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零年少时》青竹linn

7、第 7 章

　　陆英小心翼翼地取了浴巾擦干后重新又挂好，跟旁边那条干净的特意隔开了一段距离。然后换上昨天的衣服，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他出来，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水珠偶尔从他的皮肤上划过，林玄微笑道：“浴室有吹风机，怎么不吹干？”
　　陆英摸了摸头发说：“没事，我擦过了，夏天很快干的。”
　　他才不会说他根本不会使用吹风机呢。
　　林玄微不赞同道：“还是吹干好，家里开着中央空调，冷风吹到头顶会着凉。去吹一吹吧，乖。”
　　用的是很柔和的语气，但也是一个命令的句式。
　　勤劳的叮当滑了过来，用它独特又搞笑的电子音说道：“帅哥，我来帮你吹头发！我爱吹发，头发好好，哦哦哦哦~”说到最后唱了起来，怪腔怪调。
　　“……”陆英感觉这不是个机器人，怕是个相声选手吧。
　　但他还是跟着机器人进了浴室，看着它从边上拿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插上电，按了个圆圆的按钮，风就吹了出来。
　　他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弯点腰，结果机器人叮当直接手臂就拉长了，举到头顶帮他吹风。
　　“……”陆英感觉在这个别墅里，自己一直在见证奇迹。
　　等他吹干后出来时，林玄微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招呼他道：“过来，陪我一起吃点水果。”
　　茶几上正放着一盘水果拼盘和一盘糕点，看起来跟昨天似乎一样，但里面组成却又完全不一样，都是陆英没见过的。
　　陆英踌躇了一下，才走了过去，对于在别人家蹭吃蹭喝，他十分不好意思。但林玄微一举一动都自然随意，既不令人感觉过分热情，也不会显得很冷漠，给陆英一种两人好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一般亲切。
　　一见如故，莫非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陆英拿叉子叉了一片水果放嘴里，心里暗暗嘀咕。
　　林玄微看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挑：“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好像情绪一直不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本不该说的，毕竟两人才认识两天。
　　但此时此刻，吃着水果听着音乐，陆英竟莫名很有倾诉的欲望。林玄微的身上有种令人安心的气质，便忍不住告诉了他自己考中专失利的情况。
　　林玄微听他说完，笑道：“其实你不用那么沮丧，我会占卜，帮你算一卦如何？”
　　陆英闻言睁大了眼睛，奇道：“占卜？你？”
　　林玄微笑着站起身：“来吧，东西都放在地下室呢，带你去看看。”
　　两人走到地下二层的藏书室，里面空间有六七十平米，比陆英爷爷家的房子都大。四周都是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放满了书。这个场景对于陆英来说实在震撼，便是在镇上的图书馆里，他都感觉没有这么多书！
　　“你家真的好多藏书。”他喃喃地说了一句。
　　林玄微轻轻“嗯”了一声，带着他走到楠木桌前，说道：“随便写一个字。”
　　陆英脸色微红：“我不太会写毛笔字。”
　　“没事。”林玄微笑了，“那我们换一种玩法。其实我最擅长的是掐指占卜术，乃鬼谷派三十六秘技之一，到地下室只是为了离阳光远一点。”
　　说到这，他忽然靠近了陆英，轻声道：“毕竟，这是泄露天机呢。”
　　陆英：“……”
　　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是个很时髦的少年，这一刻却给他一种老神棍的感觉？
　　只见林玄微坐在椅子上，闭眼一本正经地在手掌内掐按几下。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露出温柔的笑意，眼睛里水光潋滟：“你不读中专，大吉。”
　　陆英：“……”
　　这安慰人的手法真的是与众不同，城里人好会玩。
　　见他明显不信，林玄微淡淡道：“中专在之前确实是个跳出农门的捷径，但如果你今年开始去读，这就不是捷径，反而是个大坑。”
　　陆英反驳道：“中专生毕业可是包分配的，直接捧上铁饭碗。”
　　林玄微神秘地一笑：“但是2年后，也就是1993年，你读中专的最后一年，这个包分配的政策就会取消。而且国企也会逐渐瓦解，哪还有什么铁饭碗？何况现在公职人员工资也不高，很快就会出现下海潮和下岗潮，没考进中专你实在不必惋惜。”
