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和刺客》凡人野

4、第 4 章

　　宋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钟了，他现在觉得头痛欲裂，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外面的阳光灿烂得要闪瞎他的眼。

　　“送银儿！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昨晚都快吓死我们了！”李明毫快步走到宋焱病床前，一把抱住他，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
　　“你先松开我……”宋焱推了推他，没推动。
　　“你最近怎么搞的，看起来这么憔悴，小脸瘦的，都快皮包骨了……”李明毫一手摸上宋焱的脸，感觉肤感不错，就使劲儿捏成了各种形状，好好一帅哥在他手上就成了一块橡皮泥。
　　“起开。”宋焱拿开他的手。
　　“那个人怎么样？”
　　“哪个人？”李明毫一时有点状况外，“哦哦！你是说那个跟你抱在一起的帅哥吧！他没事儿，就是跟你一样，两天没吃饭，身体太虚了。”

　　“抱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宋焱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你跟他抱在了一起！就像这样……”李明毫双手抱住自己，嘟着嘴唇亲吻空气，“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宋焱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说起来那件事就是个乌龙。

　　昨天宋焱在药店买了瓶红药水就回宿舍了，就在他要给自己的伤口涂药水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于是他就起身过去，刚打开门，裴天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喂——！”宋焱一时不备，脚底一踉跄，两人就通通倒在了地上。
　　“诶！醒醒！”宋焱推开倒在自己怀里的裴天，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对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然后他又把食指放在他鼻子底下。还有呼吸。
　　宋焱松了一口气。
　　“出去干什么了你？搞成这副鬼样子……”

　　宋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吃力地扶起裴天往沙发那边走，地面上有水渍，但是他拖鞋的鞋底已经快磨平了，根本不防滑，就在他侧身想要反过裴天的身体往沙发上放的时候，脚底一跐溜，两人又摔倒了。
　　“咚！“宋焱的后脑勺撞到了旁边的茶几，顿时觉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裴天这两天因为焦心过度，又不吃不喝，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这么来回折腾也没有要醒的迹象，趴在宋焱身上一动不动的，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那会儿桌子上还放着红药水，这么一倒，两人身上都是红彤彤的一片，地上也有不少，看起来就像凶杀现场，触目惊心。
　　于是后来就有了陈姐看到的一幕。

　　在陈姐的广播下，整个筒子楼的人都出来了，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搞得人心惶惶。
　　很快警察和医生就来了，警报声在楼下一直响，人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场面变得热闹非凡。
　　李明毫一知道消息就狂奔了过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宋焱，眼泪就像开闸的水龙头，流个不停。他不管不顾冲了进去，抱着宋焱就是一顿哀嚎：“送银儿！快醒醒！不要吓我！”

　　.

　　“啪！”李明毫从地上起来拍了一下宋焱的脑袋，“你小子，以后可不许再吓我了！心脏病都要犯了都！”
　　“……”宋焱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向窗外。
　　“看啥呢？有美女吗？”
　　还真有，吴纤纤过来了。

　　看到宋焱头上绑着绷带的样子，她一下子没绷住，鼻子一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宋焱……你的头……疼不疼……你……你……”她走到宋焱身边，抽抽搭搭的，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完整。
　　“放心吧，没事。”其实宋焱现在觉得有点头疼，被这两个人吵的。
　　“哎呀，别哭啦，死不了！”李明毫挖着耳朵说。
　　“死耗子，你管我！”
　　“你——！”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那个……你们好……”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是谁？”吴纤纤一脸敌意地看向来人。
　　好可爱的妹子！李明毫看到对方，眼睛顿时亮了。

　　“我、我代表我们筒子楼来看望、看望一下宋焱……”李蓉用眼睛瞟了一下宋焱，看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立马低下头，耳根子都红透了。
　　“原来是这样呀……别站着了，快来这边坐！”李明毫笑得一脸灿烂，殷勤地接过李蓉手上的果篮，起身把凳子让给她坐。
　　“哼！”吴纤纤气到跺脚，她自己还站着呢。

　　“你是……”宋焱觉得她很眼熟，但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李蓉……”李蓉低头说着话，看也不敢看他，心脏“砰砰砰”跳得很快。
　　“李蓉？这名字好听啊！出水芙蓉，就像你一样！”李明毫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李蓉，一脸掐媚样。
　　“跟你这个死耗子比起来，当然好听啦！”吴纤纤又在损他。
　　“吴胖子！你说谁呢！”
　　“你竟敢说我胖！不想活啦！”吴纤纤边说边上手掐他，李明毫也不甘示弱。
　　两人又开始掐架了。

