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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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婶婶和妈妈谈话，看着两人慌张的神情，莫苒随后也跟了出去拉过妈妈问道
“什么净身婶婶说的是什么意思？”
妈妈沉重的低着头“奶奶开始净身了！”
莫苒虽然一脸茫然，但她知道肯定不是好的“那是什么？”
“净身是人在快死之前，会将身体最后的垃圾全部排干净！”
“排干净之后呢？”
妈妈迟疑了片刻“就意味着，奶奶快归西了！”
妈妈的话如同五雷轰顶般朝莫苒砸来，她突然感觉全身酸软，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听到莫苒和妈妈的谈话后，不知在墙角沉默了多久的堂弟莫浩猛然起身跑到奶奶床前，紧紧握着奶奶的手，眼泪刷刷夺眶而出，一句话也没说！莫苒扶着墙壁走到奶奶跟前，她也顾不得控制自己的眼泪，终于鼓起勇气伸过头，正面对着奶奶的脸，轻轻的叫了一声
“奶奶！我是莫苒！我回来看你了，你看看我好吗？”
她的呼唤让奶奶似乎有了反应，能感觉的到她吃力的转了转眼珠，看向莫苒，嘴巴微张着似乎要说什么，但却说不出声！妈妈和婶婶拿着装着热水的盆子和毛巾到了奶奶跟前，叔叔掀开被子，三人忙碌着收拾着奶奶的排泄物，舅公舅婆两老相互搀扶着也到了奶奶跟前。就在此刻，奶奶突然呼吸停止了，所有人都慌张了，莫苒大声呼喊着
“奶奶，别睡，我爸爸还在回来的路上，你要等着他呀，奶奶，听到了吗？你大儿子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一定不能睡，你要等着他呀！奶奶！”
呼吸停止了5秒，也许是听到了莫苒的呼喊，房间里再次传来了奶奶粗大而费力的呼吸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一旁的舅公老泪纵横的坐到了一旁。莫苒拿出电话，边拨通爸爸的电话，边从房间朝院子里焦急的走去。电话在响了30多秒后接起
她像个小孩一样哭着“爸爸，你到哪里了嘛？”
电话那头的爸爸声音也有些梗咽“还在高速上，最快也要半个多小时！”
一听还要半个多小时，她更加着急了
“你怎么不赶早一班的车呢？奶奶快不行了，刚刚，刚刚差点就....你路上注意安全~!”
就算再心急又能改变什么呢，爸爸的车不会变成飞机立刻飞到家里，爸爸何尝不心急如焚呢！
来不及听到爸爸的回应，莫苒匆匆挂掉了电话，她知道再着急老爸也不会瞬移回来，毕竟坐的是大巴车，车速也不是他能控制的，说再多只会让本来就心急如焚的老爸更加着急而已。莫苒不忍心再进去屋里，她怕听到房间里突然传来大哭的声音，她怕奶奶真的等不到爸爸回来。莫苒红肿着双眼，眼泪一刻都没停止过，似乎早已淹没她那颗喘喘不安的心。这一刻，她才体会到，在死亡面前，不管你有多大的财富，多大的权利，面对死亡，都显得多么的无助。
此刻她能做的只剩下焦急的在院子来回走动，双手合并祈求着老天爷能迟点再带走奶奶，至少等到老爸回来和奶奶告别。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莫苒在院子里呆了快10多分钟，手机突然传来轻快的女孩唱歌的铃声，莫苒以为是爸爸打来的，当看清来显时，她有一丝的失落，她以为会是爸爸打来告她快到了，结果等来的却是“陆勋”的来电，也许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她没有像接王总电话那样收起自己伤心的情绪，而是将所有的情绪都赤裸裸的摆“喂~！”
电话那头陆勋小心翼翼的关心道“小苒，奶奶怎么样了？”
“我要失去她了~！陆勋，刚刚奶奶差点就走了，我好害怕，我觉得好不真实，但又好无助！为什么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毫无保留的宣泄着内心的悲伤和无助，哭泣声陆勋心里五味杂陈，他多希望现在就站在莫苒旁边，好好抱抱这个好朋友，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电话里不轻不重的安慰
“小苒，我们人都要经历死亡的，只是迟早的问题，奶奶都快90的人呢，这对她来说只是另一种重生而已，我们村里不是都叫喜丧吗所以，坦然面对好吗？我等下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来找你~！”
“我怎么坦然接受？换做是你，你也会像你说的那样去想吗？我做不到，我……”