　　陆英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像个无辜的小狗狗一样：“真的假的？怎么可能。”
　　林玄微说道：“或者你可以每天看看报纸，观察一下时事新闻，便知道这两年的形势了。如今的国企一周只做一两天活的也不在少数，没上中专真没必要觉得失望。”
　　“真的吗？”陆英苦恼，“可我们镇上连个报刊亭都没有，去哪里看什么报纸。”
　　林玄微随意道：“这个容易，我订了，以后来我家看便是。”
　　陆英喜道：“多谢。”
　　接着又喃喃着：“难道中专真的不好了吗？工人也要开始下岗了？”
　　林玄微没有再说，而是轻轻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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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回家的时候，陆英是走回去的。外头太阳火辣辣的，林玄微坚持让他把早上的鸭舌帽戴着走。
　　虽然两家看着很近，但因为要过河就得绕路，骑自行车十分钟不到，走路就差不多要半个小时。
　　走到村里的时候他还遇到了走街串巷叫卖冰棍的游商。
　　“棒冰买伐？棒冰买伐？绿豆赤豆盐水棒冰，一角一支啊！”抑扬顿挫的声调在游商嘹亮的嗓音里响彻乡间。
　　陆英舔了舔嘴角，他刚刚在林玄微家吃了一杯从来没吃过的奶油冰淇淋，对这种一毛一支的棒冰已然很有抵抗力了，目不斜视地就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大人孩子围着游商在掏钱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有议论的声音传来：“林家别墅里新来的城里人跟这个臭死江北人很好哦，他肯定又是从他家出来的。”
　　“不要脸，老是上别人家里。”
　　“哼，我听我妈说他都没考上中专，还天天不干活就读书呢，不也考不上！”
　　“……”
　　对这种程度的议论，陆英是直接免疫的。
　　有一个靠在后门捧着碗吃饭的大妈看他从门口经过叫住了他：“哎，陆英啊，你从哪里来啊？”
　　陆英随口道：“朋友家。”
　　“什么朋友哦，那个新来的城里人吗？”
　　陆英已经走过她们家门口了，摆了摆手，当没听到。
　　“哎别走这么快啊，说说嘛！”大妈在后面喊。
　　往前走了没几家，他又遇到一个靠在门边吃饭的大爷，这位跟他爷爷还是有点沾亲带故的：“小英啊，从哪里来啦？饭吃过没？”
　　陆英一边走一边对大爷微扯了下嘴角权当是笑了：“二大爷，我回去吃饭。”
　　“你从哪里来啦？是那个城里人家里吗？”
　　陆英点点头：“是。”
　　二大爷穷追不舍地问：“他们家里啥样子的啦？我听人说一米窗帘都要500块？从外头看不见里面，里面看外面清清楚楚？”
　　陆英摇头：“我不知道。”
　　这个他是真不知道，他又不爱八卦这些。
　　二大爷又喊：“哎，你别走这么快，说两句话再走。”
　　陆英无奈只好停下脚步，在他们家后屋檐下的阴影处避避大太阳。
　　二大爷继续发问：“这两天村里都在传他们家要招人去维护什么草坪，是不是真的？你跟他玩得这么好，他跟你说了没？”
　　陆英摇头：“有这事？我不知道，没听说。我也就认识他两天而已。”
　　难怪村里的人都对林玄微这么感兴趣，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在啊，陆英还以为大家就是单纯的八卦呢。
　　二大爷接着说了一句：“你不知道啊，那你下次再去玩了问问，你二奶奶可会种地了。”
　　“哦。”陆英随口应了一句，然后又抬步走了，“我要快点回去吃饭了。”
　　说完就跑了起来，他可不想再被好奇的村民们逮着问。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进家门时，正赶上了爷爷陆德进家门。
　　“小英狗，你玩好回来了？”爷爷放下锄头，看到他开心地露出笑容。
　　“是啊，爷爷你怎么干活干那么晚，太阳都这么大了，人家都是十点半左右就回来了。”陆英忙上前去帮爷爷取头上的草帽，然后又进屋忙着从缸里打凉水出来给爷爷擦汗。
　　陆德笑眯眯地享受着孙子的伺候，一边问他：“那个小林人蛮好的，你也没什么玩伴，合得来就多去找他玩玩。”
　　陆英“嗯”了一声。
　　“怎么又穿破裤子了？这有钱人家的裤子为什么好好的磨个洞呢？”黄琴嘀咕了两句。
　　顿了顿，她一边在桌子上摆筷子，一边装作云淡风轻道：“擦完就过来吃午饭了。老头子啊，今天我回来烧饭时候，那个小林家的佣人提着东西上门来了，东西我不要，硬是给我放下了，下午你再给他们送回去。他啊，托我喊几个人去给他们家做卫生，一个人给三百一个月，每天去打扫一次。”
　　陆德惊讶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老伴：“三百一个月？一个人？请几个？”
　　黄琴脸上露出一种自豪中混着疑惑的复杂神色：“说是请三个，觉得我是村里的老人，知道谁家人好，让我做主。你说我跟媳妇再叫上小菊就我们三个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