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三十章 ...
-
船身之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包括安定和丁音。安定正思疑是哪家公子哥儿造的船,其外观宏伟壮观,船身结构设计独特,颇有外藩之风格,这古话说得好:物似主人形。想必这艘船的主人也是别具一格。
由于大船高大,小船是看不见大船上站的是什么人。良久,大船上终于有人走到了甲板上,一个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的男子将头探了出来,安定与丁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喊了同一个名字出来。
“从炎?”
当碰巧遇上恰巧时,任何天时地利人和都只能放到一边去。当然,如果是故意碰上的,那就另当别论。从炎此番出现在这条河之中,而且是‘恰好’碰上安定他们这艘小船,安定相信,这并非是偶尔,不是碰巧,更不是真的恰巧,而是故意。
“哟,是你们啊。”从炎眉飞色舞地双手搭在船沿上,弯腰对着小船上的人说道,“怎么这么巧啊,你们也是游船?”从炎必须拉扯嗓门,这样安定他们才能听得见,因为这艘小船连大船高度一半都达不到,自然需要花些唇舌才能让人听见。
安定面不改色,但心里确实狂喜,他心道,老滑头。不知从炎是从哪里得知他今日要与丁姑娘游船,还特意选了一艘高大如巨兽的船出现在这一片平时鲜有大船出现的河道。
多日未见,甚是想念。他抬头仰望从炎,阳光自上而下,只觉从炎仿佛被披上了一层层温暖而耀眼的光芒在身上,如同佛经里的佛光普照。他看得痴,一时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位有些不悦的丁姑娘。
丁音本想着与安定两人一同游船,逍遥自在,不被人打扰,如此一来便可增进感情,可偏偏来了个不长眼的,而且看架势是非富即贵。再瞧瞧自己现在乘坐的只容纳三四人的小船,落差显而易见。
“原来是从公子,好巧啊。”安定扭头向丁音介绍,“那位是盐商代表从炎从公子。”
丁音哦了一声,矮身行了行礼。
从炎道:“今日船上只得我一人,既然如此有缘,如若不嫌弃,安公子与姑娘何不一同上来游玩?”
安定问丁音是否介意,她微笑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转眼丝丝不悦在心头。她心里谩骂着,这个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埋怨间,两人已登陆了从炎的大船。
大船内部布置果然比小船精致许多,两列坐排,一个专门煮食的地方,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有,两个休息的小寝室五脏齐全,还有一个收纳仓,仓中主要储存食物与一些常用品例如茶叶。
时至中午,从炎命人煮了一些饭食,三人同坐一桌。从炎与安定相对而坐,丁音则坐在两人中间。
闲谈之间,饭菜已经备好,从炎介绍道:“早上在河里抓了条活鱼,甚是新鲜,安公子,丁姑娘,请慢用。”接着,从炎继续介绍了几道菜。
到了最后一道菜,从炎忽然朝着安定笑了笑,旋即笑容很快就消失,安定心下正疑惑,但听从炎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同,“丁姑娘,这道蒜醋鱼是特意为您而做的,酸酸甜甜的,相信您会喜欢。”说罢,他再朝安定使了个眼色,便不再说话。
安定看着最后上桌的蒜醋鱼,再回想从炎的怪异,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饭后三人闲聊一些有的没的,丁音听着听着,只觉得困意来袭,不知怎么觉得有些疲乏。
从炎问道:“游了一天,丁姑娘想必是累了。船上已经备好了寝卧,如若不嫌弃,丁姑娘可以在此休憩一会儿,如何?”
丁音捂着樱桃小嘴,禁不住困意地打了个哈欠,眼泪水从眼角处挤了出来,她自觉失礼,连忙低头拭去,“那就有劳从公子了。”于是,从炎让人将丁音领去船腹中的寝卧稍作休息。
船已经驶出了中下游段,已至下游段,下游的河床更深更宽,水流速度极快,一般只有大船才会在下游段,甚少有小船。此时河面上零零散散几艘船,船与船之间距离最短也有二三十丈。
从炎告诉安定,那条鱼里放了药,没两三个时辰恐怕不会醒来,安定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两人走到了船头,风拂过水面,带着丝丝的凉意,扑面而来,为两人带走了一丝炎热。
从炎将安定的手紧握在自己掌心之中,藏在了外袍之下,偷偷摸摸地,眉来眼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从炎这厢才深深明白此话之中盼望情人的思念是有多少深。他用指腹轻轻摩挲安定光滑的脸蛋,柔软至极且细腻,让人恨不得扑向咬上一口,“你瘦了,怎么我不在身边时候不好好吃饭?”
