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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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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盛夏,国师府内是一片葱茸的绿意,古神树的枝桠越过了围墙,随着微风轻摇,享受着一时的欢愉。然而天是阴沉的,好像凭空低了很多,压得人喘不上气,这片绿也染上了命运似的不祥。
 
 说实话,除了昨天,国师府向来少见人影,然而所有的草木似乎都被归置在了划定的区域,只在那一寸里灿烂,彼此间毫不逾矩。
 
 靳南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撑着酸胀的腰背,伸了个懒腰,皱巴的衣袖顺着消瘦的手臂一路滑落。
 
 就在他眯着眼打开窗的那一刻,他看见了那个人。
 
 这个人不知道在院里站了多久,下午的光线也没赶走夜与霜露在他身上留下的寂寥,和阴沉的天,暗绿的植株融为一体。
 
 他的五官分明是秾丽的,气质却如白开水般,穿喉而过,引不起任何注意。
 
 只有那一点红痣,眉梢下的那一点,凝聚了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愁思。
 
 他看着他,呢喃了一句,声音消散在空气里,连带着那股愁。
 
 像是大梦一般,隔着那么远,他却将人看得那么清晰,连一颗痣都看得见。
 
 阴云散了,靳南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不用谁说,靳南在那一刻就知道了他就是国师。只有他才配得上世上唯一真神的身份,而不令人感到奇怪或可笑。或者,换句话说,只有真神转世这个身份才配得上他。没有什么为什么。
 
 靳南下意识就露出了他最好看的笑。
 
 讨好似的。
 
 门被敲响了。
 
 “公子,热水已备下了,还请移步。”
 
 靳南这才注意到昨日他躺的地方被吐了一地。死去的嗅觉突然攻击了他,靳南被冲得一阵反胃。低头一看,衣服也没好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刚才是脑子糊涂了,还是什么情况,竟然没有发现。
 
 一番事毕,除了发丝还透着湿意,披散在肩头,他又是那个神气十足的靳小二爷了。
 
 开门,那个人还在院里。
 
 他朝着靳南走来,“我姓遇,名秋白。草木自落秋始白的秋白。”
 
 “遇见的遇?”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yu”,玉、郁、欲......但靳南却只想到了“遇”,一个连姓氏都不知是不是的“遇”字。
 
 一切都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遇秋白笑着颔首,摇了摇手里的食盒,一切尽在言中。
 
 “吃点?”
 
 虽然披头散发见客很不礼貌,但靳南几时在乎过这个,回屋把君子剑带上,便被遇秋白领着往湖心亭去了。
 
 遇秋白的动作很快,却不乱,不一会饭菜就摆上了桌。
 
 靳南捏捏手里的筷子,踌躇了一下,找了一个话题。
 
 “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呀。”他话里带着笑意,“京城靳小二爷,谁不知道。”
 
 自靳将军夫妇及长子战死沙场后,靳家名存实亡,这个“靳小二爷”的名头被人提起总是带着几分嘲讽揶揄,此时被遇秋白淡笑着提起,靳南却没怎么生气。
 
 大抵是因为这个人的气质太过温柔,靳南不自觉就和他亲近了几分,被打趣了几句也不在意。
 
 “你宿醉方醒,先喝一碗汤暖胃。”
 
 遇秋白盛了一小碗汤在他手侧。
 
 这碗汤色清如水,闻之若有异香,入口绵醇。他不说是汤,是什么茶水饮子靳南也信。
 
 只是......靳南皱眉,又喝了一口。细细尝过,方才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入口只觉世间千百种滋味尽纳于此,待入腹中,回味起来却是如同饮水一般,回溯不起任何味道。奇妙!”
 
 靳南啧啧称奇,过度的新鲜感让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宿醉后丝丝缕缕的脑涨之感自第一口起,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遇秋白微微一笑,见靳南期待地看着自己,问道:“想知道怎么做的?”
 
 靳南重重点了下头,两眼亮晶晶的。
 
 “这个嘛,”遇秋白拉长了调子,慢悠悠的,吊人胃口,“我不告诉你。”
 
 靳南一瞬间懵了,实在没想到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会开这种玩笑。
 
 他刚觉得自己被耍了,遇秋白就又补了一句。
 
 “你想喝,我下次再做给你喝。”
 
 靳南的火气眨眼就散了,轻轻“哦”了一声。
 
 “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在府上住着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遇秋白问得很平淡,靳南却控制不住地深想。
 
 他们二人今日第一次见面,交浅不宜言深,他是不应该向遇秋白透露昨日遇刺之事的。但一来靳南有心借国师之力复仇,想以此试探国师对他的态度;二来他也不觉得国师是那个幕后黑手。
 
 毕竟,如果是国师要杀他,实在不必如此费劲。
 
 靳南将遇刺之事斟酌着讲了。遇秋白的笑停在嘴角。
 
 “倒是我拖累你了。”他叹息了一声,“秋白平日不喜生人,算来靳公子还是我这的第一位客人,也难怪那些人要急着伸手试探了。”
 
 “放心,在下定不会叫靳公子平白受惊的。”
 
 靳南有心试探遇秋白对他的态度,但没想到遇秋白对他的回答竟如此的斩钉截铁。这反倒叫他生出几分忌惮来。
 
 君子剑又在他脑子里说话了,【一定没安好心!】
 
 就在此时,遇秋白淡淡瞥了一眼君子剑。
 
 什么情况?
 
 靳南提了一口气,但遇秋白只是单看着一直没说话。
 
 他笑的时候,靳南还没感觉什么。但他不笑的时候,靳南才发现遇秋白的眼睛颜色很深,深得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无论掉进去的是什么,都听不见回响。
 
 漠然,高高在上的漠然。
 
 这一眼提醒了他眼前这个人是谁。世上唯一真神的转世。
 
 他真的是个人吗?人和人在他眼里有区别吗?
 
 而他竟妄图凭借这个人对他一丝丝的不同复仇。
 
 动物的本能在这一刻疯狂叫嚣,像是头顶上悬着一把剑一般,靳南耳边几乎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明明是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但靳南竟然发现自己像是对这种感觉感到着迷。像是飞鸟俯冲大海,飞蛾扑向烈火,在死亡的威胁下,生命的存在愈发清晰,灵魂却好似要突破肉//体的束缚一般。
 
 头皮发麻。
 
 最终,遇秋白收回了视线,眼神在靳南披散着的发上停留了一瞬,又恢复了那一副笑着的样子。
 
 他问:“为什么不吃了?”
 
 本来靳南对当遇秋白男宠这件事是没什么想法的。
 
 ......好吧,多多少少有一点。
 
 但现在,他突然很想看着面前这个人,亲手打破自己上位者的漠然,把坚冰融化成水,予取予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