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梦》四季都困

8、微信

　　等到三班一众远程吃瓜群众回到教室，发现话题中心人物之一正若无其事地在教室角落刷上了五三。

　　“陆之遥，你跟时远打起来了？”李轩然上完篮球课，整个人热成了一团火，脱了外套还在不停地冒着热气儿。他消息看了一半，吃瓜还没吃全。

　　“没有。”

　　“你把时神打了？”

　　“没有。”他不是，他没有，那算踹，不是打。

　　“那他们在说什么？”

　　“谁们？”陆之遥疑惑。

　　朱袁转过身把手机递到了陆之遥面前，“你看这个。”

　　说完又有点担心地补了句：“放抽屉里，小心老师。”

　　四中不让带手机，但大部分人还是会偷偷用。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贴吧的页面，是四中贴吧的一条帖子：

　　“！死对头碰头了！”

　　陆之遥发出了和时远同样的疑问：“你们怎么还玩贴吧？”

　　“啊？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总有人转发帖子。”李轩然奇怪道。

　　这条帖子没带照片，大部分看到的人都还有点不明所以。

　　“时远和陆之遥都选了武！术！课！我人在现场！刺激！”楼主补充了一下。

　　［我欲成仙］：前排吃瓜。

　　［姜亦芷全宇宙第一好］：无图说个鬼？

　　［瑛莹颖映］：噢！陆之遥小可爱不会被打吧？！

　　［梦里啥都有］：现在流行用太极拳干架了吗……？

　　［物理虐我千百遍］：哈哈哈哈哈太极拳干架可还行！

　　［飞天小小鱼］：我想改课了……

　　［奋战到三点］:哪位武术班的想换课！我排球的！给孩子一个前排看帅哥，阿不，看热闹的机会吧！

　　［时远后援会会长］：？？为了时远选的羽毛球，结果时远被挤去武术了？？我！也！要！换！课！

　　［不吃食堂555］：我也在现场，有图。

　　那人上传了两张照片，分别是时远和他在踢靶子。照片拍得巧，两人踢的角度基本一样。

　　［姜亦芷全宇宙第一好］：哇哦！

　　［飞天小小鱼］：磕到了！

　　［时远后援会会长］：我要换课！

　　这一条底下排了一溜+1。

　　陆之遥又往下翻了翻。

　　［不吃食堂555］：陆之遥把时远手上的靶子踹飞了……

　　附图是两人面对面站着，靶子掉在一边的照片。从照片上看，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明天能多睡会吗］：什么情况啊……所以，时远校霸的颜面尽失啊？

　　［瑛莹颖映］：白担心小可爱被揍了。强！

　　［喧哗大波］：靠！到底怎么回事啊？

　　［梦里啥都有］：？不是太极拳吗？怎么这么刺激？

　　［飞天小小鱼］：所以这是——外表冷酷桀骜不近人情内心弱小无助小可怜受×外表温和乖顺人畜无害实际强势霸道真校霸攻？攻受反转？白切黑？黑切白？我还是磕到了！耶！

　　［喧哗大波］：楼……楼上在说什么绕口令？

　　陆之遥觉得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

　　他把手机还给朱袁，看向李轩然，说道：“取网名水平有待提高。”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李轩然强行否认。

　　“没什么，都是误会，不小心踢掉了，散了吧啊。”说完这句，陆之遥重新埋首五三，并真心实意地认为：贴吧过于无聊，五三下面的冷知识都比贴吧有趣多了。

　　“诶诶诶，等等等会，还有件事。”李轩然突然神神秘秘道，“小道消息，今晚小考化学卷子题是化学组的人出的。”

　　“嗯？不是竞赛教练出？”

　　“化学教练出差了，化学组代出的。有道配平的题，里面有个系数被他们弄成了999。”

　　“啊……”朱袁呆了，“我化学最差了。”

　　陆之遥几门课里最不突出的也是化学，但……陆之遥无语，这是考化学吗？这是考数学吧。他对化学组的出题水平表示质疑。

　　当天晚上考完，教室里怨声载道。

　　“他们化学组搞什么！能不能正经出题，别把精力放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何文露的声音里透着哀怨、愤怒、绝望和痛苦。

　　“我把所有的系数都写成了999，这样总能对一个。”朱袁笑得有点得意。

　　“这么简单的办法怎么不早说？！”李轩然哀嚎，“我配了好久没弄出来。”

