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玩家（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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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俞终于躺到了沙发上，看着旁边被童琳捆得严严实实的镜面人偶，长长地呼了口气。
“终于回来了。”
一个小时前，王小雯家的客厅。
如同丧尸过境般，没有一样东西是完整的，这群人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睿锦和镜面玩.偶，但胜在人多，造成的场面也更加壮观。
众人衣冠不整披头散发，脸上不是抓痕就是被撞出来的青紫。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王小雯妈妈终于受不了了，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
因为李老师不见了，也没人再记得他，严俞只好充当临时指挥员，让几个家长带着孩子先回家，道歉的事等王小雯回学校再说。
安排完其他人，严俞和柯远安还站在走道里，王小雯家关上的门再次打开。
王小雯妈妈抹掉脸上的泪水，朝严俞说：“老师，谢谢你。”
屋里，王小雯在放声大哭，似乎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全部哭掉。
“能哭出来是好事。”柯远安说。
王小雯妈妈的眼泪止不住地掉，点头说：“是，能哭出来就好……”
两人带着睿锦，在王小雯妈妈的目送下下楼离开。
镜面人偶看着发呆的严俞，由于被童琳捆着，只好一蹦一蹦地挪过来，叫他：“妈妈。”
严俞从刚才的回忆里惊醒，转头看他，镜面人偶顺势要把头靠在严俞肩膀上，被跳上沙发的睿锦推开。
“是我的错觉吗？”严俞观察着镜面人偶，“他怎么越来越像我了……”
柯远安走过来，像在水果摊挑西瓜似的，照着镜面人偶的脑袋砰砰砰拍了几下，“不是错觉。”
严俞看向柯远安，他有太多话想问，反而一时问不出来，“我先去做饭吧。”
严俞走进厨房，刚按开电饭煲的盖子，就看见颗野鬼的人头，人头伸出长长的猩红舌头，在锅沿舔了一圈。
“……”
严俞面无表情地退出去，“睿锦，过来一下。”
听到严俞喊，睿锦朝镜面人偶得意地做个鬼脸，不再理他，开心地跑向严俞。
睿锦收拾完各个角落的野鬼后，严俞揉了揉他的头发表示感谢，要起身时却被睿锦抓住手，重新放在了他的脑袋上。
“娘，对不起。”睿锦小声说，“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严俞一愣。
“一听到那个声音，我就不受自己控制。”睿锦垂着头，“我下次一定会忍住。”
“傻孩子。”严俞蹲下身把他抱进怀里，“你一直以来都在保护我啊，我怎么会怕你呢。”
严俞搓了搓他依旧皱着眉头的脸蛋，“别不开心了。”
睿锦反抱回去，悄悄在严俞怀里蹭了蹭眼角，“……娘能不能不要给那块镜子当娘。”
“那块镜子？”严俞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睿锦说的是镜面人偶，开玩笑道：“干脆让安哥收他当儿子算了。”
安抚完睿锦，严俞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边准备晚饭，一边开始整理自己已经冷静得差不多的脑子。
李老师被蜡人带走了，而且以当时那种情况来看，多半是死了。
蜡人可以杀玩家？
先不去想这个，严俞把之前买的笋从冰箱里拿出来，洗干净斜刀切块。
蜡人为什么要杀李老师？是李老师做了什么，还是那个吹笛人做了什么，抑或是他和柯远安做了什么？
李老师和吹笛人，严俞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什么。
当时柯远安将线渡到他手上，并且让他在鬼域花名册上写……柯远安本来让他写什么来着？
他当时好像没听清。
严俞把切好的笋块放进锅里焯水，开始剥蒜、切姜和葱。
在那之前还有一个细节，严俞想起，他在之前去拉柯远安的手时，被柯远安避开了，当时柯远安说“还没到时候”。
所以柯远安后来把墨线渡给他，是在什么时候？
是笛声响起的时候吗？
笛声响起的时候，和没有笛声的时候，自己有什么不同呢？
严俞捞起焯好的笋块，余光看向乖乖守在厨房一角的睿锦，笑了笑。
有的，笛声响起的时候，自己会回忆起小时候的事。
那段最令他恐惧和绝望的回忆。
鬼域体验馆……
严俞用力闭了闭眼睛，他想起来了，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听到过这个地方。
在他父母那里。
墨线的驱动力是仇恨，这道题自己应该答对了，在笛声响起时，柯远安将墨线渡给严俞，在仇恨和绝望的驱使下，严俞想起了自己最恨的对象——鬼域体验馆。
于是他在花名册上，动用墨线，写下了鬼域体验馆的名字。
然后蜡人出现了，她捏死了李老师。
严俞把早就切好的鸡块洗干净，在锅里放了一块黄油，看着黄油融化的过程，严俞想到了融化后包裹住李老师蜡油。
严俞知道自己在逃避，他不敢仔细去回想幼年的情况，只好转而去想下午的事。
