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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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了，太阳还高挂在空中，就连阳光照不到的楼道里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闷热。
他动作快速地关上门，拎着T恤下摆扇了扇，大声叹了一口气。
“诶呀——”
家里没人，也没开空调，不过好在楼层较低，楼房外面的大树又高，一整天都晒不到多少太阳的屋子里也没有多热。
他左脚踩右脚飞快脱掉鞋子，顾不上穿拖鞋，就直接拐进了厨房里从冰箱里摸了瓶饮料出来。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咕噜咕噜下肚，冰冰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热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爽。”
吴邪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把心头那团躁意也一道呼了出来。
说真的，在上学的时候不到上课时间不出寝室门的生活已经让吴邪觉得很忙碌了，结果这几天被老妈拎着参加了几次阿姨妈妈们的聚会以后他才发现，他妈的行程安排可比他忙多了。
当然，这里绝对没有骂人的意思，他只是纯粹想发泄一下内心的不满。
就跟搞不明白他老妈为什么这么有事干一样，吴邪同样不明白为什么他妈这么执着于把他带去阿姨们家长里短的茶会。
好不容易找了借口溜回家来，吴邪站在厨房里，喝着汽水，吹着热风，听着蝉鸣，觉得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才应该是暑假该有的样子。
厨房的瓷砖有些凉，他只穿了双袜子踩在上面，稍站了会儿就感觉身上的热气嗖嗖往下跑。怕给自己弄感冒了，吴邪正想出去，一转头就看见半开的厨房门口静悄悄站这个人。
他心里一惊，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汽水罐。后撤一步再看，发现那悄无声息站在那儿的不是张起灵是谁。
“草。”
吴邪忍了忍没忍住，骂了一声，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抱怨道，“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真是吓死我了。”
张起灵神色淡淡，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他手上那半罐汽水。
察觉到他目光的吴邪：“……嗝。”
他拍着胸口试图压下这个气嗝反上来的那股泪意，一边还不忘问张起灵：“想喝？”
张起灵沉默地看了眼他手里的汽水罐，又看了眼他被嗝逼得微红的眼角，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冰箱里有，你可以自己拿。”吴邪给他指了位置，“这叫冰箱，我教过你，还记得吗？”
他说的是前几天他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又赶上张起灵难得出现，吴邪趁机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电器都介绍了遍。
张起灵学得很快，闻言微微颔首，走进厨房拉开冰箱。
冷气争先恐后地跑出来，在闷热的室内化作一捧白雾。张起灵身上依旧是吴邪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身低调奢华的长袍，晶莹剔透的龙角在发际线的位置往后生长，配上冰箱里缭绕的水汽，明明是十分现代化且窄小的厨房，硬是给他站出了仙气飘飘的感觉。
吴邪站在几步开外目不转睛地看着，心里忍不住赞叹的同时又有一种梦幻和现实的割裂感。
张起灵可不知道身边这个人类在想什么，他看着冰箱里摆的整整齐齐的汽水，很多都和吴邪手上的类似却又不相同。他一时有些疑惑，不知道该拿哪罐，最后他选了罐一模一样的绿色汽水。
从未见过的金属，从未尝试过的事物，拿在手上，一种冰凉的感觉伴随着水汽让接触到的皮肤产生了麻麻的感觉。
他略带惊奇地转动着手里的汽水，握着的手掌开开合合，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吴邪看着这个超大龄幼稚鬼，几步走上来关上冰箱门，问他：“不喝吗？”
张起灵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他。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几秒，原先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吴邪突然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他冲着张起灵张开手，“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张起灵一点犹豫也没有，把在手里攥了老半天的雪碧递过去。
“咔”的一声，他新奇地看着吴邪扣住罐子顶上的环微微用力，瞬间一股清甜的气味混合着气泡从打开的口子里涌了出来。
本就对水十分敏感的龙稍稍瞪大了眼，鼻翼翕动，去嗅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味道。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气味，有些甜，却又不像水果那种天然的香甜，反而是冰凉的，像是他地宫里的寒潭。
“不喝吗？”吴邪看他发愣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把雪碧往他那边递了递。
冰凉还挂着水珠的罐子碰到张起灵的指尖，他表情严肃地接过去，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个形状奇特的罐子，甚至还想凑近了从开口处往里望。可惜罐子里噼里啪啦往外冒的气泡阻止了他，他收回视线，脸上还有些不太甘心。
吴邪这下是真的没忍住，只好举着雪碧装作喝水的样子遮遮唇角过大的弧度，免得自己笑出声来。
