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香如故》西瓜橙子柠檬茶

5、不能找年纪小的

　　阿月自幼被母亲教育：不能找比自己年纪小的伴侣。
　　这源自于她母亲对父亲的偏见：曾是读书人的男子行事温吞，看起来大事不担小事不行，非得是稳重的男子才能承得住母亲对女婿的期待，比方阿月一位已经在教书的小学同学。
　　阿月爱读武侠，除了杨过和小龙女，亦罕有女长男幼的例子。她幻想过自己的爱人……像靖哥哥那般，最好不过。
　　她甚至曾在母亲教育时和她担保过：“我绝不会找年纪小的人，你放心就好了。”
　　可倘若因为这个……便拒绝……
　　阿月心底有股说不出的落寞。
　　而在这时她才发觉另一件荒唐的事：认识半年有余，那个青年对她家住何处姓甚名谁了如指掌，但阿月除了他的名字，一无所知，甚至不清楚他的具体年纪。
　　她心里发痒，只得同姊妹提：“那个阿平......今年几岁了？”
　　眼看着阿月终于正视这位追求者，一群姊妹们比她还热烈，几天功夫便把人查了个大概：家住城南，家里有个妹妹。他读到初中方辍学的，如今在做油漆，是个赚钱把事。
　　“年纪倒不太清楚，他七八年前读完初中，算起来至多比你小几个月份？”
　　姊妹语焉不详，阿月倒喜上心头。只小几个月算不得什么大事，她生在正月，十二个月都算平岁，想来母亲不会因几个月斤斤计较。
　　姊妹们没笑她的郑重其事，当下处对象，哪个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小县城里风言风语太多，女孩子家家，经不起一段感情失败。
　　一切都晓得清楚了。青年看起来是个还不错的结婚对象，虽说人是流里流气了点，但喊他做活的都知道他的手艺，他对阿月的心也是人人皆知。
　　二月底，三月初，阿月和姊妹去看花，她看中一盆玫瑰，南方天热，加上人工繁育，花期在四月，三月已结了几团花苞。
　　阿月把它摆在窗口。
　　她等着，赌着，等玫瑰开的那天，她便对窗下的人轻轻点点头。
　　她没想到的是，在玫瑰开之前，青年有许多天没有出现在窗下。一个平平常常的午后，工厂里来了个陌生男人，气势汹汹。
　　“你叫阿月？”男人脸上带伤，工厂里的工人见了，都围上来护住阿月。
　　阿月说是。
　　一种说不出意味的预感堵着她的呼吸，她几乎是秉着气听着男人说出那句话的。
　　“就长这样，便勾引我妹夫？”
　　虚无一声轰隆，身边的人散了，留阿月一个。阿月只觉自己亦不成人，脑海里空空荡荡回响着男人的话，羞愤欲死。
　　姊妹不是说他无女友？不是明明白白？不是……
　　她站着，受着四周目光的凌辱，麻木沉默。
　　男人走了，事却没完。
　　流言蜚语跑得比人快，阿月下班后，还没进家门，一巴掌便迎面而来。
　　母亲要她解释。
　　可阿月能说什么呢？她甚至没答应那个人的追求，她亦不知今日去厂里男人的来历，她脑子懵懵的，心同样懵懵的。姊妹们赶来家里，好说歹说，才拦住了她母亲手里的笤帚。
　　她坐在床沿，脸上又冰又热。几个姊妹一知消息就喊人去问了，一问才知这桩是半件乌龙——
　　一年前男人的妹妹被家里人安排那个阿平相亲过，彼时都说没看中眼。谁知道男人好似并不知悉这个消息，还以为妹妹和阿平成了对。
　　阿平追阿月太高调，男人亲眼撞见过一次，或许因着生气说了阿月几句不干不净的话，叫阿平的青年当下冷了脸，抄了把椅子砸过去。
　　“现在人还因为挑事在派出所里拘着......”姊妹言语小心，已不敢表现撮合意思。
　　任谁受了这天大的委屈，都得怨。更何况这乌龙还是“半件”呢！谁晓得阿平和男人的妹妹到底进到哪一步，谁会平白无故乱认妹夫呢？
　　阿月不说话。
　　眼里的泪干透了，她睁着红肿的眼去看窗台，玫瑰花苞的顶尖露出一点红来，她想起那天的红药水，想起青年的口哨声，想起他的伤，想起派出所……
　　她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哑。
　　“我自己去问他。”
　　房间静着，领口的古龙香飘进鼻腔，阿月方想起来，今天早上，是她第一次开青年送的古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