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兴演出》涂悠

19、第十九章

　　过年就在小女生为自己初恋失恋而暗自神伤的时候悄悄来临了。

　　往年过年父女二人都会去离家不远的童竹月爷爷奶奶家，大伯一家也会从国外回来一起团圆。但今年童竹月大伯家的姐姐刚生产不久，爷爷奶奶去新加坡探望重孙，一家人团聚在狮城过年。

　　童远峰因为家里的生意需要留在京城，童竹月自然也陪在他身边。张婶早早就放了年假回老家了，所以这段时间，家里的卫生和伙食都是童竹月和童远峰父女俩承包的。

　　虽然童竹月厨艺水平和张婶没法比，但好在包个饺子还是不成问题。大年三十当天，她早早起床把家里打扫了个干净，又用新年装饰把家里打扮了一番，家里空空荡荡，但也显得人丁兴旺。

　　“月月，看我买了什么好东西。”童远峰提着不少东西进门，光是从车上到进家门的路程就已经让他气喘吁吁。

　　“什么呀，这么重。”童竹月小跑着上前，忍不住打开袋子朝里面看，“嚯，好新鲜的东星斑！”

　　“一会爸爸给你露一手。”童远峰搓搓手，一脸小老头的得意。

　　“好好好，辛苦童大厨师啦！”童竹月把食材悉数提到厨房的岛台上，做起准备工作。

　　身后响起童远峰打电话的声音，隔着很远童竹月没听清，只听见什么“没事，别放在心上”“要不要来吃年夜饭”“明天见”之类的话。

　　挂了电话，童远峰来到厨房，穿上一圈花边的围裙，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童竹月。

　　童竹月正在洗菜，冷不丁地抬头被吓了一跳：“干嘛这么盯着我？”

　　童远峰瘪瘪嘴，一副我懒得戳穿你的表情。

　　“... ...莫名其妙”

　　父女俩的年夜饭对于两个人来说显得有些过于丰盛，摆了满满一桌子，童竹月又包了青瓜虾仁和三鲜馅的饺子，一桌菜看起来卖相非常好。童竹月咔嚓了两张照片，跟着朋友圈晒年夜饭的大流发了一条动态，配文“和我家老头的年夜饭”。

　　童远峰兴致不错，自己喝了小半瓶茅台，抱着自家闺女胳膊不撒手：“月月，你学习好，又听话，爸爸为你骄傲，你都不知道，老张老王看见我那都羡慕得很，他们那俩儿子哎呦，据说很难管教，还是闺女好”，说罢打了个嗝：“爸爸不求你出人头地，你快快乐乐，就是我和你妈妈最大的期望。”

　　罢了，童远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妈，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哎呀我的老爸，大过年的哭哭啼啼，我妈该嫌弃死你了。”童竹月知道，她老爸一定是早上又去墓园了，每年过年他都会带一束牡丹花去看望她母亲，这些年来，风雨无阻。

　　童远峰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状态：“好好，不说这些，来，多吃点。”

　　洗完碗筷已经是十点多，童远峰早就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童竹月拿了个毛毯盖在他身上，在春晚的背景音下打开手机，文楚和伍玥的新年问候已经发了几轮，秦司朗的头像却一直静悄悄。

　　“假女友连个新年快乐都不配吗，真小气。”童竹月把手机丢到一旁，倒在沙发上生闷气。

　　手机叮得一声响起，童竹月条件反射地打开微信。

　　「路柯：新年快乐啊竹月~」

　　童竹月有些失落，拿起手机客气回复。

　　「童竹月：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路柯：你在干嘛呢吃饺子了吗」

　　童竹月懒得再回复，决定等对方问起就用不小心睡着了来搪塞。

　　朋友圈的年夜饭收到不少朋友的点赞，评论也没什么新意，童竹月一一客套回复，心里空落落的。

　　-

　　大年初一一早，童竹月还睡得香，就听见楼下有不小的动静。

　　她睡眼惺忪地起床，揉着眼睛推门出去，扶在二楼的栏杆上朝下看，正巧对上楼下男人的眼睛。

　　秦司朗穿着藏蓝色的羽绒夹克，站在一楼客厅正中央，手里还提着很多礼盒包装袋。

　　童竹月使劲眨眨眼，试图让眼睛对焦。

　　童远峰坐在沙发上，看到二楼楼梯口一身睡衣的童竹月，假装嫌弃：“司朗来了，快去洗漱换身衣服下来。”

　　童竹月刚睡醒，脑子身体都有点迟钝，直到洗完澡才恢复清醒状，连毛孔都开始尴尬起来，秦司朗怎么会大年初一早上出现在她家啊... ...

