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蝴蝶效应 ...
-
“你不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刺激吗！”张月淇小脸通红，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江韫嘉跟着站起来，把舒窈和张月淇摁回了沙发椅上。“啊虽然我也想拍片很久了，但是这确实很冲动啊。”
“我们不知道有什么电影节正在收片，也不知道任何题目和主题，我们根本没有目标。”
“而且我们也没有本子，现在处于什么都没有的状态。”齐翊补充道。
张月淇接话的语气相当轻松，内容却不乐观:“也没有钱！”
“可是我们现在这不就考虑上了吗？”舒窈笑了，“而且陈导既然都这么开口了，肯定有一定的想法了吧？你提了议，你不试图说服一下他们吗？”
于是大家都看向陈子川。陈子川很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我并没有想要说服谁的意思。如果大家决定要拍，那我们再来考虑创意构思或者头脑风暴。”
江韫嘉对他的行为模式见怪不怪，从善如流的开始了投票表决，同意拍片的举手。
最终票数为5:2。舒窈代表自己和林如月投了两票。除了江韫嘉以及陈子川自己没有举手外，大家都举起了手。
在一双双期待的眼睛的注视下，陈子川开始讲述自己的构思。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在我脑子里孕育了很久很久的长片设想。”
“不管是故事情节、人物关系，乃至于每个场景的每个镜头该设置在哪儿怎样拍，都想得一清二楚。”
“这个故事呢，叫《豆蔻》……”
舒窈听了一小半就知道，这是他后来的处女作《豆蔻》的雏形。《豆蔻》讲述的是□□时期，一个名叫豆蔻的女孩的故事。她爱上了下乡到她们村插队的知青，而后知青回城，豆蔻思念成疾，辗转来到城市寻找青年，却发现这位青年从未存在过。
《豆蔻》是陈子川大学四年都没有舍得拍的作品，造梦工作室四年来帮别人拍了不少东西，也搞过几个实验性的作品，中途最富的时候账上有超过六位数，江韫嘉说可以够拍个小成本长片了。但陈子川一直都没拍。毕业前夕，他邀请舒窈扮演豆蔻，可惜当时的舒窈觉得豆蔻跟自己形象差距较大，而且陈子川还要求她去西北农村待两个月，所以她没同意。
后来《豆蔻》还是拍了，并且一下子拿到了海外A类电影节的特别关注奖。颁奖典礼上陈子川说，实在等不及必须拍了，不过还不是最好的，因为女主没有选到心中的最优选。
《豆蔻》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题，不过。舒窈升起一股疑虑。
如今的陈子川，能够将《豆蔻》的故事讲好吗，《豆蔻》不拍长片的话，三十分钟能够把这么复杂的故事讲清楚吗，那他命运中的大奖是不是也在此刻与他失之交臂了呢。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而扰动了空气，可能导致遥远的大洋发生一场飓风。所谓的蝴蝶效应便是这样。
舒窈愁眉不展便沉默不语，但众人却听得很兴奋，一直聊到下课铃声响起，因为下一节是公选课，江韫嘉、齐翊和沈加一都得上，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舒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下子没注意，活动室内就只剩下陈子川和舒窈两人。
陈子川关好窗户，收拣起投影仪和幕布。室内本来就没开灯，设备一关立刻就暗下来。光线的变化让舒窈回神了。
“在想什么？”陈子川缓缓将幕布卷起来，手指修长，又很认真，像在对待一个艺术品。
他对待任何事情都很认真，或者说一视同仁，不会忽视细节，因此一早便注意到她的走神。
虽然阔别十年，但是舒窈却莫名的对他很信任。可能也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改变过，是一种很让她安心的味道。“我在想...《豆蔻》拍短片，不会很浪费吗。”
陈子川整理设备的手微微一顿，漫不经心地说：“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再拍成长片吧。”
“但是那个意义不就变了吗。”
他蹲下，把幕布和设备放进一旁的置物柜里。陈子川关好柜门，站起来，却没有立刻转回身，只是留一个背影给舒窈。他的手无意识地在柜门上攥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握住。
舒窈看着他的动作，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他只是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甚至是调侃的轻松语气。
《豆蔻》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创意，可拿来用在这里确实有些大材小用。而且除了舒窈，没人会知道陈子川牺牲了什么，甚至也许他自己也不明白。
舒窈想要改变原定的轨迹，却并不是希望它以这样的方式的往也许更坏的方向拐去。
