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室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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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石梁并没有停止他的喋喋不休，长篇大论一整套一整套地从他口中说出来，只可惜说者有意听者无心，一切劝导宛如对牛弹琴。
季韩与冯潼两人面无表情，显然已经神游天外。
三人路过校长办公室，恰巧蔡国伟从里面走出，房门大开，路过的三人顿时被一阵很浓的烟味熏得头昏脑涨，满脸黑线。
石梁侧目，朝里面微微张望，“擦，里面着火了？”
蔡国伟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石梁看着蔡国伟那不着调的脸便一阵气闷，想当初他与其他几个年级主任竞争副校长的职位，本以为公平竞争，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蔡国伟，这人不知道拖了什么关系，竟硬生生将副校长一职给揽了过去，一群卯足了劲儿要冲一把的大老爷们升职计划泡汤，原本相互看不顺眼的几人聚在一起喝了一场大酒，粗着脖子说要一致对外，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石梁也是其中一个。
这几年他对老蔡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绪也消散的差不多了，更何况蔡国伟这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实则是个干实事的，半年一次小改革，三个年级三个副校长，数他带的年级活跃，调皮捣蛋的学生也数他那届最多，可即便如此，每每毕业也数他的毕业生成绩最好。
今年抓阄他和蔡国伟分到了一起，搭伙带这一届，老实说他是老大不乐意的，但……大概也许结果……可能也差不了。
要是今年多考入国内顶级学府的能多出一两个，没准还能涨点薪水，家里老太婆也能多给他几天好脸色了……他别别扭扭却略带激动地想。
冯潼见了蔡国伟，宛如见到了救命稻草，拼命朝蔡国伟眨眼睛。
季韩看着冯潼宛如脸部抽筋的表情，低声问道：“你是……眼睛不舒服？”
“……”冯潼翻了个白眼。
蔡国伟收到信号，故作不知，正色道：“石主任，这是去哪？”
石梁瞥了一眼后面两位，气愤道：“他们俩逃课还翻墙，给送到他们班主任那去，叫家长！”
一个家人请不动，一个家长没法来，你叫个屁的家长！
蔡国伟表面痛心疾首，实则呵呵冷笑。
“啊对了，刚刚你班的那个谁谁谁好像不太舒服，要请假来着，你快去看看。”
石梁不只是教导主任，还是年级重点班的班主任，班里一个个的全是好苗子，身娇肉贵的活祖宗。
就是全班三十几个比不过一个普通班里的季韩！气煞他也！
石梁显然有些焦虑，蔡国伟表示十分理解。
他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你先去，这边我来处理。”
“……行，那你可好好收拾收拾这俩兔崽子，要不然不长记性！”
石梁撂下狠话便匆匆离开了。
蔡国伟转身，赶鸭子一样将冯潼和季韩轰进办公室。
办公室内两扇窗户面面相对，冷空气进入屋内将呛鼻的烟味冲散不少。
蔡国伟过去将窗子虚掩，坐到办公桌后面。
讲真，他最初没有将冯潼插入年级的那两个重点班，而是交给了赵忻婷，一是怕冯潼就算进了重点班恐怕也跟不上那些小疯子的进度，二来赵忻婷虽然年轻，但贵在认真负责，也不会像那些有几十年教龄却顽固不化的老古板那样，只抓学习，其他一向不在意，冯潼这个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小少爷多半不会受到委屈。
再加上老冯那少根筋的将儿子扔到这里便不过问了，全靠他照拂着，大概也挑不出什么纰漏来。
但他倒是没想到冯潼能跟南高本届种子选手季韩同学玩在一处，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蔡国伟脸上的表情越发愉悦了。
“校长你这么看着我们做什么！”冯潼只觉老蔡的表情从沉思变为恍然，接着又莫名奇妙地微笑起来，诡异的很。
蔡国伟轻咳一声，十指交叉置于桌上，说道：“你们为什么要逃课啊？”
还没等两人回答他自己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哎呀这个不重要，你们知道逃课是不对的吧。”
“……”两人默然。
谁他妈都知道逃课是不对的好吗？幼儿园老师都不会这么问了！
嗯，认错态度良好。蔡国伟欣慰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呢？季韩你每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在全市的排名也是数一数二的，本来应该为全校的同学们做一个表率的，怎么就跟着冯潼一起犯错误呢？”
大概是因为季韩的学霸光辉糊住了蔡国伟的眼，让他自然而然地认为品学兼优的季韩同学听话得很，一定是冯潼在学校呆久了一时间按耐不住勾引季韩出去玩的，哼，跟他爸上学时一个样。
“哎……这可不是我要……”冯潼百口莫辩，顿感一口黑锅扣在了天灵盖上，砸的他晕头转向，而那个罪魁祸首竟然还在旁边偷笑。
季韩憋笑憋得好辛苦，一抹红晕从脖子爬上了耳朵，通过接触的布料冯潼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臂。
