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玩家（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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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珂和熊茗在看到柯远安和严俞时，原本满不在乎的脸上顿时被惊慌占满。
柯远安手肘搭在李老师肩膀上，两个家长一个脸比一个黑。
刚才，熊茗的爸爸打算给个台阶，让熊茗去找王小雯道歉，小孩子的事，小孩子自己解决就行了，但柯远安却并不打算接受，他非要他们两个家长一起跟着。
李珂的爸爸李光友更是当场要翻脸，他晚上还约了人打牌，要不是学校说李珂可能会被退学，他根本不会来学校这一趟。
李光友是个赌棍，家里条件并不怎么好，但他长期在社会上混，很有一套社会人生存哲学，李珂也跟着他有样学样，才能跟宋栗栗、张心月她们搅和到一起。
奈何李老师也好、李光友也好，包括熊茗的爸爸，有一个算一个，没人能逃过柯远安手底下三招。
倒不是凭武力，而是凭他手里有这三人的把柄。
一个涉足高利贷，一个出.轨，一个为人师表却常常出入红灯区。
在第一天晚上，慧玄那边就让人调查到了几个相关人员私底下的情况，不止这三个，还有已经溜掉的宋秉谦和张路平，一个都跑不掉。
李老师把两个女生叫出来时，任课的年轻女老师也跟了出来，她扫了眼柯远安等人，轻生道：“怎么了？”
严俞在李老师开口前，替他回答道：“没什么事，就是李珂和熊茗两位同学，和宋栗栗、张心月，四个人在学校搞霸凌，欺负同学，学校要对她们批评教育，以及开除处理，这位老师你快进去上课吧，不要耽误其他同学的学习进度。”
他声音不小，教室里正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学生们好些都听清楚了，大家瞬间哄闹成一团，不少人脸上是明显的开心。
李老师脸上的肉一抽一抽的，开除学生不是他一个班主任说了能算的，但看柯远安和学生家长的模样，也轮不到他说或者不说。
出了校门，柯远安便给宋秉谦和张路平打电话，没说几句，他就满意地挂了。
“你们谁开了车？”柯远安问几人，“我们先去，另外两位同学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到了。”
到了王小雯家楼下，严俞先和睿锦一起上楼，柯远安和其他人等在下面。
隔了会儿，硬挤出笑脸的宋秉谦和张路平，也带着宋栗栗和张心月到了。
王小雯妈妈今天没去上班，开门时脸上满是疲惫，见到严俞惊讶地说：“你是……那天的老师。”
她嘴角动了动，却没能笑得出来，“你来有什么事吗？是学校说什么了？”
严俞看向王小雯妈妈背后，头皮一紧，狭窄的屋子里，好几个野鬼扭曲纠缠在一起，缓慢地蠕动着。
见严俞不答，王小雯妈妈脸上更不耐了，微微提高声音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严俞连忙说明来意，他努力不去看屋里的东西，问王小雯妈妈是带着王小雯下楼，还是让那几个学生上来，好让她们亲自给王小雯道歉，顺便说赔偿和她们退学的事。
他们正说着，王小雯从里屋出来，几个野鬼的眼睛全都转向她。
王小雯看着比她妈妈还要憔悴，十来岁的小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连眼皮都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你能让另外个哥哥上来吗？”王小雯说。
严俞一愣。
王小雯妈妈嘴唇抖了抖，似是要哭，却忍住了，哀求严俞道：“麻烦您，听小雯的吧。”
啪嗒。
一滴红色的鲜血顺着王小雯垂下的手腕，从指间砸在地上。
严俞眉头一挑，给楼下的柯远安去了个电话。
楼下，柯远安靠在小楼铁门边，任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柯远安的电话响起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明月吐光，阴风吹柳巷
是女鬼觅爱郎
谁人愿爱，凄厉鬼新娘
倍伴女鬼，深宵偷拜月光
是《鬼新娘》的歌声。
“怎么了？”
“嗯，好。”
柯远安挂了电话，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便跑上了楼。
柯远安和严俞、睿锦一起进屋时，王小雯脚边已经积了一小滩血了。
柯远安拍拍睿锦，下巴点了点屋里那团如同橡皮泥般纠缠在一起的野鬼，“把它们解决了。”
王小雯妈妈都看向屋子中间，眼中露出迷茫。
严俞站起来，挡住她，让女人先进里屋待会儿。
王小雯妈妈担忧地看了看王小雯，没说什么，进了里屋。
在睿锦揉搓那团橡皮泥时，王小雯走到坐在竹沙发上的柯远安面前，平静地说：“把它还给我吧。”
柯远安露出右手，“这个？”
王小雯：“嗯。”
直到现在，严俞才发现，柯远安手腕上的几条墨线全都在皮肉上凸起，还虬结缠绕成了一团，时不时颤动一下，仿若有血液迸压的血管。
严俞猜到什么，半蹲到王小雯旁边，放柔声音道：“小雯，那几个欺负你的同学就在楼下，她们是来向你道歉的，以后她们都会离开这所学校，再也无法欺负你了，老师向你保证过的。”
“你不是我的老师。”王小雯摇摇头，“老师说，她们不会被开除，她们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他说像我这样成绩不拔尖的学生，学校是不会向着我的。”
严俞皱眉。
“就算她们离开这所学校，她们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可以去欺负别人。”王小雯道，“不过只要她们都死了的话，就不会有人被欺负了。”
