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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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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悦帮他开了明目印,所以此时乌南虽然闭目,仍与睁眼看人时无异。
黑暗中来人静寂无声,透过灰暗的夜色,乌南大致能看见来人的轮廓,中等身量,身形单薄,昏昏夜色中倒看不清面容,来人来到床边后明显怔住了,仿佛不知为何本该一人的卧房突然又多出了一个人,到底带谁走,一时把它难倒在原地。
乌南手指动了动,本要腾身而起,顺势将眼前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制服,刚要动却发现袖子不知何时竟被里侧禅悦身子压住了,他试着抽了抽,薄被下禅悦的手却握上他的按了按,他下意识想扭头,床边的黑影就动了。
黑影仿佛纠结了半晌,倾身决定将外侧的乌南带走,乌南刚被黑影扛上了肩,禅悦的传音入密就到了:“我带了辅弼星君的罗盘,此人不是碑心气息源头,先随着他走。”
乌南放下那颗想躁动反抗的心。
黑影行动极快,但和普通人不同的是,他的行走方式是跳动,对方肩胛骨正好卡着乌南腹部,极大幅度的跳动间,上下的力比普通走动要重的多,不过几下,乌南就觉得颠的他胃里翻江倒海,他努力顺平气息,才堪堪压住这种不舒服。
待出了室内,就着月光,乌南才依稀看清,眼前之人披头散发,衣着破烂,却隐不住衣下绿毛遍体,乌南随着他跳动的势头微侧头,发现此人毛发遮挡下面容不清,唯一双圆目赤如丹砂,另一边没扣着他腰的手则指如曲勾。
乌南悚然一惊,是绿僵。
绿僵是人死后,除了人为炼制外,只能因缘际会下才会滋生的行尸的一种。行尸因没有智慧,故而寻常做傀儡用。一般情况下,天下大旱大涝或者时值瘟疫民不聊生之时才易诱发。如今临晔国未逢大难,此时此地怎会有绿僵出没?
难道栖成郡的反常是有炼尸人作祟?
绿僵动作很快,一路向城西跳去,直跳到一座道观前,才堪堪停下了动作。
乌南余光一瞥,发现竟是早前栖成郡主说的雪初观——好家伙,这是扛着他直接带到他自己的道观里来了。
绿僵却只是顿了一下,并未从大门而入,反而是转了一圈来到雪初观后殿处,一个翻墙,滚了进去。
落地第一下被当做肉垫的乌南闷哼一声:“……”
绿僵听到他的声响,似乎愣了愣,接着拿长勾指甲戳了戳他的肩膀,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放心的将他扛到了后殿内。
乌南:不是说行尸没什么智慧吗,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个绿毛僵尸不太一样?
乌南前一秒还在思索这件事,后一秒却迅速将其抛诸脑后,只因他看到了雪初观后殿内情状。雪初观后殿宽阔,却也不知是否缺人打扫,显得十分颓败,与栖成郡主当时说的前殿兴盛供奉的景象截然不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整个后殿左右停满了一排排的乌沉沉的棺椁,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身处义庄。
绿僵将他扛进来后丝毫没有客气,动作干净利索的直接推开最近的一副棺椁,一把将他扔了进去。
乌南:“……”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这是在干什么!
甫一入棺,乌南便睁开了眼睛。
若绿僵每次都把人往棺椁里随便扔,则非常有可能出现多人同棺的状况。乌南刚睁眼便立时四下打量,发现棺椁内空间倒是很大,确认了也没有别人与他共在后,只觉避免了很多麻烦。
棺椁外很快有了动静,却似乎传自殿外,有人敲了殿门,小心翼翼的询问:“今夜可还需供奉?”
殿内安静一瞬,就有一道阴气森森的声音响起:“不用。”
殿外人声如释重负,脚步声很快走远。
乌南半趴着,悄悄推了棺盖,磨出一丝缝隙,偷偷往外看。
就见绿僵身边站了一个人,那人阴气简直比绿僵还要重,隐在阴影里,殿外人走后,就听他开口道:“人到了?”
绿僵似乎点了点头,那人刚要往这边走,却突然被绿僵长勾指甲勾住了衣服,那人不解回头,乌南就震惊的听到绿僵开口讲话了:“两个。”
绿僵竟然有神志,是开了智慧的!
这种行尸在人道可是千年难遇!
乌南正震惊,就见阴影中人似乎顿了顿,问道:“两个?”接着冷笑,“那就都抓来,免得我再去查这人相好是谁。”
说着向乌南棺椁方向望来,乌南赶紧缩回头,小心不被发现。
等了片刻,确认没有什么动静之后,乌南再次往缝隙外看去,却刚一抬头,就撞上一双扒着棺椁缝隙的黑漆眼睛,而此时这双毫无生气的眼正阴沉沉的死死的盯着他。
饶是乌南胆子再大,也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他下意识身子后倾,棺盖却被一掌击开,一只冰凉枯槁的手霎时掐住了他的脖颈,力气很大,他立时喘不上气儿来。
枯手的主人的声音响起,却是对一旁绿僵说的:“他怎么没死?”
绿僵似乎愣住了,半晌没有回答,乌南就觉脖子上手如铁嵌,再次大力几分,大力到甚至下一刻他都快要听见自己颈骨碎裂的声响。
他脑子一时混沌,手中真气运送断断续续,挣扎间竟一时无法打出像样的攻击,对方却立刻明了了他的身份,立时嫌恶道:“臭道士,坏我好事!”
接着一把从抽出了自己背后脊骨,向乌南心脏钉去。
乌南:“!”
剧痛却未如期而至,禅悦及时现身出手,直接将那人脊骨刺打偏,从其手中抢回乌南,一路退掠至后殿中庭。
乌云缓退,隐月渐露。
惨白月光映照下,扶着禅悦站立中庭的乌南呛咳半天,才道:“你怎么才来?”
禅悦抚着他的背顺气:“栖成郡主小公子突然不好,耽误了点时间。”
乌南一惊:“现在怎么样了?”
禅悦道:“三日前被人下了情蛊,救治及时,现已无恙。”
乌南一愣。
南域最烈的情蛊?
情蛊发作剧烈,若没有母蛊之人疏导安抚,说是立时暴毙也不为过。怪不得方才掐他的人会语气理所当然的质问绿僵,自己为何没死。
不过……若不是惹了情债,蛊术隐秘难练,一般也没人会没事儿给人下情蛊玩。
难不成是栖成郡小公子辜负了此人?
乌南忍不住抬头望向掐他之人,却看到了一具獠牙的恶鬼面具,面具后只一双眼睛正乌沉沉的恨恨盯着他。
乌南:“……”
他是疯了才会往这方面想吧……
普通人下情蛊目的可都是强制情人与自己白头偕老,可没有想即刻弄死情人的。但听方才面具人与绿僵对话,可是想立刻让他死的,这与普通人情蛊的目的背道而驰,怎么可能是因情之故!
“你是什么人,为何占着雪初观后殿行害人之事!”见对方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乌南忍不住开口质问。
废话!雪初观可是他自己的道观,既然知道了,他怎么可能还允许别人在内为非作歹?
虽然非常细微,但乌南直觉面具人闻言目光一闪,在乌南以为面具人要开口的时候,绿僵却突然一拉面具人,直接退身躲入后殿,紧闭上后殿殿门。
乌南:“……”不是,你躲里面也没用啊!
乌南追至后殿门口,推门:“你躲里面也是没用的,抓到你是迟早的事,还不如老实……”
“交待”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乌南就察觉出异样:他伸手推门——推不动。
乌南:“……”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