　　慢吞吞地挪到楼下，她爸正在跟秦司朗下棋，一边还聊得火热。

　　“你家老太爷身体还硬朗着吧，改天我得登门拜访一下，他老人家可是当年的商界传奇啊。”

　　“爷爷身体很好，这些年不经手生意，退休生活过得很潇洒。”

　　“哈哈哈，有你这么优秀的孙子，他老人家也是有福啊！”童远峰落下一子，“嘿，看来这盘棋我是赢家了，但是我可早有耳闻，你小子是下围棋一把好手。”

　　秦司朗摊摊手：“童伯伯宝刀未老，赢得在理。”

　　“哈哈哈，好啊。司朗中午留下来吃饭吧，我让餐厅做了饭菜，一会就送来了。”

　　闻言，刚走到客厅的童竹月瞪着眼睛冲童远峰摆出“留下吃饭？”的夸张口型。

　　童远峰假装没看到，背着手往门口走，“我...我去院子里看看风景，你们俩年轻人聊吧。”

　　童竹月搓着两个食指，不知道该干嘛。

　　“不坐吗？”秦司朗淡淡开口。

　　“啊...那个你渴吗，我去泡点茶。”

　　“茶几上有茶。”

　　童竹月想偷溜进厨房的脚步顿住。

　　“怎么几天不见，感觉你这么怕我了。”秦司朗从沙发上站起来，把刚脱下的厚外套挂到门口的衣架上。

　　“哪有大老板大年初一来员工家拜年的，我有压力好吧。”童竹月转身冲他扬起下巴。

　　“员工不懂事，我作为老板来言传身教一下，没什么问题吧。”秦司朗站在阳光里，嘴角扯出一股暖洋洋的笑容。

　　童竹月挠挠耳朵，“我...我都没有想到，是不是也该出于礼节，去你家拜访一下？”

　　“你准备好了吗？”是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等你准备好的时候，我再带你去。”

　　不知怎么的，这句话说出来总有一种好像真的要正式带她回家的意味。

　　但一想到章悬，童竹月就有些失落，回避了这个话题。一直到吃午饭，童竹月也一直刻意保持着和秦司朗之间的距离，连午饭吃完也是借口身体不舒服先上了楼。

　　童远峰看出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

　　“怎么，闹别扭了？”

　　秦司朗沉默，用行动回答了问题。

　　“小姑娘心思比较细腻，非原则性的问题，多哄哄就好了，我当年就是这么拿下我老婆的。”童远峰得意道。

　　“是我做得不够周到，有时间我会和竹月好好解释的，童伯伯费心了。”

　　童远峰拍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童竹月从二楼偷偷扒着窗帘，直到男人的库里南驶出她家的小院，才泄了气似地躺在床上，一脸心事重重。

　　-

　　大年初三开始，就陆续有朋友喊童竹月出来玩，很多都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平时大家散落在世界各地很难凑齐，过年的相聚就显得格外珍贵。

　　“童竹月，打麻将不，三缺一啊。”

　　“可以啊，走走走，在家快闷吐了。”

　　“看看看，还是兄弟记着你，地址发你手机上啊，速来。”

　　“OK！”

　　童竹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随便套了一套卫衣卫裤和羽绒服就去开车，直到车子驶出地库，她才发现这个地址眼熟的很——嘉渊酒店，还是最市中心那个。

　　靠！

　　虽然对这地儿有点生理排斥，但是她们只是开房打麻将，又不出门，也没什么概率撞见那个人，何况大过年的，那个人应该也不会没事往酒店跑吧。

　　自己说服了自己之后，她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说起开包房打麻将，是她们这群会玩的小二代们每年过年的传统活动，高级套房的窗帘一拉，饿了就叫酒店送餐服务，困了倒头直接睡，一群人最长一口气待过三天三夜，堪比高中生组团窝在网吧打游戏那般沉浸。

　　虽然内心坚信不会在这里遇到那个人，童竹月下车的时候还是多少带着点遮遮掩掩。

　　酒店房间门一开，她发小李杨杨就花容失色道：“童竹月？我靠，你裹成这样我以为你来跟我偷.情的！”

　　“放你的屁！我偷情也不跟gay好吧。”

　　“彼此彼此，我也看不上你，吓死老娘了！”李杨杨假装拍拍胸口，翻了个白眼。

　　屋里还有几个人，正在研究酒店的菜单。

　　“哎竹月，你吃饭了吗，我们点餐呢，你看看吃点什么。”

　　童竹月接过菜单：“你们都点好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必须来个战斧牛排汉堡，再来瓶冰可乐，完美！”

　　“行我打电话了啊，吃什么自己报。”李杨杨趴在床上打电话。

　　“......就要这些，好，麻烦快点啊，我们这有一个饿死鬼。”

　　“李杨杨你在国外修的是嘴损专业吗！”

　　“对不起，本人主修哲学辅修金融谢谢。”

　　“我呸！不要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