“小雯……”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柯远安突然道，“除了她们四个，你们李老师也挺该死的，你不觉得吗？”
王小雯眼睛里微光闪烁，“是的，李老师也该死。”
她看向柯远安手上的墨线，伸手想去挨，却被柯远安躲过。
“打电话给宋秉谦，让他们上来。”柯远安把手机递给严俞，又朝王小雯道，“你继续说，你还想杀谁？说出来好发泄一下。”
严俞：“……”
虽然柯远安说得轻松，但严俞看着王小雯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还有柯远安手臂上扭动得越来越欢的墨线，还是觉得不放心。
他走到柯远安旁边，想去拉柯远安的右手，却被柯远安躲过，“还没到时候呢。”柯远安笑着说。
不一会儿，几个家长和四个女生，以及李老师，全部都上来了。
小屋子站得满满当当。
张心月是最先道歉的，她实在是太害怕睿锦了。
王小雯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张心月。
四个女生早就被家长们教育过，都乖乖朝王小雯道歉。
比起王小雯所遭遇的，这样的道歉实在是太轻飘飘了，甚至都不一定那么诚心。
王小雯一直沉默不语，气愤一时很僵硬，李老师不经意地瞥过柯远安的手臂，对王小雯道：“小雯，几个同学都跟你说对不起了，你不表示一下吗？大度一点，你.妈妈呢？”
昨晚上严俞他们曾听到过的笛声再次传来。
依旧是那首吹得磕磕绊绊的《送别》：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
最先有反应的是张心月，她哭着朝王小雯扑过去，“谁要给这个贱人道歉啊！去死啊！”
接着是宋栗栗、张路平、李珂、熊茗……
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在小屋子里哭嚎扭打，屋子里一片混乱。
原本在笛声响起时，严俞不由控制地在发抖、流泪，眼前好像还出现了父母的幻觉。
可是下一秒，脸上被挖了五条杠的李光友的脑袋便撞上了严俞的脸，差点把严俞撞出鼻血。
严俞醒过神，推开李光友，眼疾手快地把变成鬼童的睿锦抱进怀里，睿锦的长指甲正准备挖张心月的眼睛。
在严俞身后，王小雯被挤过来的李老师推搡着朝墙撞去，眼看王小雯的头即将撞向尖锐的桌脚，李老师那肥硕的身体却被柯远安一脚踹到了另一边，抵着王小雯家的老式电视一起躺在了地上。
柯远安收回脚，依旧端坐着，手腕上的黑红墨线扭动得像落在火炭上的蛇。
柯远安慢条斯理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再拿出那本鬼域花名册。
一伸手，把跌跌撞撞的严俞和睿锦一起，捞到自己身边。
凡是朝两人撞过来的，哪怕是几个女生，也会被他无情踹开。
因为现场实在太吵，柯远安贴着严俞的耳朵大声说：“送你一道10分的操作题，把鬼域体验馆写到这个本子上。”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
在《送别》的笛声里，严俞艰难的集中注意力，他扭头看向柯远安，嘴唇擦过柯远安的脸颊，“什么？你让我写什么？”
柯远安笑着摸了摸严俞的头发，然后把花名册和普通签字笔递到严俞手里。
他一脚踩住宋秉谦的脸，把他抵开，右手扣住严俞右手腕，十指交叉。
墨线顺着两人相贴的掌心，从柯远安手臂渡到严俞手臂上。
当红线的最后一点尾巴全部转到严俞手臂上时，严俞猛地偏头，狠狠咬在了柯远安颈侧。
“我想死……我想死！”不知道谁的声音。
柯远安颈侧已经被严俞咬出了血。
严俞缓缓退开，他怀里的睿锦已经被柯远安接过，抱在了自己怀里。
在柯远安怀里的睿锦没有在严俞怀里时那么安静，却因为被柯远安箍着，尖牙利齿指甲锋利的睿锦也无可奈何。
柯远安拍拍严俞拿着花名册的手。
并没有听清楚题面的严俞迷茫地看向手里的花名册，右手的墨线在他皮肤上微鼓，如同血管般在手掌上乱窜。
严俞右手拿起加在花名册里的笔。
被柯远安踹飞晕倒的李老师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严俞手上的墨线和笔，他脸上一喜，嘴巴张开正要念什么，按在地上的手被张路平踩到，登时尖叫起来。
严俞握着笔的手在颤抖，笔尖垂在花名册上，点下数个不规则的点。
情千缕
酒一杯
声声离笛催
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
《送别》的笛声仍在继续，被笛声催发的绝望中，严俞似乎想起了幼年时期的零星记忆。
“鬼域体验馆……”
“逃不了……”
“小俞……”
“妈妈，你为什么要背着他。”还不到六岁的严俞仰着头不满地说，看向妈妈背上的小孩。
温热的手掌捂上严俞的耳朵，柯远安的声音通过骨头传来，“小俞。”
严俞右手一定，笔尖落到花名册上，墨线顺着指尖滚动到笔尖，在纸上划拉出几个字：想要鬼域体验馆消失。
鬼域体验馆，鬼域体验馆，鬼域体验馆……消失！消失！严俞不断重复地写着这几个词。
直到他手上的墨线消失殆尽，那磕磕绊绊的笛声也消失了。
屋里所有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蜡人从虚空中踏来，阴恻恻地看着柯远安和严俞，随后收回视线，捡破烂般提起地上李老师的脑袋。
蜡液从她手上化开，将李老师整个包住，蜡人微微用力，李老师的脑袋便如蜡油干硬后的空壳，砰地一下，碎了。
当屋里众人重新恢复神智时，蜡人和李老师的尸体，都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玩家（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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