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陈子川他们不过是一群大二学生，遇到困境束手无策情有可原。可是此刻舒窈的芯子却是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而且有着往后十年的见识和经验。
到底有什么办法呢。舒窈的脑子快速的转动着。作为一个在圈里摸爬滚打了十年的艺人，舒窈盘点着自己未来会建立的人脉，却没有任何一个这时候就能够用得上的。无数资讯在脑中掠过。
陈子川看着舒窈。这个女孩垂着头，没有了刚才站起来附和他的意气风发，一头黑亮的秀发被扎成高高的马尾，露出流畅的肩颈线和光洁的后颈。
“所以尽力去做就好，如果没能获得好结果，那起码也努力过了吧。”
陈子川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把能做的做到极致就好。”
必须要获得一个奖，可是目前以他们的水平很难承担一个长片。而国内的短片奖项又不多。短片的最高奖也就白太阳……
等等……
白太阳奖！
舒窈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了光芒，兴致勃勃地脱口而出。“我们去参加白太阳电影节怎么样！”
陈子川却愣了一下。
舒窈仍然难掩兴奋：“白太阳都是命题的，我们根据他的题目来拍，大家在同一个起跑线，也不存在准备不足的问题。”
“对啊！我怎么把白太阳给忘了！”舒窈拿起手机键入白太阳电影节，等待着搜索软件跳出结果。“也不知道今年的报名开始没有。”
“可是……白太阳电影节是什么？”陈子川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这是个新的电影节吗，我都没有听说过。”
舒窈震惊，“这可是国内独立电影最高奖啊！你怎么会不知道！”搜索软件上的页面恰好在这一刻跳出来，舒窈立刻就把手机伸出去，“喏，你看——诶？”
舒窈自己也愣住了。
只见跳出来的第一个词条，并不是百度百科，只是一条新闻。
“第一届白太阳电影节即将举行”
陈子川就着她的手机往下划了划屏幕，看的很认真。
白太阳奖是国内独立电影的最高奖，甚至得到了广电的背书。华夏电影学院的现任院长是它的终身荣誉评委。
但这都是十年后的情况了。
十年后的白太阳奖圈内无人不知，只是她思维一开始受限在短片，才没想到白太阳。白太阳从创办之初便兼顾了长片与短片两个单元，长片最高奖与三大电影节齐名，含金量极高。至于短片，由于国内没有真正专业又专一的微电影竞赛，白太阳最佳短片等于国内最佳独立短片几乎是圈内的共识。而且——校长便是评委，这个奖起码在学校里是硬通货。
虽然造梦的大家是临时起意，但白太阳的赛制非常的特殊。它每年有报名时限，然后在每年的六月一日公开主题，参选组便围绕主题拍摄内容。短片的创作周期是一个月，长片是两个月。每年的主题不定，作为最高奖，它的公平性始终是不容置疑的，而这恰好对他们非常有利。
印象中白太阳奖创办的时间不长，但没想到今年居然才是第一届。
舒窈眉头跳了跳。
“这……虽然这个奖现在声名不显，而且现在才是第一届，但是这个真的可以！”
白太阳并不是厚积薄发，逐渐镀上金的。记忆中从知道这个奖的时候它就保持着非常高的逼格，虽然这才只是第一届，但舒窈知道，用于维持社团，这个奖项一定是够用的。
“我都没听说过，感觉像一个很低调的奖，这些评委和主办方都是大牛。”陈子川简短的下了论断，“可是这个奖本身的含金量却很难说。毕竟是第一届。”
很难不怀疑是大佬们的心血来潮，草台班子。
“我们就报这个吧。这个的赛制真的非常不错。”舒窈十分的笃定。
“可是它没有往届经验啊，一届都没有。最后能不能办还是个谜。这种有个大概策划却没有执行的电影节例子还少吗？”
舒窈哑口无言，她没办法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陈子川这个奖顺利办到了十届且做大做强，也就没办法说服他，她只能深吸了口气，“你相信我吧。我真的知道，这个肯定是靠谱的。”
陈子川以手指缓缓地敲着桌面。“而且，这个奖看起来并不像是为学生设立的，我们的对手不止是学生，还会有富有经验的电影人——如果他们看得上这个奖的话。”
舒窈沉默，这确实是事实。这个奖是独立电影人的鲤鱼跃龙门的关卡。有许多独立电影人都是通过这个奖来到大众视野。而国内有多少独立电影人？他们目前不过是几个大二学生。
不过。
“我们可是华夏电影的未来啊，难道你觉得我们不够优秀吗？”少女长舒了口气，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无论是拍《豆蔻》去冲奖，还是参与白太阳电影节，都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事儿。陈子川没有把握，舒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如果理所应当就能够做到的事情，算什么“造梦”啊。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舒窈喊了句老口号。
陈子川便也笑了。
“我本来以为你性格蛮温吞的，今天突然觉得，你——”
舒窈侧头等待他的下文。
“还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蝴蝶效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