用墨线写下鬼域体验馆的人是严俞，然后蜡人出现，那么他也许可以猜测，李老师就是墨线的主人。
他对王小雯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催动王小雯的怨恨，好让她杀人？
不对，严俞亲身体验过墨线的感觉，柯远安第一次把墨线渡给他时，他是真的很想杀死柯远安，他不相信王小雯可以克制住那种强烈的杀意，在她遭受着霸凌又满腔愤恨的时候。
联想到一开始，他们是通过慧玄联系上柯远安，通过“威胁”的方式，将墨线留在柯远安手上。
按照鬼域体验馆的惯性，墨线大概可以积累载体的怨恨，而且怨恨对象受墨线主人的操控。
如果不是当时李老师已经晕过去了，说不定严俞拿着笔时，写下的就是柯远安的名字。
想到这里，严俞又是一阵后怕，但他手上却没停，把葱姜蒜倒进锅里煎香，又把鸡块加了进去。
等到鸡肉泛白，加黄酒去腥、再加笋块和水。
这边炖着，严俞把洗好的木耳、菜花和番茄也切好，香味飘到厨房外面，引来了柯远安。
“做的什么？”
“嗯？”严俞转头看他，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几秒，才转回去，努力保持语气里的平静，“黄油笋鸡，花菜木耳炒蛋，再煮个黄瓜皮蛋汤？可以吗？”
“听起来就很好吃。”柯远安说。
柯远安站在严俞身后，也不说话，就看着他切菜。
严俞：“……”
忍到切完，严俞还是没忍住，把柯远安推了出去，“你先出去。”
柯远安若有所思的看严俞，“又不是没见过你做饭？”
“总之！”严俞关上厨房的推拉门，“现在你先出去！”
严俞一边给花菜、木耳焯水，一边想：完了，他好像真的喜欢上柯远安了。
现在只要柯远安和他待在一起，他就觉得总是忍不住关注柯远安。
“很正常吧。”严俞自言自语，试图说服自己，“人类或多或少都会慕强，再加上柯远安又有女体形态，再加上他又时不时挑.逗自己，这种人存在感当然会很强。”
“这就像假性近视。”严俞捞起花菜和木耳，开始煎蛋，“一旦当真就真的近视了，只要坦然承认自己的崇拜和关注，很快就没感觉了，崇拜和喜欢很快就会区分开。”
睿锦茫然地看着严俞，没听明白他娘亲在碎碎念什么。
直到饭菜出锅，严俞长出一口气，喊道：“吃饭了！”
镜面人偶不能进食，便老实坐在一边。
睿锦和童琳虽然不吃也行，但吃也没关系，为了有家的气氛，一小孩一血皮，都端了个碗，顺时针夹菜，一口菜一口饭。
睿锦喝了小碗汤之后，放下筷子，偷偷瞟柯远安。
“有什么就说。”柯远安道，这顿饭，睿锦已经看了他不下八十次了。
睿锦悬在凳子边的两只脚互相踩来踩去，小声说：“安叔叔，你能收镜子当儿子吗？”这样傻镜子就不能跟他争娘了。
柯远安看了严俞一眼，笑着朝镜面人偶说：“你现在是我儿子了。”
镜面人偶十分乖觉，立马喊道：“爸爸！”
柯远安：“嗯。”
镜面人偶又转向严俞：“妈妈！”
严俞：“……”
睿锦：“……”
晚上睡觉前，严俞特意嘱咐睿锦和镜面人偶，“你们两个，晚上不准打架！”
“好的妈妈！”镜面人偶应道，他现在反应越来越快，脸上的镜光也在逐渐消散，整个人越来越像严俞了，恐怕第二天早上起来，严俞看他就像照镜子一样了。
睿锦的小拳头都要捏碎了，却只能乖乖答道：“是，娘。”
严俞关门，早就等在床上的柯远安侧过身，“憋了一天了吧？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柯远安刚洗过澡，身上穿着睡衣，领口的好几颗扣子都没扣上，侧身撑头的动作，让他露出一片风光。
严俞撇开眼，也坐到床上。
“我六岁的时候，见过你。”严俞说，“其他的我记不起来了。”
柯远安说：“六岁以前的事，记起来了多少？”
严俞扯过薄被盖住自己，缓缓躺下，“我爸妈……他们去过鬼域体验馆。”
严俞只能隐隐记起一点，“在我出生前，我老家镇上经常发生凶杀案，所以怀上我之后，爸妈就和奶奶一起搬到了城里，我妈睡眠不好，晚上总是惊醒，她经常和我爸吵架，就会提到鬼域体验馆。
“爸妈很少抱我，一直是奶奶在照顾我，有一天，我在我妈背上看到一个小孩，我当时很生气，我就问我妈，‘为什么不抱我，为什么要背着他’，我妈吓坏了，好几天都睡不着。
“那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奶奶叫他们吃饭，却没人应，奶奶开门去看，却发现卧室床上全是血，警察说，是我妈砍死了我爸，然后自杀了，再后来，我就记不得了。”
严俞用手臂遮住眼睛，身体在微微颤抖。
柯远安看着严俞湿润的侧脸，“你六岁那年，我九岁，老骗子借着我的能力，四处招摇撞骗，当时你奶奶来找我，要我关上你的眼睛。”
严俞放下手臂，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眼睛里的泪水没了遮拦，一串串滚落。
柯远安抽了张纸，给严俞擦眼泪。
“你从小就能看见鬼，你六岁的时候，我关上了你的天眼。”柯远安说，“现在想来，你多半那时候也能看到进入鬼域体验馆的通道，只是因缘际会，在二十年后，你看到的第一个通道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玩家（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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