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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背疽 ...

  •   灵幻山下——
      远处袅袅炊烟,青烟雾霭,整个空气中晕染着潮湿,玄翼自被千月打到这山野村落,林间热辣辣的蒸腾气息,汗水浸湿玄翼的衣衫,打在他溃烂的肌肤上,疼的他紧紧皱了皱眉头。只见他缓缓起身,调整仙息,丹田处却无法聚气。他失落道:“仙力溃散,竟反了凡身。”
      :“怕是暂时回不了无极之巅。”他一直迷失在这里,出也出不去,自己又没了仙力,走了数十里,依旧没有见到一个人。
      他望着山坡下清澈的湖水,喉头动了动,嘴唇上裂开的口子透着鲜血,预示着他的干渴,这是他第一次有这般感觉。跑到河边喝了几口水,舒坦极了,躺在河滩上喘着粗气,脑海里回忆着以前在祁瀚宫时和沐卿在落清境里窥探凡间烟火时场景,那时候的沐卿问他:“若是做了凡人,历经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你可还羡慕?”
      :“自然!”
      沐卿收了落清境,道:“走吧,该当值了。”
      南池宫外,沐卿看着身边的玄翼,神思不定,还是最终问了缘由:“为何?”
      玄翼疑惑:“什么?”后知后觉道:“大概是因为人间更有情。”
      :“你心向往?”
      :“嗯。”
      那时的沐卿眼里心里全是他,自己却没有轻易察觉,如果金鳞台一役,他把话说出口,会不会少一点遗憾和后悔。
      风吹起他的衣衫,冷冷的。摸着手腕上的凤鸣镯:“小卿,你在哪里?如今,我该去哪寻你的神魂?”
      凤鸣镯显露着淡淡的紫色,光芒直指北处,他心想:“北冥?”
      他艰难爬起来,往北面一路行走。
      明因自打安置好父母后,每日便带着阿允上下学堂,好不快乐。
      这日清晨,明因早早的来到张老太夫人的房里伺候,她叮嘱着老太太的日常饮食,又吩咐了些药膳单子,顺道跟老太太针灸了半个时辰,这一上午的活计忙完后,老太太一身轻松,和颜悦色地拉着明因坐下:“小音啊,你来张府多久了?”
      :“算下来有十二年了。”
      :“哦,那是长了哟,我自打从陇西搬回来,也有三年了,这几年啊多亏了你哟。”
      :“太夫人哪里话,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应是我的本分。”
      :“好孩子。你师父玄朔真人可还安好?”
      :“师父现下云游四方,偶尔回信报个平安,目前算是安好。”
      明因想到这老夫人怕是有事相求了,于是顺承道:“太夫人可是有何事要找我师父?”
      身边的老嬷嬷看着太夫人犹豫的样子,便先开了口:“明因啊,你有所不知,自打我家少公子秋闱之后,连榜单都没等便回到家中闭门不出,我家太夫人去瞧了七八趟愣是不见人,不吃不喝的整日不见人。”明因听她说完,便问道:“是子博的兄长子颜吗?”
      :“是,他自幼养在我身边,三年前我回到这里,子颜也被送去京中读书。这早些天一回来连个面都见不着啊。”
      明因倒是没有见过这个少公子,不过自己侍读的那位小公子倒是常扰得自己寝食难安。
      :“太夫人可有请医?”
      :“请了,一听到大夫就是砸门让大夫滚,说是死了也不就医。”
      太夫人老泪纵横,心里难过的要死。
      继而道:“明因啊,你能把子博带好,我老太太信你,你去瞧瞧,你医术高明,可要救救这可怜的孩子呀。”
      老夫人泣不成声。
      :“老夫人哪里话,我这就去看看。”
      嬷嬷:“明因啊,我带你去。”
      明因跟着嬷嬷,一路上经过子博的院子,他正在蹴鞠,看到明因,忙跑过来:“明因,不是修沐吗?你今日怎得来了?”
      看着由乖张暴力转向温顺谦恭的小子博,她俯身柔身:“我啊,跟着嬷嬷去看看少公子。”
      子博:“兄长?昨日我去瞧了,就被兄长砸回来了。”
      子博娇憨的小脸上顿时失落。
      明因抚了抚他的小脸:“我去瞧瞧,回头跟你好好汇报,可好?”
      :“嗯。”
      明因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嬷嬷率先敲了敲门,并喊道:“少公子,少公子啊,老夫人让我带了人来瞧瞧您,您把门开一开。”
      喊了一会儿,仍是没有动静,房内,张子颜覆身趴在床上,面色憔悴不堪。
      :“嬷嬷——”
      嬷嬷回头看她,只见她摇摇头,自己也作罢了。
      回到家之后,明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便起身去园中荡着秋千,若有所思。
      阿允起夜,看到姐姐在院子里发愣,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便跑过去:“阿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可是没有阿允,姐姐睡不着啦?”
      明因浅笑,抱着弟弟:“阿姐今日听说有一个人,他呀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若是问的急了,还会将前来慰问的人啊赶走,你说这样的人阿姐怎么能做到见他一面呢?”
      阿允趴在明因怀里,奶着声音道:“这还不简单,前日书院里的大松把阿姐你给我绣的荷包借走了,还弄得脏兮兮的,今日我便没有理他,于是他就给我买了糖葫芦,我便原谅他了,他说这是投其所好。”
      明因深受触动,暗自道:“投其所好?据说这少公子最是知礼雅正,既是谦谦君子,为何回到家中却性情大变?”
