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始弗渝》和尚敲钟

33、第 33 章

　　［可他看起来太让人难过了。］

　　闻熙到的时候章明宇不在，程不渝还没醒。

　　看着程不渝苍白的脸色，额头上顶着和他一样的同款大包，手上又输着液，闻熙转头看向后面跟着进来的陆秋风。

　　“这他妈管这叫没事！“闻熙用气音冲陆秋风吼了句又转身坐在病床边上。

　　这边屁股还没坐热闻霖就过来了，几人走到病房外说话。

　　闻熙刚将门轻轻合上身后闻霖一脚就要踹上来，好在闻熙闪的快。

　　“我他妈让你出门带俩人，让你买票回去，你当耳旁风是不是。“闻霖瞪着闻熙恨不得照他屁股上继续踹几脚，接着从窗户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又继续开口只是声音小了很多。

　　“在一起多久了？谈恋爱也不跟家里说，大了翅膀硬了是吗。“

　　闻熙“嘶“了下，刚才闪躲的时候扯到了伤口，“不是，哥你干嘛啊，我不就谈个恋爱你至于吗，以前不都这样也没见你管。“

　　“以前是以前，现在屋里这个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跟妈解释去吧。“闻霖说完又看了陆秋风一眼，这一眼让陆秋风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还让这小子去找陆平查卷宗，你他妈的怎么不来找我啊，我还就告诉你，那案子就是我做的。“

　　“真是出息了，什么事自己偷偷搞，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闻霖真是要被气疯了，知道闻熙出事了现在还后怕。

　　闻熙也不顶嘴了，知道他哥是在担心他，从小就这脾气说不出什么软和好听的话来，“我知道错了现在这不是没事嘛。“

　　闻熙还原地转了两圈，“看，我这不没少一块肉，能走能跑的，这事就别跟妈他们说了，啊。“

　　“还知道他们担心啊，我不说迟早也有人会跟他们说，收拾东西明天跟我回北京。“闻霖说完没再看他们一眼，直接越过两人往楼下走去。

　　闻熙想要叫住他，“哎“了一声没等说话就听到楼梯口传来闻霖的声音，“没得商量。“

　　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走廊，陆秋风从一旁搭了上闻熙的肩膀，“闻家大哥果然是闻家大哥，这大院的二代三代不管在外边多牛逼遇上闻大哥都得怂。“说完陆秋风瞅了一眼闻熙又继续道，“闻小哥遇上也得乖乖认怂。“

　　“滚蛋。“闻熙抖了下肩膀，将陆秋风抖下去，又看了眼窗户里边，程不渝还没醒，“你不跟我说不严重吗，那怎么还没醒，医生呢医生怎么说？“

　　陆秋风也跟着往窗户里边看去，“医生就这样说的啊，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呛了水还中了一刀但伤口不深，至于为什么还没醒可能是你醒得太快了，小老板这才刚从手术室出来，应该没这么快醒来的。“

　　陆秋风加上医生的话连猜带蒙的解说一通，闻熙听完恨不得将他也摁进水里也呛下水，这货心大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闻熙看了他一眼，说都懒得再跟他多说一句，他现在心烦得很。

　　闻霖让他一起回去，他估计也只能暂时先回去了，之前闻霖不在这边还好说，现在闻霖都在这了又出了这样的事。

　　闻熙把陆秋风打发去买粥，一个人进到病房里。

　　几缕头发垂在脸颊旁，闻熙伸手撩到一旁，细腻温润的触感从指间传来，碾了碾手指，又盯着看了程不渝好半晌。

　　他失去意识后发生的事陆秋风都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一遍，他在想程不渝用自己跟歹徒交换他的时候在想什么，陆秋风那句话说得不错，都是他贴着程不渝的，程不渝是被动的那一个，一直都是，程不渝从来没说过喜欢他。

　　他们开始的时候说的是试一试，关于喜欢这件事他们都讳莫如深。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程不渝跟着那个人走，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活下来，死的可能性很大，这一点程不渝不会不知道，但她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甚至故意造成车祸，为什么？

　　就算到了那样的情况，后面有警方的人，也完全可以继续等更好的机会，而不是用这种同归于尽车毁人亡的方式。

　　所以，程不渝根本就没想活着回来。

　　闻熙突然想起前两天程不渝去医院检查的事，他总觉得跟她的病有关，还有当年的案件，他哥说是他经手的，所以程不渝和他哥很早就见过了，他们长得那么像还一个姓，程不渝却从来都没问过他，是不在乎还是早就知道，闻霖专门说了这个事就是在提醒他这一点。

