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上》喃佛

129、第129章 ：不是做梦

　　浴室的水哗啦啦响，云尚坐在凳子上乖乖的低着头。

　　看见头上的洗发水泡沫顺着水流落下来，他用脚去踩了踩。

　　踩着踩着就踩到了白图的脚背上，然后就这么在那脚背上亲昵的摩擦。

　　在医院的时候他抱着白图挪到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了好半天，白图才慢慢恢复了力气。

　　两人打车回来的，云尚靠在他肩膀，一路晕乎乎的。
　　觉得车祸也好表白也好，都有些不真实，就算现在他也有些迷糊。

　　“老师。”
　　“嗯。”
　　白图站在云尚前面，正在给他洗头，仔细地把那些泡沫冲掉。

　　云尚就这么喊了一声又不说话了，这场景让他想起白图当初在他的出租屋里按着他洗头的时候。

　　他摩擦着云尚后脑勺一侧拇指大小的红色胎记，其实当时看到这个胎记时，白图就已经认出了他。

　　他忍不住内心感慨，人与人的羁绊就是这么神奇。
　　该遇到的总会遇到，没有缘的就是过了十年再相逢还是没有缘。

　　“老师……”
　　云尚用左手按住在他脖子上抚摸的手，声音低沉压抑。

　　白图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赶紧把手抽回来关掉水闸。
　　放回莲蓬头后在置物架上取了一条干燥的毛巾，把他的头包裹起来搓揉吸水。

　　“好了。”白图收起毛巾，揉了揉他的脑袋。
　　“老师，我想洗个澡。”

　　白图也没说什么，默默开始的帮他脱衣服。
　　他在那泥水里滚了一趟，浑身都是尘埃，衣服裤子满是血迹，这血腥味是要去掉才行的。

　　云尚那受伤的胳膊抬都抬不起来，白图先帮他把左手取出来。
　　然后是头，最后顺着包扎的右胳膊把衣服顺下来，抬手放到了置物架上面。
　　接下来是裤子。

　　白图眼观鼻鼻观心，不就是伺候伤员嘛，提醒自己也没必要多想。
　　所以他从容淡定的伸手拉开了云尚腰间的休闲裤抽绳。
　　刚要把他裤子往下拽，结果云尚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我，我自己来……”

　　白图顺从的放开了手让他自己脱。
　　云尚低着头不敢看他，往旁边挪了挪，然后自己用左手脱。

　　在那儿左右扭了几下才有些费劲的把裤子都拽下来一起扔到了置物架上面。
　　之后转身背对着白图，在那张凳子上乖巧的坐下。

　　“就帮我搓一下背就行，前面的我自己能行。”
　　“好。”

　　白图取下刚刚给他擦头的毛巾，小心的把他右胳膊遮住，以免水花飞溅上去。
　　然后把莲蓬头重新取下来拿在手上，拧开水闸，把他背上浇湿。

　　少年的体温本来就高，加上在这种情况下有点旖旎的念头也是正常的，他也没怎么在意。

　　小心翼翼避开右胳膊给他抹了香皂用洗澡巾仔细搓了背。
　　但手上的触感越来越烫，甚至感觉有些不正常。

　　他关了水闸后喊了一声：“云尚？”
　　“嗯……”

　　云尚低着头一动也不动，闷闷的回答他，嗓子是哑的。

　　白图绕到前面，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有点发烧，果然不是正常的发烫。

　　于是弯腰蹲在他面前，从下往上去看他：“云尚？头晕吗？”
　　“嗯，有点……”

　　看他低着头，声音也不太正常。
　　白图伸手把他脸捧起来一看，这哪儿是有点，孩子双颊泛起不正常驼红，眼神迷离不聚焦，感觉都快闷晕睡过去了。

　　白图赶紧用手里的搓澡巾抹上香皂给他周身擦一遍，然后用清水快速冲洗干净，取了浴巾就把人裹起来半搂半抱的扶到了床上。

　　云尚意识尚存，知道白图在干什么。
　　只是有些飘忽，感觉有点脚不沾地。

　　被扶到床上后一沾枕头眼睛就睁不开了。
　　迷迷糊糊听到白图在喊他，然后把他扶起来吃了退烧药消炎药，之后他就直接睡死过去。
　　……

　　沙沙沙，铅笔在画纸上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异常大声。
　　云尚坐在窗边，拿着铅笔聚精会神的在画板上勾勒。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画了多久了，窗外的景色不停变幻，他像是在这儿度过了一个四季春秋。

　　“云尚。”

　　白图的声音在空旷的画室里响起来，云尚终于停下了笔。
　　回头一看，白图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老师！”
　　云尚见到他很开心，站起来要去抱他。

　　白图往后一退，让他落了个空，他说：“你跟我来。”

　　云尚有一瞬间的疑惑，还是从善如流的跟在了他身后。
　　白图带着他走到画室的大门前，对他说：“把这扇门推开。”

　　云尚上前一步，伸手将大门推开，一道耀眼的白光就这么照射过来。
　　他立刻抬起胳膊挡了一下，再放下胳膊的时候，周围变成了一片望不到头的草地。
　　被风吹得起了一层一层细小的青草涟漪。

　　云尚转头问白图：“老师，这是哪儿？”
　　白图说：“让你起飞的地方。”
　　“什么？”

　　云尚刚问出口，后背就突然长出两对白色的大翅膀，慢慢在他身后煽动起来。

　　“老师！”