　　那边热闹得像菜市场，裴天那边就显得孤单多了。
　　自从他醒来后就一直望着窗外出神，眼睛没有焦点，这么灿烂的阳光也不能把他眼里的那层迷雾驱散。

　　病房外，几个护士正趴在窗户上看。
　　“你去！”
　　“你去！”
　　“……”
　　推搡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护士被推了出来，只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房门，走了过去。

　　“三号床病人。”
　　裴天听到声音缓缓回过头。
　　“妈呀！太帅啦！”护士此刻的内心兴奋无比，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避免显得自己不专业。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她尽量克制着声音问道，还拿出一个小本本装模作样在上面做记录。
　　“好多了。”裴天礼貌性地对着她笑了一下。
　　“老天爷！我要流鼻血了！他笑得太迷人啦！”护士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看什么呢？都很闲是不是！”突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病房外响起，是丁主任来了。
　　护士们正看得津津有味，一听到丁主任的声音，每个人都一脸惊恐，立马散去了。
　　丁主任摇了摇头，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另一个护士还在这，再加上刚才那几个护士趴在窗户看，丁主任也了解了个大概。打扰病人可不行。

　　“你不是22楼套房7的护士小徐吗？怎么跑来这里了！到时出了事故你担待得起吗？”丁主任发现是小徐，更生气了，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丁主任，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回去！”小徐看到丁主任，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丁主任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的脑部CT结果出来了，没有什么问题。”丁主任走到裴天身边坐下说， “从你现在的症状上来看，初步判断是全面性失忆，所以你才会什么都记不起来——但是一般伴随虚构是由于痴呆、慢性酒精中毒等引起的一种精神障碍，你又没有，所以具体原因还有待考察。”
　　“那我还能恢复记忆吗？”
　　“因为像你这样的案例以前从来没有过，所以这得过一段时间再看看，现在还不能做出具体医疗方案。”
　　听完丁主任的话，裴天知道自己的失忆症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心里感到很郁闷，觉得病房里的空气让他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于是就下床出去散心了。

　　他低头推着吊瓶在走廊踱步，这时候迎面走来了几个人，有三男一女，都穿着职业西装。为首的那个男人身材很好，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用发蜡梳得锃亮，整个人风度翩翩，矜贵非凡。
　　鬼使神差的，裴天抬起头看向他，那个人也正好看着他，两人的眼睛瞬间就对上了。隔着眼镜都能看出那是一双精明无比的眼睛，好像要把人看透。
　　他的眼睛很好看，很有魅力，裴天看着却感到特别反胃。他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等他们走远后，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跑去卫生间狂吐不止。

　　吐完后再出来，裴天的身体无比虚脱，脸色煞白，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推着吊瓶想要回到病房休息，从拐角走出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噌噌燃烧。
　　还是刚才那个男人，现在他一只手搭在宋焱的肩膀上，正低着头对他说话。
　　“别碰他！”几乎是怒吼，裴天不受控制地走过去，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在场的几个人都纷纷看向他。
　　宋焱是一脸疑惑，李明毫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那个人身边的两个西装男动了动身想要上前来，他抬起手制止了。
　　“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对方笑得很儒雅，语气礼貌又谦逊，“如果我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还请明说。”
　　“……”
　　他的笑容和措辞都很得体，但是裴天却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没有什么理由，就是想揍。

　　“牛总……”旁边的美女贴近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看到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还有事，如果是无理取闹，那么，恕不奉陪。”他似笑非笑看着裴天说，然后又转过身看向宋焱，“你好好养病，有什么事联系我秘书。”
　　宋焱勉强扯起嘴角对他笑了一下。

　　等到他们四个人都走远了，李明毫吊儿郎当地走到裴天身边搭着他的肩膀说：“哥，可以啊！”
　　裴天不动声色地拿开了他的爪子。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宋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
　　“没什么，就是看那个人不爽而已，回去休息了。”裴天轻描淡写说完就走了，好像刚才那个剑拔弩张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哎，我说，这位哥是不是看上你了啊？看他刚才那样，老霸气了！我要是女人肯定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 李明毫捏着宋焱的脸，笑得一脸荡漾。
　　“滚——！”

　　走到医院的另一个拐角处，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去，调查一下那个男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