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伪天使》天际孤云

5、四

　　“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向来淡定的丘奇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也不由惊疑地低喃出声。
　　就像之前凯林主教所讲，教廷已经决定对成为堕落天使的背叛者，埃里克-弗格森，执行神圣洗礼（光明种族至高的洗礼，却是黑暗种族极致的酷刑），而小天使们将见证光明对黑暗的制裁。
　　此时，丘奇立于一群小天使中，周围的群情激愤没能让他永远保持温热的血液引起丝毫的升温。反而是祭台上，光明魔法禁锢着的，因陌生的痛苦而被折磨得面容扭曲狰狞的幼年天使——埃里克-弗格森，这个他并不陌生的孩子，此刻却让他切实地感觉到寒意。
　　前一次见面，埃里克依旧还是一个散发着强大光明力量，浑身纯白的天使。而此时在祭台上的，分明就是暗黑神的代表，科尔曼帝国高贵的堕落天使。原本银色此时却是黑亮的长发，虽然它们同样散发着金属光泽。如果是金鑫，也许他只会觉得，染发相当成功，发质未受丝毫损伤。但对于丘奇来说，对天使而言，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长发即使依旧耀眼，黑色与银色、金色的差别，关乎着种族所属，而现在更是关乎着埃里克-弗格森的生命问题。
　　“光明神啊，黑色的，他的翅膀竟然也变成了黑色的！”小天使们突然的哄闹让低头沉思的丘奇豁然抬头，那双宽大的羽翼首先进入视野，而那深沉的犹如吸收所有光明的黑色更是直接印入脑海。
　　一般情况，天使是将羽翼收入体内的，而那时的天使外表就犹如普通的拥有光明力量的人类。将羽翼伸展，一是为了赶路，二就是战斗，天使的羽翼不仅外型美观，能用于飞行，其更是蕴含着另一股强大的力量。
　　此时埃里克伸展翅膀，大概是为了借用翅膀中的力量减轻光明力量给他带来的压迫。果然，通过羽翼的缝隙，丘奇看到几乎被整个包裹在羽翼中的人总算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扭曲的面容也稍稍缓和。
　　在埃里克伸展羽翼的瞬间，小天使们压抑许久的怒火与仇恨便已点燃。一句句、一条条标准的光明教义里对与黑暗的惩罚，快速流利并且完整地从小天使们口中蹦出。
　　祭台周围几名负责此次行刑任务的主教只是安静地看着听着，特征各异的脸上却一致地挂着世人熟悉的光明圣徒特征性的仁慈神圣，悲悯世人的表情。稍有不同的是，负责教导小天使光明教义的凯林主教眼底藏着得意；而杰里在对上丘奇的视线时，毫不在意地让丘奇看到他的不屑，犹如他观看的只是异常无趣乏味的恶俗表演，当然，那不屑只在眼底快速划过，面对其他比他年长的主教时，再度恢复犹为如带着神圣辉光的面具。
　　许久之后，凯林主教才缓缓走出，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地犹如宣讲光明教义，甚至是光明神的旨意。
　　“光明神的孩子们，你们已经亲眼看到了光明的叛徒者，天使的敌人，堕落天使。然后，光明神希望你们记住黑暗，记住它所带来的痛苦。未来，你们将代表神将光明教义传播给世人，并且消灭带来痛苦的黑暗。”
　　凯林主教说完的同时，祭台上两名用光明魔法维持对埃里克禁锢的圣徒迅速后退，同时解除了禁锢魔法。
　　蜷缩着身体的埃里克似乎感到了压迫的消失，缩着的小脑袋微转，确定确实没有之前充满压迫的不适感后，包裹着身体的羽翼自然伸展开来，露出了不再持续痉挛的身体，还有小天使们并不陌生的俊美小脸。
　　很美。属于天使的精致脸庞上，原先晶亮的银色眼瞳，此时已不复存在，但纯黑的眼瞳更显深邃。柔顺的黑发随意地披散着，却不显凌乱，有着教廷绝不会出现的肆意。而黑色的羽翼为埃里克添加了些许邪气。
　　在封闭的教廷生活了20年，他所接触的，无一例外都是圣洁高贵的人，而此时终于看到气质邪魅肆意的人，丘奇不由在心底赞叹一声。
　　只是这种对于另一种美的赞叹，似乎并不存在与和他同种族的小天使心中。
　　“背叛者，处罚他！”、“制裁！”、“制裁黑暗的信徒！”……
　　混乱的喊声，虽然声音全部都清脆、清亮，而且并没有任何的谩骂，那些都是教廷中常出现的词汇，但那些话语的对象变成自己，说出它们的是曾经要好的伙伴，甚至现在仍被他视为同伴的人。这一切，让一直绷紧了神经的埃里克终于崩溃。
　　伸展开的黑色羽翼无力地耷拉着，并非纤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几缕黑发紧贴面颊，更显肤色的苍白。
　　此时的埃里克，只有狼狈，哪还有之前的惊艳，对此，丘奇略带惋惜地在心底叹息。果然，之前那孩子的邪魅，只是他长久未接触那类人而产生的错觉罢了。这样一个由教廷抚养长大，从小接受教廷洗脑般教育的小天使哪里来的黑暗思想，怎么会有所谓的邪气？顶多只是青春期的叛逆罢了。不过，叛逆期啊，好似正常的天使都没有这个阶段，除了埃里克偶尔会对光明教义和天使使命产生疑惑罢了。