　　他慌张的喊着，想要伸手去抱白图。
　　但是白图却一把推开了他，而他却被翅膀带离了地面。

　　“飞出去看看吧，天空很漂亮。”
　　白图向他挥手，像是在跟他道别。

　　“不要！我不要！”
　　云尚被翅膀带得越来越高，他害怕极了。
　　他不想离开白图。

　　他飞得离白图越来越远，看见朝他挥手的白图突然变作一团花瓣随风飘散了去，吓得在天空上大喊。

　　“老师！”

　　……

　　云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受伤的胳膊被突然拉扯，痛得他咬着牙嘶了一声，倒吸一口气，感觉口干舌燥。

　　屋子里很安静，他抱着胳膊在床上愣了一会儿。
　　想着刚刚那个梦，他又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臂，有些自言自语。

　　“老师是对我表白了吧……”

　　他低头回忆了一下，昨晚白图在他肩窝里抽泣的画面历历在目，应该不是假的。

　　云尚护着胳膊下了床，出去后在走廊站了一会儿。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似乎没有人，应该是都去上班了。

　　他在浴室简单洗漱后踩着拖鞋下了楼，在客厅用玻璃杯在饮水机下接了一杯冷水。
　　咕咚咕咚几口下了肚，打了一个水嗝，终于缓解了喉咙的干燥不适。

　　他拿着水杯准备进厨房扒拉看看白图有没有给他留早餐，却透过窗户看到院子的草坪上坐着一个人。

　　前面架着画架，地上放着洗笔筒和一堆颜料小盒，他拖着一个调色盘，正认认真真地画着天上的云彩。

　　云尚放下水杯立刻打开门走出去，发现今天天气异常凉爽啊。
　　天空的云层有些厚，但却是通红一片。
　　早烧云，应该是要下雨了。

　　白图画画的时候一贯入神，哪怕你走到他身边了他可能都不会发现。

　　所以云尚走过去在他背后站了一会儿。
　　看见他用颜料涂满画板，颜色一层一层添加了上去，那红彤彤漂亮的早烧云已经完成了大半。

　　云尚从他头顶弯腰望下去，伸手去捂住他的眼睛。

　　“啊！！！”

　　白图吓得一抖，直接把手里的颜料盘给抖到了地上。

　　云尚：“……”

　　云尚实际上想捂住他的眼，再弯腰吻他一下的。
　　但是这个浪漫的想法被白图一声惊吓给破坏掉。

　　他只好弯腰把颜料盘捡起来递给白图，半蹲在他身边说：“对不起啊老师，吓着你了。”

　　之前在屋里习惯了云尚突然出现在旁边喊他，但换了一个场景就不适应了。
　　白图似乎有些惊魂未定，愣愣的看着被画笔一扫画面被颜料糊掉的画，自言自语似的。

　　“最后一张画纸，没了。”
　　云尚：“……”

　　白图现在也没多少时间在家用这个纸画画了，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只转头看着云尚：“你醒了？”说着伸手探了一下云尚的额头：“嗯，还有一点点，待会儿再吃点药。”

　　“你怎么没去上班啊？”云尚微微仰头看着他。
　　“陪你呀。”
　　“老师，我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白图看他努着嘴眨巴眨巴眼看着自己，有些疑惑也有些委屈似的。
　　忍不住两只手伸上去捧着他的脸颊揉了揉，然后低头在他嘴唇上啵啵啵亲了三下。

　　“像假的吗……唔！”

　　刚说完就被云尚扣着脑勺狠狠的吻住。

　　早烧云渐渐褪去，风越来越大，把他们的头发都吹得飘舞起来。

　　两条柔软的唇舌在他们口中翻来覆去的纠缠，黏腻声比耳畔的风声还大，听得人面红耳赤的。

　　忽然一滴豆大的雨水砸在云尚眼皮上，他根本没管，含着白图的唇舌吻得难分难舍。

　　啪嗒，啪嗒，是雨滴落在画板上的声音。
　　白图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
　　下雨了！而且看样子还是暴雨！

　　白图推开云尚：“下雨了！快进去！”
　　说着就起身去捡地上的颜料盒。

　　云尚也赶紧用左手帮他捡。
　　但这雨下得太急了，最后白图提着画板拉着他就赶紧往屋里跑，颜料盒子撒了一地也顾不得了。
　　……

　　房子后面种植了一排银杏树。
　　透过二楼卧室的窗户能看到它们的枝丫，长得绿油油的看起来精神抖擞。

　　但隔山差五就要被这夏季蛮不讲理的暴雨给打得垂头丧气摇摇曳曳。

　　白图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关于设计的书籍。
　　他从书本里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惨遭暴雨摧残的树枝。
　　这雨怕是得下一天，不知道会不会起洪水。

　　“老师……”
　　睡在他身边的云尚迷糊着呢喃了一声，又往他腿边挨了挨，靠得更紧一些。

　　“嗯，我在。”
　　白图回过头低声回应了，伸手把盖在他肩头的空调被往上轻轻拉了拉。

　　他两跑进屋的时候还算及时，没被怎么淋着。
　　白图给云尚热了早餐，他吃下后又服了一次退烧药和消炎药。

　　没过一会儿人就开始犯困，上床后拉着白图不放手，白图就干脆就坐了上去陪着他。

　　晚上云尚醒过一次，烧退了，胳膊的伤也不再火辣辣的疼，人也精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