　　闻熙抬手附上程不渝的眉头将那点褶皱抚平，“你从来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既然打定主意要做个冷漠的人，那就一直做到底，为什么又要牺牲自己来救我，让我好好活着自己却去送死，为什么。“

　　“程不渝，是喜欢上了我吗？喜欢吧，我真的很好，你知道的。“闻熙收回手给她掖了下被角，没等继续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闻熙转头就看到章明宇倚在门口，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之前闻熙知道章明宇但是对不上脸，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就是眼前这个衣冠禽兽装模作样的人。
　　也就是这个人将程不渝害到如此境地，虽然这次是他将程不渝救回来的，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滚出去。“

　　“凭什么。“章明宇靠在那儿纹丝不动，还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以为小渝为什么要救你，喜欢？别痴心妄想了，她只是因为愧疚，你们能在一起这么久只是因为你对他好，并不是因为你是谁。“

　　看着闻熙捏紧的拳头章明宇就知道他猜对了，加上刚才听到的话就能将他们之间猜个大半，他们之间是闻熙单方面的。

　　就像当初他和程不渝一样。

　　“她喜欢的只是那种感觉，有人对她好，有人关心爱护她的那种感觉，而这个人是谁，是不是你闻少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知道的。“章明宇用手指点了点胸口和脑门，“小渝她心理和精神上都有问题。“

　　“别自欺欺人了闻少，她不会喜欢上你，或者说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关于这一点她自己应该也清楚，说得自私一点，她其实只喜欢她自己。“

　　闻熙撑着床沿站起来看向章明宇，“你算什么东西在这跟我说这些，我跟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还有，小渝不是你该叫的，别他妈自以为很了解程不渝，自己冷漠自私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当年若不是你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事我还没跟你算，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是吧。“

　　两人目光交汇，都恨不得能用眼神杀死对方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一秒两人就要打起来，但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里是病房，都是体面人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但秋后算账是少不了的。

　　“闻熙。“程不渝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焦灼的氛围

　　“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程不渝拽住闻熙的手让他坐下，然后看向门口的章明宇，“你出去。“闻熙也挑衅的看向章明宇，章明宇这次倒是听话，只说：“我明天再来看你。“然后走了。

　　这下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闻熙看着程不渝苍白的面庞，刚才还对着章明宇挑衅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

　　闻熙抬手想将脖子上的坠子取下来戴回程不渝脖子上，却被程不渝握住手臂制止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闻熙看着程不渝，程不渝收回手靠在床上垂眸盯着眼前的被子。

　　闻熙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程不渝这个样子明显就是有话要说，但肯定不是他爱听的，不看他，这是逃避的姿态。

　　程不渝就是个胆小鬼。

　　果然没一会儿闻熙就听见程不渝开口，她说：“你回北京吧。“剩下的话不用她说闻熙也该懂了这是什么意思。

　　但闻熙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几个小时前这个人还豁出性命去救他，“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程不渝没说话，闻熙盯着她的一侧的脸庞突然开口说了句，“你别告诉我是因为章明宇。“那些传言里都说程不渝当初有多喜欢章明宇，而出事的时候程不渝是和章明宇在一起的，这些闻熙听见不可能没感觉。

　　“如果你是因为他才做的这个决定，那我无话可说，是我没用，但是程不渝，如果……“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那我……程不渝，你说不是。“闻熙眼眶通红，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紧紧拽着白色的床单，就那样死死盯着程不渝。

　　他这个样子是程不渝从未见过的，闻熙不该是这样的，自信、阳光、意气风发、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可现在的他看起来太让人难过了。

　　“说话。“

　　程不渝伸手捂上闻熙的眼睛，给了他一个拥抱，她轻声说：“不是。“

　　“跟别人没关系，但那时候我们说好的不是吗，这段时间你付出的这一次我也都还给……“

　　程不渝话还没说完，闻熙“噌“的一下直起身子，从程不渝怀里出来，“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也不相信，也不答应，我不管你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反正我就是不答应。“

　　闻熙将程不渝垂在一侧的手拿下来，然后放进被子里还掖了被角，脸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程不渝看了眼被角又抬起头来看他，闻熙扭过头去生闷气。

　　其实是他不敢看程不渝的眼睛，那眼神让他说不出的难受，程不渝看了他好半晌才转过身躺下去，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只是闻熙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扭头，等再次见到程不渝已经是五年后的光景了，若他早知道，当时一定不会扭过头去，他得看着他的小鱼儿，一寸一寸刻进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