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阁》北冥南

8、风流阁主

　　沈将军一脸茫然的瞅着他们，宋酹心里痛骂孟昶，生无可恋，表面还是正了神色：“邗王莫怪，小将军大概是刚刚回京，唐公子为之庆贺才来了我这阁中。”

　　杨郁缓缓抚上椅子上唐栝的后颈，皮笑肉不笑地附和：“小三儿不懂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将军莫怪。”

　　唐栝莫名其妙的又被拖出来鞭尸了一次，还是不敢看杨郁的眼睛，低头默默生无可恋。内心一串呵呵呵，阁主我之前来了那么多次您不都装不知道吗，今儿不仅收了我的钱还把我卖了…

　　孟昶低头站在宋酹身旁，道：“父亲何事前来。”

　　杨郁左肩靠着椅子打趣道：“想当年将军也是汴京二十三青楼的常客，莫不是如今…”

　　“打住啊！都给我打住！”沈樘默默捂胸口，“我就是来看戏听曲儿喝茶的，这些个事可别再提了。”

　　说罢便转向宋酹，笑道：“一别经年，阁主风华安好，别来无恙。”

　　他刚过不惑之年，笑起来眉眼却仍有少年的英气与爽朗。宋酹心中笑笑，倒是给了孟昶一副实打实的好皮囊。

　　“鄙人位贱，幸得阁中兴隆，一切安好。将军莅临，定有它事？”宋酹很会察言观色，一看这大将军今日来访，便知又有事找他了。

　　“嘿嘿，小珚儿愈发懂我啦，快快快，没记错的话，今儿个是十五吧，正好，我们借一步说话。”说罢，向层层守卫招招手，领头的一位皮肤黝黑的汉子便带着所有人出去了。

　　孟昶眯眼看了看，大抵是回军营了。那汉子带着卫兵们走出后折返回沈樘旁。

　　沈樘一把挽住宋酹，他身子硬朗高挑，比宋酹足足高了半个头，推着宋酹就轻车熟路的向高阁走去。

　　孟昶冲宋酹勾勾唇角，眨眼一笑。宋酹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昶又凑到杨郁跟前，揽着他肩笑道：“大哥，好久不见。”

　　杨郁笑着哼了一声，点了点头。晃了晃绑着唐栝的凳子，“小三儿，你是要和我回府呢，还是留下来看戏？”

　　唐栝欲哭无泪，你倒是把我嘴里的布条扯掉啊！

　　“哦，依你的脾性，肯定是留下了。也好，今日阁主送了我一份厚礼，我们看完戏可以留下好好拆礼。”杨郁勾唇笑着，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唐栝的肩。

　　他敲一下，唐栝就抖一下，杨郁像玩小鸡仔一样坏笑着加快敲击的速度。

　　孟昶看不下去了，让后面的侍卫上前，“解开吧。”

　　侍卫悄悄看了杨郁一眼，杨郁含笑点头。侍卫立刻手脚麻利的松绑松口，留下瘫在椅子上的唐栝。

　　孟昶憋不住笑，“小三儿这是不想起？”

　　唐栝腾的一下站起来，翻身就想往外跑。跑了没三步，一看门口刚走出不远的密密麻麻的守卫，又一步…一步…一步…。退回了杨郁身旁。

　　“哼，就这怂脾气。”杨郁勾住他的脖颈，把人带到了桌前喝酒。

　　台上的烛灯唰地全部亮起，有人影缓缓走出。唐栝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宋酹手下古筝一绝的乐师———“槐序” 梦阁第八的头牌。

　　琴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台上人身上。纁色长衫下部用雪青祥云纹细细勾勒，茶白直襟长袍让他似画中古人，典雅，恬淡。但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却让人不禁咽了咽口水。

　　细细密密的睫毛轻颤，眼中如转微波，灵动轻快。唇色浅淡，未施粉黛却仍俊俏的让台下众宾客双颊染晕。那对灰褐色的眼扫视台下一周，忽然和孟昶对视了。

　　他琴音忽的一变，本细水长流的柔和一下勾人魅惑。似蚕丝轻柔攥紧，似弓弦笔直崩断，有力地击打人心上。

　　孟昶听见旁边一阵喧哗，邻座一个青年指着台上的人，悄咪咪地对周围人道：“诶我告诉你们，知道梁锦宣当初初夜拍了多少钱吗？”

　　周围人一阵哗然，众人纷纷讨论，青年笑着看他们争论。

　　“最多七百两，我不信他能比十个美人初夜还贵。”一个白衣男子眯着眼看梁锦宣。

　　“我看一千两应该。”一个金发男子用标准但蹩脚的中文表达道：“头牌，他可是。”

　　“我也觉得一千两最多了”

　　“不会吧，我记得孙余当初要一千三两白银呢，那才是头牌十三。”

　　“诶我也觉得不止，我好像听人说是两千两。”

　　“不知道哇，喂曹晨，别卖关了。”一个青衣女子不耐烦地踹了说话那人一脚。

　　“嘿，江姐看上他了？这么关心”

　　众人都笑了起来。那叫曹阳的男子也不卖关了。

　　“两千七百两。”

　　周围顿时一阵抽气声。他们都不是什么小家小户出来的。在座的大多都是官员臣子或富商名贵家出生的。但还是被这数字下了一跳。两千七百两，这可相当于一个二品官员两年半多的俸禄了。

　　孟昶继续看着台上的男子，长的确实好。青发垂下一半，挽起一半。珊瑚红珠小巧的别在右侧耳垂，棱角分明的锁骨处纹着一朵非常小的梨花。穿的更是不俗，却也不是奢侈艳丽，让人如沐春风的不由喜爱。

　　旁边的讨论还没完，曹阳又道：“再猜猜，谁买下他的初夜了？”

　　“这我可知道。”那金发男子一口气喝完了一壶白茶酿，抹抹嘴。“宋阁主。”

　　孟昶眯起眼睛，刚要听个仔细，就被唐栝搂住了脖子。

　　“孟！里！里！”唐栝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道。

　　杨郁看了过来，唐栝一下就蔫了，但还是恶狠狠地看着他。然后飞快的说：“哼，你这种人阁主才看不上。阁主睡个的人多了去了，你这种出卖手足的人阁主才不会喜欢。姜岚、岳子昂、梁锦宣、完颜厌……呜！唔！”

　　唐栝还没说完，就被杨郁搂了回去。孟昶有些神色不明的看着台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