　　陆之遥倒是做出来了，但他也觉得这种题出得确实不高明，重点有点偏了。但另外有道题倒是挺有意思的，只是他有的地方有点没明白。

　　这种小考，给答案不讲评，有疑问要去办公室找老师。但化学老师今晚不轮班，要问得等到明天。

　　陆之遥有个毛病，有什么问题等不得，非得弄明白了才舒服。

　　他问了一圈，连江耳也没做出来。上回入学考试，二二又荣等班级第二，他当时还说走一个时远，又来一个陆之遥，万年老二的板凳都快被他坐穿了。

　　他想到了一个名字，如果说不打不相识，那他们这也算相识了是吧。嗯，没毛病。

　　陆之遥掐着下晚自习的点，迅速收拾好了书包，但却坐在教室里没动，只是注意着一班的动静。

　　时远等人差不多都走完了才背着包、慢腾腾地从教室后门晃出来。

　　“时远——”陆之遥发现，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叫对方的名字，叫着怪别扭的。

　　时远本来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听见声音停了脚步，转身看过来。

　　“你的手——没事吧？”陆之遥觉得，在问题目之前还是有必要表示一下对同学的关心，毕竟这是自己踹的。而且，还要耽误别人自习后的时间。

　　“没事。”时远点了下头，又道，“怎么了？”直觉告诉他，陆之遥一定不是专程来问这个的。

　　“嗯……刚刚小考有道题……”陆之遥脸上绷得那叫一个面无表情，声音却越来越小，“想请教一下。”

　　一入夜，寒风便愈发嚣张了，尽管楼道里还有教室空调散出来的暖气，却也抵不住时不时从旁边楼梯间灌进来的冷风，陆之遥不自觉把半个手掌锁进了袖子里。

　　“哪道？”没等陆之遥说话，时远又道：“去教室说。”

　　陆之遥点头，跟在时远后面进了一班教室。

　　离下自习已经过了几分钟，教室里一个人也没剩。然后等两个人站在时远桌前，看着他那张小考试卷时——

　　整张考卷上的字东倒西歪，陆之遥觉得简直可以和自己小学同桌的一手狗爬字媲美，如果不是这人的字本来就丑到离谱，显然就是某人的手不像刚才他自己说的那样“还好”。

　　时远：……

　　陆之遥：……

　　时远很懊恼，刚刚应该说去他们班教室的。

　　陆之遥很抱歉，踢坏了人的手还要人给讲题。

　　“咳……”时远目光躲闪，陆之遥第一次在这人脸上看到了“尴尬”两个字，对方嘴硬地又说了句，“天气冷，手僵。”

　　教室里残余的暖气可还没消。

　　“哪道？”时远问道。

　　陆之遥垂下目光，没说什么，从袖子里伸出一根食指来，指了指那道他不没明白的题。

　　时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愣。

　　他先前以为陆之遥要问配平的题，随即又很快想通，也是，这人入学考试的数学不至于做不出来这题。

　　陆之遥指的那道，实际上是化学组找时远分担的出题任务。

　　讲起来会花时间一些。

　　今天小考，晚自习比平时下的晚四十分钟，和高三下自习的时间一样，十点二十。

　　时远抬头看了一眼教室的钟，十点二十五。

　　“今天讲好像有点晚了。”时远问道。

　　陆之遥愣了一下，一下没理解时远的意思。

　　也不是非得今天……如果时远有事的话，他也不好硬拖着人家给他讲题。

　　时远看他迟疑了一下，拿出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按了一下，用指纹解了锁。

　　少年的手指看起来劲瘦却有力，修剪过的指甲显得干净整洁。

　　“你有事就——。”如果不是他那弄不懂就心里不舒服的破毛病，陆之遥本来也不愿意麻烦别人。

　　时远没抬头看陆之遥，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说道：“没别的事，就是寝室要关门了，怕你赶不上。”

　　陆之遥戴的胸牌是蓝色的，他是寄宿生。四中寝室楼十点四十就该关门了，有点赶。

　　陆之遥收了声，他真的怀疑这人会读心。

　　对方熟练地点开了微信界面，又点开了二维码，“回去再讲？”

　　于是，在晚自习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陆之遥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扫一扫加好友。那一刻，他觉得有点恍惚还有点魔幻。

　　对方微信头像是一条红围巾……好像就是那条“骚包”红围巾。

　　照片里的红围巾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绕成了一个圈，放在一张桌子上，围巾下还压着个相框，要点开图片才能看到。不过相框里的照片被围巾挡住了，看不着。

　　说实话，这种头像，让陆之遥觉得应该起个“微笑阳光”或者“岁月袅袅”之类的微信名才比较相配。

　　但对方的微信名只有一个大写字母“Q”。

　　陆之遥给他设了备注，“高一一班时远”。

　　加完了好友，两个人一同往教学楼外走，陆之遥发现对方的方向竟然跟自己相同。

　　时远一直没戴过胸牌，他先前不知道时远也住校。但他刚刚只说“怕你赶不上”，而不是“怕赶不上”，又不像住校的样子。

　　直到到了宿舍楼附近，时远摆摆手，便右拐继续走远了。陆之遥才意识到，他住的应该是校内的家属区。

　　到了家，时远拿出稿纸重新写了一下那道题，尽量把字写得端正了些。拍照给对方发了过去，又发了两条语音解释。

　　发完，时远点开了陆之遥的头像，是一张晚霞的照片，天色从远及近依次被染成了红、粉、紫、蓝，颜色过渡和谐而柔和。

　　微信名“要学习好”。时远失笑，这很陆之遥。

　　等时远洗了澡，看见微信上两条未读消息，都是时远发来的，一条“谢谢”，一条推送——“手扭伤了怎么办？这份扭伤紧急处理指南请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