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离开了气氛融融的电影院，两个人坐在外面的休息厅，点了两杯奶盖，世界仿佛清净了不少，一切都变得空荡荡。
“还有两分钟。”季涿舟看了手机屏幕一眼，又转头看着苏溯：“你这次千万不能睡着。”
苏溯喝了一大口热腾腾的奶盖，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奶沫，笑着“唔”了一声。
而季涿舟的目光流连在对方那笑弯了的双眼眸附近，脑子像喝了酒似的，有点断片。
他又想到第一次见到苏溯的时候，那个辩论场上从容不迫娓娓诉说的对手，五官生的很温柔，赛场上却无端带着利爪，眸子中闪烁着谦逊又坚毅的光亮，倏忽间让场上所有的聚光灯黯然失色。
之后的相识、相遇、相知，都带着某种心灵上的默契，他发现这个人私底下温柔到了极致，偶尔几句小拌嘴也可爱的很，带着一股猫儿的灵透和柔软。
但他很害怕别人把自己的小猫抢走，或者是小猫真的某一天自己走掉了，所以他时时刻刻都想守着自己的猫儿，想让这些温存珍贵的时光消逝得慢一些，即使是留下一只小小的尾巴让他寤寐思服也好。
“季涿舟新年快乐！”时光没有听到他的请求，依旧划过了原本不该停留的时刻。
季涿舟抬起头，看着满脸欢喜的苏溯，长长地舒了口气：“新年快乐，你应该让我先说才对。”他伸手抹去了苏溯唇边的奶沫。
但这个动作多少有些亲密，苏溯抿了抿自己的唇，心却陡然漏了一拍，他没头没脑地怼过去一句：“你是小孩吗？怎么这么幼稚？送祝福都要和我争先后。”
“这不是先后的问题好吧！”
“好好好，我知道这是证明你霸气的时候。”苏溯很顺着他:“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新的一年要高高兴兴的。还有下一次，我绝对不和你抢。好不好？”
季涿舟听到他跟哄小孩一般哄自己的话，感觉舌根有点苦涩，下一次……下一次的时候苏溯还会在他身边吗？下一次之后又该怎么办呢？这些突然冒出的问题让他猝不及防，却也避无可避。
“苏溯。”季涿舟深吸了一口气，满腔的冲动和克制在无声无息地抗衡着。
“你有话对我说？”苏溯的手心一直在冒汗，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微笑。
“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喜欢过的人也可以，除了你的亲人之外的那种。”
苏溯注意到了季涿舟的眼睛里倒映着的那个人，那人略为紧张。
“啊？”苏溯低下头继续喝奶盖：“如果你说的是那种喜欢，可能没有吧。”
他迟疑了，季涿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又风轻云淡地说下去：“我有。”
苏溯少见他这么坦然，甚至有点正式和严肃，心里升腾出无数的不安与紧张，好像已经洞悉了他下一秒脱口而出的谜底。
“你想知道吗？”季涿舟屏住呼吸，问得斯文又忐忑。
苏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主动权仿佛一下子推到了他的手中，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狠心说：“行，你想说的话就说吧。”
“等到明天吧，元旦晚会上，我再告诉你吧。”苏溯那微不可查的点头摇头全数落在季涿舟眼睛里，他害怕让苏溯不高兴，因为：“新的一年的第一天，一定要高兴。”
“那你呢？”苏溯问：“你会高兴吗？”
“我很高兴。”和你在一起每分每秒，季涿舟眼底分明有一些落寞，却还是笑着。
苏溯记得元旦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亮，赛过了满天的雨露星芒，人间的明灯也不过如此。
“你喝酒了？”苏溯一靠近季涿舟就闻到一股冲天的酒味：“你这样去什么元旦晚会，人家签到的老师不逮住你酗酒就不错了。”
季涿舟虽然喝了一瓶酒，但他的酒量从小就跟他爸在饭局里练出来了，这点酒量根本没事，他笑了笑，带着些青涩的憨傻说：“那我们就不进去了。”
“你不进去怎么看元旦晚会，而且这么冷，喝西北风喝的你挺爽是不是？”苏溯搀着他的手臂，生怕他摔倒。
“我不看晚会。”季涿舟挣开苏溯，把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好不遮掩地说：“我看你就行。”
“别闹！”苏溯觉得季涿舟大有无理取闹，酗酒闹事的嫌疑，完全把这个听起来意味深长的话归列到脑子不清醒，他气愤地说道：“我以后可是管不着你了，你不是能喝吗，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季涿舟觉得苏溯生气很可爱，又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苏溯贴到他胸膛的那一刻感觉到了清晰无比的跃动旋律，他忽然想起昨天还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口中一下子变得干涩了。
“你把昨天没说完的话给我说完，你喜欢哪个漂亮小姑娘来着。”苏溯这番话说得面不改色。
“不是漂亮小姑娘，嗯……也不对，算……漂亮？反正不是普通人理解的那种漂亮。”季涿舟酒精让季涿舟的脑子里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
“不是漂亮小姑娘？那是谁？”
苏溯故意把脸埋得很低，他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没谁，逗你呢。”
苏溯闻言立刻抬起了头，神情呆滞了一秒，然后在心底自嘲了一声，“真的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季涿舟的目光刻意躲避着苏溯，这句言不由衷的话像是一把禁锢，活生生将他破膛而出的情愫囚禁了个彻底，他甚至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却明白了“由爱生怖”这四个字，是害怕无疾而终，还是害怕满腔热血被辜负，他在心理否定了个遍。
“心动不是答案，心定才是唯一”，苏溯的话让他在枕被辗转反侧间想清楚很多事情，他的茫然心动不能建立在苏溯承受巨大压力之下，他想随着时间在大浪淘沙中磨炼自己的心定。
他现在甚至还没有与之相对的能力来回应自己的感情，在苏溯身上的赌注除非是百分之百，否则他连押注的勇气都没有。
“那我昨天也骗你了，我也喜欢过一个人，只不过他不喜欢我。”苏溯的微笑中带着点仅有的含蓄与怒火。
“谁？”季涿舟的眸子里充满了警惕。
“我也不想说。”苏溯一把推开季涿舟，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笑得有点顽劣：“是个漂亮的，一直没告诉你，怕你羡慕我。”
“哦，很好。”季涿舟踉跄推了几步，什么也没再问，失魂落魄地走了，一转身眼圈带着点微红。
苏溯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便知道他这是听进心里去了。苏溯不想追上去，眼神交汇又躲避的刹那，仅仅片刻，苏溯从里面看到了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说出来真的很难吗？
他知道，如果对方真的冷静下来的话，是不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破绽。问题就在于，季涿舟的心里……其实早已选择了逃避了吧——他心里就认定了我不会接受。
如果，这段感情真得经得起考验，那么，该来的，总会回来的。
苏溯心想，他需要冷静，我也需要。
那回，谁也没想到，这一冷静，便是几年。
“傻瓜。”苏溯望向皎洁的明月，口中呼出的暖气化作一缕白烟，随着飘渺而过的凉风转瞬即逝，随即平缓下来的，还有他的那颗心。
这次，我相信它不再需要经过漫长岁月的沉淀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