结果看戏还没过一秒，就见张起灵握着雪碧的手腕微微一转，震荡之下一股汽水从开口涌到了空中，悄无声息地转动着汇聚成一团汤圆大小的水球，然后在吴邪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自动滚进了张起灵微张的嘴里。
……就离谱。
从来没想过汽水也能喝出这种装逼效果的吴邪神色复杂地看向张起灵，“怎么样？”
张起灵感受着气泡在嘴里炸裂开，微眯着眼点点头，评价道：“不难喝。”
行吧。
吴邪有些失望地耸耸肩，表示理解。
大概对于接触现代社会没几天的龙神来说，就没有什么食物是难吃的。更何况这头龙并不需要进食，吃东西对他而言与其说是为了维持身体日常活动，不如说是为了感受千年之后截然不同的新奇事物。
这都是吴邪在这几天的相处中总结出来的，也因此很是纵容某条龙总是悄无声息在他吃东西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行为，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爱（bushi）。
他几口喝完自己那罐雪碧，“叮当”一声扔进垃圾桶里，半是抱怨半是询问地说道：“太热了，我上去洗个澡，今天我爸妈晚饭在外面吃，咱俩待会儿点个外卖？”
张起灵侧过身让吴邪从他边上过去，同时有些疑惑地重复道：“外卖？”
吴邪这才回想起好像自张起灵来到他身边以后他还没点过外卖呢。
大概是他老妈觉得他刚出院需要补补身体，所以这一个星期以来几乎每餐她都花了大力气。可惜好景不长，他妈对他饮食上的关心也就比对他放假在家的耐心好上那么一丁点儿。
吴邪瘪瘪嘴解释道：“就是咱们在手机上点单想吃的东西，会有人送到家里来。”他原本还想在手机上给张起灵示范一下，但刚掏出来又放弃了，“现在时间还早，等待会儿我洗完澡给你示范。”
他说完没等张起灵回答就一溜烟儿往楼上跑去。
张起灵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手上握着的汽水罐滴下水来才吸引回他的注意。
他低下头定定注视了罐口几秒，学着吴邪的样子仰起头喝了一口，混合着凉意的气泡在他口中炸裂开，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紧接着他脸色微变，一手握拳遮在唇边，下一秒，安静的客厅里响起一声低低的“嗝”。
吴邪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张起灵正坐在床边闭目养神，脊背挺直，双手环抱在胸前。他像是睡着了，就算吴邪开门的动静很大也没让他睁开眼，又像是没睡，毕竟他这个除了屁股哪儿也不沾着床的姿势光看着都让人觉得不舒坦。
吴邪略带新奇地看了他好几眼，连擦头发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说实话，按张起灵那神出鬼没的样子，这么安安静静坐在这儿假寐还是他第一次遇见。
然而下一秒张起灵就睁开了眼，神色淡淡地看向吴邪，像是在问他在看些什么。
吴邪有些不意思地假咳了声，随手将擦头发的毛巾披在肩膀上，拿过手机坐到张起灵手边，“来，咱们点外卖。”
他点开外卖软件将手机摆在一个两人都可以看到的位置，问他：“小哥，你看看想吃什么。”
吴邪挑了离家比较近的一家餐馆，也是他往日点的比较多的一家，不论是口味还是卫生在他心里的排名都很靠前。
张起灵闻言凑过来，歪着头在落后吴邪小半个身位的地方仔细研究屏幕上的图片。
千年过去，不论是饮食还是文化变化都极大。他还不能将记忆里的文字和现代的简体字完全对应起来，因此看得很慢。吴邪配合着他的速度缓慢滑动手机屏幕，时不时还挑几个菜名简单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这样点菜的效率堪比期末论文找资料，工程浩大，且态度严谨。
吴邪倒是不觉得什么，他下午灌了一肚子茶水直到现在也没饿，能在点菜的同时教教这位千年老龙，他还挺乐意。张起灵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对吃饭没什么需求，对他来说可能还是点单的过程更有趣些。
于是两个人一个不着急，一个不在意，两荤一素点了将近四十分钟才下单。
“好了，这样就是下单了！”吴邪将商家已接单的界面展示给张起灵看，“等外卖小哥接单，商家做完之后就能送过来了。”
张起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面上兴趣不大。
刚才吴邪就给他解释了下什么是外卖，能够日行千万里的龙神表示，在家里等上半个多小时甚至更久还不如直接飞去餐馆吃一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没有神力的普通人总能用奇思妙想让自己生活的很好。
不论是千年以前，还是现在。
吴邪转动着脑袋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让他有种脑袋要掉下来的错觉，肩膀那块酸酸的。这会儿点完了单，他也就没必要继续陪着张起灵在床边罚坐了，于是立马拖了几个枕头叠在床头，舒舒服服靠坐下来。
他准备看会儿视频。
至于张起灵，按照吴邪以往的经验，再过一会儿他就会自己‘消失’。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今天的张起灵似乎真的没什么事干，吴邪一个五分多钟的视频都刷完了，他还是原模原样坐在床边，一双眼睛盯着吴邪的手机。
吴邪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想要继续装不在意都不行，他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招呼他，“要过来一起看吗？”
张起灵像是等他这句话等很久了，他点点头，撩起衣袍，学着吴邪的样子靠坐在枕头上，身后柔软的触感让他流露出微不可闻的赞叹神色。
吴邪一直看着他，自然也发现了他表情的变化，心里一时有些得意，毕竟这些靠枕可是他千挑万选从网上淘来的，为的就是能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看手机。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靠坐这个姿势对于张起灵来说实在算不上舒服——因为他的龙角太长了，长到一靠下来就会抵在床头。
“要不……”再给你拿个靠枕过来？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咔”的一声脆响。
看着红木床头上那两个被龙角顶出的不太明显的凹槽。
吴邪：……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