      她深思熟虑之间,怀中的小允已然熟睡了。她把弟弟放在自己床上,拿着玉笛,转头去了张府,拍开张府的大门,守门的林叔:“明因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少公子,倒是烦累林叔了。”
      :“哎,哪里话,快进来,晚风凉,别冻着。”
      明因径直来到少公子房外,身后的林叔见她既没有去敲门,也没有吱声,正要开口,却听得她吹起了曲子,笛子横放在嘴边,曲子哀戚绝望,道尽心酸,听者悲悯,闻着落泪。
      子颜忍着疼痛缓缓起身,在房门口站定,苦笑:“还会有谁这般凄惨,一曲竟道尽了半生悲愁?”
      明因赌的便是他心底的那份柔善和怜悯,可是一曲过后,饶是半分动静也没有,忽地想起,少公子的母亲胡岚夫人教过自己的一首曲子,那时夫人还夸赞过自己不栉进士。
      约摸两口茶的功夫,子颜从房间夺门而出,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他双腿发软,扶着柱子,孱弱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剪水双瞳,神仙玉骨,明艳不可方物。
      他仿佛看到了早丧的母亲,喃喃自语:“娘亲?”
      明因见他终于出来,立即上前搀扶,感到他身上滚烫,于是给他号了脉:“我扶您进去。”张子颜鬼使神差的跟着她进去,目光死死盯着她。
      :“你怎么会月琅这首曲子?”
      :“想知道可以,不过你要好好让我给你号号脉。”
      张子颜拽着她的手腕,虽然病了,却还是力气不小,脸上闪过慌张:“你知道些什么?”
      :“少公子,你这样遮掩于事无补,不如先放开我,让大夫们来瞧瞧。”
      明因不是不想为他医治,只是自己没有十成把握,不敢轻易许诺。
      这顷刻间,太夫人和张太尉一并进来了,看着自己的孙子这般鬼样子,心下痛的难受:“颜儿,你怎么了?”
      :“祖母,不,不要过来,出去,出去——”
      明因见他情绪失控,出手用银针点穴,弄晕了他。
      她扶着他,嬷嬷也帮着忙,手落在后背,凹凸不平的感觉,她拦着嬷嬷,神色异样,将他缓缓落在床上,露出后背,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张太尉:“这,这,怎么会得了这个病?难怪他今日谁也不见,想必是存了求死的心思。”
      老太夫人见明因眉目凝重,又为他施针,询问道:“明因啊,怎么样了?”
      :“背疽,气血不调的内疾。五脏不调则发疽,五脏俞皆在背,其血气经络于身。疽重于痛,发者多死。”
      老太太酸着眼睛,张太尉急了,忙说道:“这可怎么是好?造孽啊,造孽啊。”
      :“老爷,可不能弃之不顾,我姐姐就这么一个孩子,你若是放弃了,姐姐九泉之下定会怪责我没有照顾好颜儿。”胡清儿苦苦哀求着自家老爷,子颜可是她姐姐唯一的血脉。
      张太尉同样哀愁,没有理会她,上前一步,缓声道:“明丫头,情况如何啊?”
      :“少公子五脏六腑不调,火毒内攻,全身毒气聚在背部,虽用针止毒气入侵,却怕等不到疽流脓破溃后自愈,最终会...”
      :“最终会怎样?”张太尉焦急问道。
      :“殒命。”
      众人听闻,皆是哀哭。
      老太太甩开众人的搀扶,跪在明因面前,苦苦哀求:“明丫头啊,子颜可是我的心头宝啊,你一定救救他,你在张家十多年,胡岚活着的时候可是最善待你,才去信让我回来优待你,你就当承着他娘亲的情分,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活着啊,我求求你。”老太太紧紧抓着她的手,像是抓着一颗救命稻草。
      明因为难,老太太拿逝者说事,自己难以推脱。
      :“老太太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救治少公子。”
      明杨氏早晨起来,发现儿子不在屋里,想着定是跑去黏姐姐了,这到了明因门外,竟然看见她趴在石桌上,她走过去:“因儿,醒醒,因儿。”
      :“阿娘—”
      :“怎么睡在这里?”
      明因挠挠头,打着哈欠,一脸愁闷。
      明杨氏见状询问:“出什么事了?”
      明因起身去井边打了一桶凉水清洗,苦闷:“张太尉家的少公子不久前回府,却得了背疽,老太夫人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救活。我在愁着这治疗之法。”
      :“背疽,史上那么多英雄好汉多丧命于此病,你虽然师承高人,可毕竟肉眼凡胎,哪里能说就活就能活的?”
      :“阿娘,我知道,我承了张家十多年的恩惠,总是要还的。”
      :“你啊,哪里是什么恩惠?以劳换酬,靠自己赚钱,又不是求他们,你何苦去趟这趟浑水?”
      明因明白母亲何意,也不想再争辩。于是道:“先不说情分,这张太尉手段向来狠厉,此番我若是救活了少公子,自然功德一件,若是袖手旁观不救,只怕是会诘难我们。”
      明杨氏有些赌气:“那就让他诘难好了,大不了我们搬家。”
      明因心里苦笑,还是安慰:“好啦,阿娘,事情就交给我,今日我去趟北山,向李头人结了阿爹的工钱后,我便要去张府了。阿爹和允儿就劳烦阿娘了。”
      :“行了,我劝不住你,你爹又有伤在身,我不好打扰他,你去吧,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家。”
      :“是是是,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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