　　和埃里克一样，在这点上也是特殊的，还有另外一个，被他观察许久，并且将他视为重要伙伴的小天使，索尔-弗格森。
　　想到此，丘奇的视线不自觉扫向身旁的索尔，却恰好对上索尔同时转移到他身上的目光。对方的眼神未出自己预料，满是疑惑担忧，还有淡淡的恐惧。眼神微微一闪，丘奇立
　　刻收敛自己的情绪，灰蓝双眸中平静淡然，再无一丝深沉的揣测。
　　“丘奇。”索尔的语气压抑沉重，声音有些微颤抖。想要继续说，却似乎畏惧周围的小天使们而梗在喉头。微点头，丘奇定定地看着索尔，鼓励对方说下去，“埃里克怎么会成为堕落天使，我不相信……”
　　“索尔。”丘奇快速出声，打断索尔的话，同时左手紧紧捏住对方的右手，制止那句话继续下去。再一次明确地确定索尔-弗格森的不同，而那不同也有可能关乎着自己的信仰、种族，然后是生命问题，丘奇当然不能让索尔现在就说出什么触怒周围天使的话来，从而招致生命危险。
　　“索尔，我们是天使，光明的信徒，现在的埃里克和我们不一样了，不管原因是怎样的，这已经是结果了。”紧了紧抓着索尔的手，丘奇温和地安慰道。
　　虽然丘奇温和的语气让索尔依旧保持着镇定，但话的内容让他在疑惑过后是伤心，看着丘奇的眼神微变，两人间亲密的距离也似瞬间拉开。
　　“你们不要喊了，我不是啊，我没有背叛光明神，我还是天使啊。我和你们是一样的，我才不是什么堕落天使，我才不是！为什么我会变黑，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曾经的同伴，始终认定的同族的仇恨，埃里克终于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同时身后原本耷拉着的羽翼也呼应着主人激动地情绪极力伸展，处在绝境中的埃里克本能地，最大程度地使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求生。但这一举动让小天使们短暂的恐惧后，激起了更深的仇恨。
　　从小生长在光明力量充沛的教廷圣部，小天使们除了知道黑色是怎样的，明白光明教廷对黑暗及黑暗种族的定义，甚至没有见过最简单的黑暗系魔法。此时，即使埃里克还是处于幼年阶段，但作为暗黑神的代表，黑暗种族高贵强大的堕落天使，在绝境中释放出黑暗力量，也具有极强的破坏力和压迫感。
　　第一次见识黑暗力量就是直面如此强大的堕落天使，陌生的压迫感让小天使们不安甚至恐惧，一些更加年幼的天使甚至投入稍大天使的怀中轻轻啜泣起来。
　　虽然有些不适，但这还不到让丘奇失态的程度。没有不安，丘奇反而积极地感受体验着陌生的力量形式。突然，丘奇感到手臂一紧，随即整个手臂别人紧紧抱在怀中。
　　“真的不一样了……”死死地抱着丘奇的手臂，犹如抱着浮木的落水者，索尔的声音中有悲伤，还有茫然。20年里，会靠近他并且他承认的朋友只有埃里克和丘奇，但，如此突然的，埃里克和他们再也不一样了……
　　“索尔，接受它吧，这是事实。但这事实，不用任何人负责，埃里克没有错，你更没有错……”轻柔地抚着索尔的头发，丘奇淡淡地陈述着。
　　丘奇安慰的话反而让索尔更紧地抱住他，好似害怕他突然离开，以为只要紧紧拽住他，他便无法离开。
　　黑暗力量的突然消失让丘奇将注意力从索尔身上转回祭台。
　　祭台上的两名圣徒再次使用了禁锢魔法，刚才因激动而飞到半空中的埃里克再次跌回地面，狼狈且癫狂，显然神智已经崩溃。
　　“接下来将由杰里-斯科特主教对黑暗的信徒执行神圣洗礼。”
　　身着代表主教身份的镶金边长袍，杰里缓步踏上祭坛，神情庄重、虔诚。来到跌坐在地的埃里克身边，没有多余的话，杰里甚至没有使用增幅魔法的权杖，直接伸出双手，随着一串串发音怪异的咒语，强大的光明力量立即讲埃里克笼罩。
　　深切地感受着死亡的逼近，埃里克却没有挣扎。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发狂消耗了多数力量，也许是杰里强大力量的直击，让他根本无力反抗。
　　很快，那个在光明力量下不断抽搐的孩子渐渐消失，最后只留下一地仍残留着强大黑暗力量的纯黑羽毛。
　　埃里克在眼前一点点消散，小天使们没有欢呼，那只是因为凯林主教在一旁的示意罢了。那一张张死散发着微光的精致小脸，几乎都挂着喜悦的微笑。如果忽略祭台上的黑色羽毛，圣洁高贵的天使、悲悯世人的主教齐聚，这会是光明神信徒神往的聚会。
　　轻抚着已经钻到他怀中，不断颤抖的索尔，丘奇仍想观察祭台上的堕落天使的羽毛，却再次不经意对上杰里含着笑意的深邃蓝眸。
　　这次两人都未迅速移开视线。
　　丘奇挂上对方熟悉的温和微笑，向对方表达善意。杰里-斯科特，不管是对方教皇儿子的身份，还是刚才展现的远超幼年天使的光明力量，丘奇都没有和他交恶的理由。
　　至于对方同样向他表达友好的目的，他倒不甚在意。只要不是对他含有恶意，仅是兴趣，他甚至不介意和对方坐下来讨论他们的共同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