话还没说完，莫苒突然愣住了，因为她听到从房间里传来的各种大哭呼喊的声音“妈！”“姐姐”“奶奶”。她愣了快5秒，才回过神，扔掉手中还没挂断的电话，冲进房间。房间里跪满了一屋子的人，屋里听不到奶奶粗大而费力的呼吸声。莫苒不想相信，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此刻眼泪似乎同奶奶的呼吸声一样停止了，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直到妈妈拖过她，让她跪下，她如同死尸般跪在了堂弟旁边。她的耳边只听得到周围传来的哭声，鼻子只闻得到叔叔烧冥钱冥纸的味道，眼里只看得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微闭双眼的奶奶，奶奶就这样离开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瘫坐到沙发上的，莫苒双眼无焦点的盯着客厅的墙壁，家里突然来了好多邻居和家里人忙里忙外的布置灵堂，堂弟一语不发的将自己锁在的房间里，舅公舅婆两老也同莫苒坐在客厅，也许是因为他们年事已高经历过太多的生死，他们没再像莫苒和莫浩那样伤心，只是表情有些沉重地看着电视。此刻的世界对于莫苒来说只剩下内心独自的安静，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这么呆呆的坐在那里，直到听到爸爸从门外哭喊着“妈”，冲进了奶奶房间，她才从小世界里抽回自己，起身随后也到了奶奶房间
爸爸低着头跪在奶奶床前哭泣着，奶奶的头被一大块黑布盖着，旁边桌子点着一盏油灯，和香坛，香坛上插着一对大红烛和9只燃烧的香，床前放着一个大圆坛子，里面放着燃烧过后的冥钱冥纸，村里叫这个为钱纸坛。
“妈，你怎么就不等我回来？20分钟你都等不了吗？啊？妈！”
看着哭泣的爸爸，莫苒的眼泪再次被唤醒，决堤得不能控制，妈妈红肿着双眼来到了房间，扶起爸爸后从桌上拿过三支香，往红烛上点燃后递给爸爸
“来，给妈上香吧！”
爸爸接过香，抽泣着朝奶奶深深鞠了三躬，然后将三支香插在了香坛上。随后妈妈让爸爸上前看奶奶一眼，这是村里习俗。孝子得让亡者闭眼，以示死者安息！爸爸双手颤抖着轻轻掀开奶□□上的黑布，在看到奶奶面容那一刻，爸爸眼泪再次决堤，在莫苒看来，此刻的奶奶就像平常睡着了一样。爸爸伸手轻轻的盖上奶奶微闭的双眼，停留了2秒，慢慢往下滑。奶奶微闭的双眼此刻紧紧的闭上了，随后爸爸再次痛哭着跪在了奶奶床前，而妈妈却将黑布再次盖在了奶□□上，拿过墙角的一些冥纸冥钱递给爸爸，爸爸起身接过，拿着钱纸朝大红烛处点燃后放在了奶奶床前的纸钱坛处，再次深深鞠了三躬。妈妈轻轻拍了怕爸爸的背
“好了，妈是喜丧，灵堂还在布置着，走吧，得出去忙活了！”
爸爸擦干眼泪，吸了口气调整了自己情绪“走吧~！”
爸爸转身看到门口哭成泪人的莫苒，微笑着将莫苒抱入怀中，安慰着
“别哭了，奶奶是喜丧啊，赶快去洗个脸，看看你堂弟，让他出来，你们两个吃点东西吧，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饭吧！”
爸爸此刻的怀抱对莫苒来说仍是小时候那个宽大而温暖的怀抱，她可以在这个怀抱里大哭大闹，大笑任意撒娇，但刚刚爸爸的微笑是多么的令她心痛。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伤心难过下去，爸爸、妈妈、叔叔、婶婶比她更难过，但她们此刻都收拾好心情，忙里忙外。她也因该快点收拾好自己，能帮点算帮点。她往爸爸身上蹭了蹭眼泪，吸了口气，抬起头微笑着朝爸爸点了点头。爸爸也微笑着拍了拍莫苒的肩旁，放开了莫苒
“去吧!”
交代过后爸爸随妈妈去到了院子里，开始和帮忙的邻居一起忙活起来。而莫苒，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堂弟房门口。她能体会到堂弟此刻的心痛，从小堂弟就被奶奶一手带大，叔叔婶婶在堂弟2岁的时候就去外地工作，8年才第一次回来，堂弟长大后，叔叔婶婶带走了堂弟，从此原本相依为命的奶奶和堂弟只有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上几天。也就是在堂弟外出那几年，也许是缺少心里的寄托，奶奶身体开始大不如前。堂弟此刻内心一定无比的责怪自己，这个比亲妈还照顾自己的奶奶，他在今天彻底失去了。堂弟房门反锁着，如同将自己锁在奶奶还未去世的时间里。莫苒敲了敲堂弟的房门，没有回应。莫苒温柔的唤道
“浩，是我，开开门，我们聊聊！”
也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堂弟特别听莫苒的话，几乎达到惟命是从的地步。如果换做平常，莫苒肯定大吼堂弟叫他滚出来，但此刻的她知道堂弟内心的伤痛。也许是听到姐姐的呼唤，也许是想和姐姐聊聊天发泄下心中的悔痛。莫浩轻轻的打开了门。他双眼红肿，但却见不到脸上的眼泪。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似乎还不肯相信奶奶去世的事实。见到莫苒后，莫浩脸上突然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将莫苒拉进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坐下
“苒姐，你回来啦，今天不工作吗你平常不是很忙吗？你什么时候回去？晚上还是明天？”
看着弟弟强装的笑容，莫苒心痛的一把抱过弟弟，轻拍着他的后背
“浩，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莫浩仍没心没肺的笑着推开姐姐“哭？我为什么要哭？”
“浩，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这样奶奶会安心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