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始弗渝》和尚敲钟

34、第 34 章

　　程不渝醒来后闻霖到医院给她做了笔录，笔录做完闻霖本事要离开的，但程不渝叫住了他。

　　第二天中午闻熙就被闻霖带回了北京，走前特地让苏禾来医院照看程不渝，还让陆秋风看着点别让章明宇那个傻逼过来，也是够他操心的了，他总觉得不放心。

　　下飞机后闻家的司机侯在停车场，车上闻熙本想睡会儿的，这些事儿一出接着一出的，这几天他实在有些熬不住了，疲惫得不行，但没等他闭上眼就被闻霖拍了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程不渝的事吗，我告诉你，你听好了。“

　　闻熙瞬间直起身盯着闻霖。

　　“我们是在垃圾场里找到她的，找到她的时候身上又脏又臭，根本看清真容，身上多处击打伤以及被蛇咬的小口，右臂脱臼。“闻霖看了一眼闻熙的神情后继续开口。

　　“那时候洪钟将她带到洪家村后一开始并没有交给孟家，她是路上捡的，与那些被拐的女孩不一样，年纪不大不小正当好，高中生又漂亮，程不渝差点被他□□，但洪钟没想到这是块硬骨头，扇了几耳光后给塞进蛇屋里，那时候他们有批货急着出，被陆平他们队盯上了，程不渝这才逃过一劫，洪钟将人交给孟家，也就是十七那家。“

　　“程不渝被关了两天后孟家的人才放她出来，晚上孟家老二和程不渝一个屋，会发生什么你应该清楚，但程不渝被关了两天又一刺激发病了，失手将人捅死了，后来是十七给她指的逃跑路线，她逃了出去，但十七死了，被打了一顿丢进蛇屋活活耗死的。“

　　“再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她被送往医院治疗，但医院又出了那样的事，换了医生测试通过后她就出院了，出院后她就来了南城，这一待就是六年，还遇见了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闻熙眼眶已经红了，眼球里布满血丝，皮椅都要被他扣烂了，闻霖停顿了下问他，“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来南城吗？“

　　“为什么？“声音哑得不行，第一个字都没发出什么声音来明明刚才还少年特有声调。

　　“因为十七说她妈妈在南城，程不渝答应替十七为她妈妈送终才来的南城，那早餐店的婆婆就是十七的母亲，而孟离是十七的儿子，她一直都有轻生的念头，因为这个承诺才坚持到现在，而你对她来说是个意外。“

　　“你们的感情我不做评判，但是阳阳，程不渝是精神病患者，这里面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站在哥哥的角度我不赞同你们在一起。“说着闻霖从包里拿出一沓纸递给闻熙，“看看吧。“

　　那是程不渝的治疗记录，其中一页上面写着“攻击性行为““命令性幻听“等词句，没等他缓过神来又听见闻霖说：“爸妈已经知道了。“

　　闻熙睡了一觉醒来吃了点东西后闻夫人才回来。

　　这是闻夫人在给闻熙时间缓冲，但事情总得解决，闻家不会让一个精神病人做媳妇，跟名声无关，比起名声闻夫人更在意的是他儿子，程不渝的情况她也知道个七七八八，那份治疗记录她也看了。

　　“阳阳，妈妈不同意，那是个精神病，她会伤害你的，你不……“闻熙出声打断闻夫人的话，“妈，你没见过她就不能这样说她，您当初怎么教我的您忘了吗。“

　　“你们所有人都这样说，说她会伤害我，说她是精神病，但是你们谁也没有和她相处过，她只是生病了，有些东西她控制不了，但哪怕是这样，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也没有伤害过我一次。“

　　闻熙坐到闻夫人旁边，握住闻夫人的手，他说：“妈，她叫程不渝，不渝此生的不渝，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但她运气不好，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说起程不渝的时候闻熙神情总是温柔的。

　　“她自己吃了很多的苦，却给了我很多甜。“

　　“爷爷说一个人的出身、家庭、父母是没办法选择的，我很幸运有这样的家庭，可她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没得选。“程不渝的过往是他心上的一道疤，每次提起他的心就揪着疼。

　　“您查她的过往，就认定她是个不好的人这样对她不公平，这次如果不是她您现在就见不到我了。“闻夫人抬手摸了两下闻熙的脑袋脑门，叹出一口气来。

　　“她救你我很感激，我们可以有很多方式去报答她，但是阳阳，妈妈不能同意你们。“闻熙看着闻夫人的眼睛叫了一声“妈。“这一声让闻夫人眼眶瞬间红了。

　　“她为了救我人还在医院躺着，病情又加重，如果这个时候我抛下她，那她该怎么办。“

　　闻熙想，她会熬不下去的。

　　“你要跟她在一起那我又该怎么办，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精神病在一起，一辈子都活得不安稳吗？“

　　闻夫人情绪有些激动，深呼吸几下后才平静下来，伸手将闻熙掀开了的外套拢了拢，才又开口道：“你知道你小姨为什么要一人在海岛上生活吗？这么多年从来不回来，你外婆也从来不去看她。“

　　不等闻熙说话闻夫人又继续说道，“你小姨是心理医生，在医院实习的时候喜欢上了自己的患者，那个人和你说的那孩子一样，也是个精神病患者，当初你外婆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将她关在房间里，你小姨求我放她出去，她不吃不喝绝食也要跟他在一起。“

　　“看她那样我心疼啊，放你小姨离开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闻夫人停顿了三四秒才又继续，“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你知道这五年他们是这么过的吗？那个人发病的时候六亲不认，会发疯，需要用绳子绑起来才行，你小姨时不时的就会受伤，找护工都不行，那个人害怕陌生人，情绪会受到刺激，凡事都要你小姨亲力亲为，也不是没有好的时候，正常的时候那个人还是很体贴，但总会厌倦的不是吗？这样无止境的拉扯没有人不会累。“

　　“最后那个人让你小姨走，等你小姨真的走了那个人就自杀了，这种病自杀率非常高，但死的人解脱了活着的人却只能干熬着，从那以后你小姨就一直住在岛上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完闻夫人叹了口气看向闻熙，“你和你小姨都是心肠柔软的人，无论什么样的结局这小半生怕是都不会好过，趁现在放手吧。“

　　“你小姨也才坚持五年，你觉得你们又能坚持几年，正常的爱情能长久已经很难了，何况是你们这样的。“

　　听到小姨这样的过去闻熙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难怪那时候小姨会和他说那样的话，她实在告诫自己。

　　“妈，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但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可现在你要我放弃她我做不到。“

　　闻熙感觉自己的手被拍了下，然后他听见闻夫人说：“可让我看着你走这样一条路我也做不到。“

　　“准备出国吧，去找你小叔，那孩子我会替你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