意外伤了您，还望您看着我的薄面，饶了这厮，可好？”
　　：“哈哈哈，神君说笑了，皮外伤而已，哎，这老头儿眼神不好使，看错了神兽，还差点将沐卿真君的爱兽...还请神君莫怪，莫怪啊。”
　　老神父俯首求谅解，辰安带着帝江化成轻雾离开，只见地上一瓶白色的丹药，老神父拿到鼻口嗅了嗅：“好东西，好东西啊。”
　　晴明偏殿中，六脚四翅，红似一团火焰的帝江化身一个女童，身着一身玄色，样子甚是呆萌。
　　：“神君，我就是教训下那老儿，谁让他出言不逊，诋毁我家真君。”
　　见辰安不为所动，帝江为了逃刑罚，又继续道：“神君，我可是我家真君的心头宝，我从壳里的时候我家真君就把我捧在手心里，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养育之恩呢？神君，神君？”
　　辰安看着她淡淡道：“说完了？”
　　：“嗯。”
　　：“那就去境湖领罚吧。”
　　帝江摸了摸脑袋上束起来的两个发髻：“神君，我这身上的毛都快被拔光了，能不能换个惩罚？再说了，若是我家真君哪日回来了，定然会心疼死的。”
　　辰安也没打算去惩治她，只是吓一下她。
　　旁边的小童已然捂不住嘴笑了。
　　：“行了，去玩吧。”
　　：“好嘞！”
　　玄翼在鹿七的护送下来到无极之巅，四下冰山雪地，寸草不生，玄翼进了雪洞，转头：“鹿七，回去吧，告诉辰安，不必挂念。”
　　小鹿点点头，驾着祥云远去。
　　已经过了午后，明大还在外面车板上躺着，明因正在收拾房间，明杨氏已经着手烧菜，好一会儿日头毒辣起来，明大闻着饭香悠悠醒转，看着陌生的环境，他四处打量了几番，看着儿子，招手：“来，允儿，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在这？你娘亲呢？”
　　这时明杨氏端着一盘白菜出了厨房，看着明大：“真是闻着饭香就醒了。”
　　明杨氏转身进了大厅又很快出来，搀扶着明大：“小心。”
　　：“哎，你先别急，先告诉我，我们怎么在这里？”
　　：“阿爹醒了。”
　　：“小因。”
　　明因同样扶着他往大厅去,边道：“我这十多年攒了些银钱，便购置了这个宅子，虽然小，挤挤还是可以的。”
　　明大听了震惊：“你怎么能买宅子也不跟我们商量？”
　　：“商量了有何用？你们定会拦着，何不我先斩后奏来的实在。”
　　：“哎呀，那可是你给自己攒的嫁妆啊，你，你，你怎么能随意...”明大又些懊恼女儿的行为，偏偏嘴又讲不过她。
　　：“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爹爹这般莫叫人笑话了去，况且兄长秋闱后定是要返祖的，若是没个宅院落身，你让兄长情何以堪？到时若是中了榜，兄长衣锦回乡，届时爹爹脸上也有光不是？。”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
　　：“好啦，起初没叫醒你，就是怕你讲这讲那的，现在尘埃落定，爹爹你就好好修养，届时再做打算就是。”
　　:“因儿说的不错，眼看允儿已然到了入学的年纪，总不能在偏野之地一直蹉跎岁月啊。”明杨氏跟着附和。
　　明因见父亲不再言语，便转头喊着还在荡秋千的弟弟：“允儿，走了，我们进屋吃饭啦。”
　　：“阿姐我来啦。”
　　明因拉着弟弟娇嫩的小手：“看看阿娘今天烧什么好吃的啦。”
　　明大叹了口气：“这孩子。”
　　玄翼自打入了无极之巅，日日苦修，承尽雷击之刑，虽塑了仙身却只能凝聚一成法力，这让他不由得灰心：“这个速度何时才能恢复，又何时能找到沐卿的那缕神魂？”思率之时，只觉得身旁一处强大的威压不断靠近，他睁开眼望去：“千月?”
　　：“金鳞台被你躲了一劫，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
　　千月恨这个男人，若非是他，沐卿便不会死。
　　一个击掌，玄翼便受不住，身倒在地，看着她一步步拿着剑逼近，他有些失望：“你当真这般恨我？”
　　：“是，恨不得那一战死的是你，若不是你沐卿怎会舍了神髓，怎会神魂不保，都是你，偏偏故意让她入神，做什么无上神君，到头来连命都没有了，是你，是你害了我的沐卿，你说，你该不该死？”
　　：“我自知是我有愧于她。”
　　千月的眸子里透着杀意，眉目之间的狠厉切实是想要了他的命。
　　：“那你就去死。”
　　剑指向他，生死之间，凤鸣镯中沐卿的神影显落在二人眼前，千月手中的剑顿了顿，喃喃道：“小卿？”
　　：“别杀他。”
　　再想说什么时候，神影息落，玄翼伤心落泪：“阿卿——”
　　：“卿卿，不要，不要——”千月用尽全力呼喊，却留不得她。
　　千月回神，冷冷道：“小卿，为何你心里只有他。”
　　挥手间，玄翼便不见了身影。
　　她留在原地怔神：“小卿，你还是最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