丝丝绯红慢慢爬上安定的两片面颊,他略带害羞地低头,“还不是因为你没没来看我……”他微微抱怨道:“等了你好几天也没见你,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哪里的话,我这不是忙着四处奔波赚钱养家吗?”
“那你去哪里了?”
“这是要监督我了吗?才在一起多久啊,你这小心思可真行。”
安定一脸心事重重,惴惴不安地说道:“我不知你去哪里了,更不知去哪里找你……有时脑子不好使,总会往坏的地方想……”
从炎不在身边的这几日,安定总在木窗前眺望远处,四处扫看一圈,偶尔的风吹草动便牵扯着他的神经,他以为下一刻从炎会出现在窗前,月亮之下,四目相对。但直至灯火熄灭,阑珊静谧,外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他才失望地走到床边,带着失意昏昏沉沉地睡去。
安定原本想着要主动去找,但结果发现,他根本不知去哪里找到从炎。有时候一人待着,脑子里总会胡思乱想,行商形同行走江湖,仇家冤家到处都是,不知从炎是否安好,有否受伤等等……过后,他会自责自己的乌鸦嘴,糊涂脑,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
哎,相思果然是最难熬的,想到此,安定不禁长叹一声。
闻言,从炎的心揪疼好几下,想到安定落寞的背影在期盼和期待他的出现却最终等不到的那种场景,心中愧疚万分,“你这傻孩子……怪我,都怪我没有给你留信,丢下你一人在那儿不闻不问。你放心,以后不会这样子的了。”
哎,从炎万分懊悔自己这几天的不理不问的过分行为,哪怕是一封信,一句话,一个字也好,也应该要及时地向安定报平安才是,现在害了安定衣不解带地替他担心,自己真该死。
看着安定眼眸里的些许疲倦,想必是思虑过度导致,从炎饱含深情地搂着安定消瘦的腰肢,“来,你先坐下,我告诉你关于我的所有事情。”
两人坐了下来,从炎将自己的过往,住址,家业背景等一一清楚地交代给安定。由于信息量太大,安定一下子没能记住全部,不过他总算知道从今往后应该去哪里找从炎,而不是像一个深闺女子一样等候夫君的到来。
安定问:“那你爹和娘亲他们?”
从炎摇头道:“早就不在了。”
“哦……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从炎一笑了之,“没事,我习惯了,从今往后,只有你我二人,无需顾虑其他人。”
忽然,安定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他不知该不该告诉从炎,只怕从炎听了会不高兴。从炎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安定犹豫了一番后,觉得两人相爱,坦诚相待才是最重要,他抿了抿嘴说道:“有一事我尚未告诉你。”
“什么?”
安定将父亲欲要他讨好丁音并娶她为妻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从炎听着安定一字一句述说,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衣裳被抓出了许多皱褶,手上青筋暴突,鼻息间的气息大气大跌,胸腔像有千万头牛马堵住一般。安定说着说着,只觉旁边气息沉重,他看了一眼从炎,心底咯噔一下,似有不妙之事要发生。
“……大概就是这样。”最后几个字,声音似有似无。
从要咬紧牙齿,发出咯咯声响,胸口中的起伏仍未平复,良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岳父大人太过分了。”
额,安定听得糊涂,“什么?”
从炎重复一遍,“岳父大人太过分了。”
“岳……岳父……”安定鼓着两个腮帮子,乌黑瞳仁在眼眶里溜溜地转着,他别过脸,“你怎么这般不要脸,这么快就称我爹为岳父。”
“我同你在一起了,他别是我的岳父大人。我本来挺生气的,恨不得给他一顿揍,但仔细想想了,你现在是我的人,那他便是我的岳父大人,这哪有‘女婿’打岳父的道理,你说是吧。”
安定听见从炎自称女婿,那他不就是——“什么女婿,明明是儿婿,我又不是女子。”
“好好,儿婿就儿婿。”
“哼。”
“不过话说回来,岳父大人这般不讲道理,想必丞相东床快婿这个头衔是志在必得的。”
安定抓住从炎的双手,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