他将手伸过去打算掐季韩的腰，谁知季韩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在身后握住了冯潼的手腕，冯潼的手无法向前，卡在半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无奈只能保持这个姿势继续听着老蔡的‘问责’。
“而且这眼看就要放学了，你们就不能多等一会儿再进来吗？着急吃饭是咋的？是张婶儿家的煎饼果子不香还是郑老头儿家的小笼包不好吃了？关键是还让石梁抓了个正着！你们的聪明才智呢？咋到了这时候就犯糊涂呢？”
好家伙！闹了半天他原来怪的不是他们二人逃课，而是为什么会被别人发现！
冯潼顿时觉得这校长的脑回路跟普通人不大一样，不过转念一想，能跟老冯混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呢？
想到这里他便释然了，就凭这山路十八弯的脑回路，完全能够说明他跟老冯铁一般的交情。
于是他装作不经意间抬了下右手，果不其然，蔡国伟的视线被吸引了过来，他紧张地问冯潼手怎么了。
冯潼可怜兮兮地买惨以博同情，蔡国伟唏嘘不已，关切之下将刚才的话题完全抛之脑后。
季韩觉得冯潼的演技着实不错，‘撒娇’这个词用在这个个头有187的大男孩身上一点儿也不显违和，软乎乎的表情看的他忍不住想撸，于是手指顺着冯潼的手腕滑到了手心，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冯潼明显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继续唱他的双簧。
蔡国伟了解了来龙去脉，叹了口气，怪不得赵忻婷请了长假，她没有讲明原因，只说生了病，相必也不太想过多的人知道。
“这事你跟你爸说了吗？”
冯潼一怔，摸了下鼻子说道：“啊……这个，也不算太严重，就没跟他说。”
蔡国伟点了点头，“那你自己住在学校手又受了伤，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我今天也搬来学校的宿舍了，校长。”季韩接过话茬，“毕竟同学间要相亲相爱，你说对吧？新室友？”他转头看向冯潼。
冯潼哂笑。
蔡国伟眼前一亮，真是刚躺下就有人来给送枕头，他正想着要不要把冯潼接到他家，季韩就要搬来学校，这样一来有人照顾冯潼，二来把季韩放在冯潼身边没准还能激发他的上进心，成绩提升也不是不可能啊！蔡国伟对学霸的魅力信心十足。
两人在办公室磨蹭到快放学才出来，刚带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蔡国伟响亮的声音，“喂！老冯啊……”
得，肯定是马不停蹄地跟老冯汇报去了。
*
果不其然，等到两人填饱了肚子回到寝室后冯仲天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一个浑厚的嗓音就从空气中炸裂开来。
“儿砸！”
正在整理东西的季韩一个哆嗦，手里的物理课本掉在了地上。
冯潼给了他一个淡定的眼神，懒散地靠在被子上，朝手机屏幕晃了晃右手，“看完了？放心了？别问，我已经不想再回答第N+1遍了。”
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塞了回去，冯仲天难受极了，不过还好，他已经从老蔡那里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没话找话，冯潼忽然发觉，自从来了南阳，与没有了老冯朝夕相处的日子，每次他与老冯的联系都显得格外的苍白与枯燥，对话只围绕着‘钱够不够花’、‘这里天气怎么样’这几个话题，甚至最近他们连电话都没有通过，仿佛十七年的父子情谊在这几个月变淡了。
老冯的语气现在变得小心翼翼，充满了不经意间的关切，像极了独自一人在家苦苦等待儿女探望的……空巢老人。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冯潼便不自觉地愧疚起来，他叹了口气，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你那边什么声音？”
冯潼看了眼将试卷翻得哗哗作响的季韩，嘴角微微扬起，说道：“我新室友。”
“室友？儿子，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冯仲天惊到，“你不是从小就不喜欢别人进你的卧室嘛？！”
“我没……”
“当初刘阿姨要进你房间打扫一下你都不让，跟个小狗儿似的还划地盘……”
“爸……”冯潼尴尬地能用脚趾头扣出三室一厅，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插耳机……”
话已经被季韩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了。
听见冯潼的一声‘爸’，冯仲天非但感到高兴，反而后背一凉，刚刚是不是他说错了啥？
没等他询问，视频中多出了一个脑袋，略湿的头发贴在额前，一双桃花眼深邃又明亮，跟儿子同框下竟一点儿也不逊色。
冯潼看着突然挤过来的季韩，鼻尖萦绕着男士洗发水的清香，奇怪，明明他平时也用的是这个，怎么没闻到这样的香气。
他揉了揉鼻子，这才给他家老冯介绍，“这就是我室友，季韩。”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室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