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海妖》群鸦之潮

1、第一章

　　他杀了她。

　　总共14次。

　　但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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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尔迷–揍敌客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算是一个好人。

　　枯枯戮山上揍敌客家族的大少爷，杀手中的杀手，光是名字就可以形成威慑的巴托奇亚共和国噩梦，居然也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好人？

　　放在几天前，伊尔迷会对这个结论嗤之以鼻——连西索都不会开这么没质量的低劣玩笑。

　　不过现在嘛....

　　“在想什么？”

　　手是冰凉的，仅被一层皮肤纹理包裹的指关节抵在伊尔迷的胸膛上，骨节与骨节的厮磨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个女人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没有温度。

　　脚跟向后倾斜，碰上一具新鲜热乎的尸体，伊尔迷有些不情愿，一下一下的扭头，仿佛没怎么上好油的机器，四散的黑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乱飘，遮掩了不少视线，大少爷稍微歪着脑袋，让自己的眼角能捕捉到更多的视野。

　　她靠得极近，对两人来说都是一 个危险的距离，大少爷克制着用念钉捅穿那双甜美的眼窝的想法。

　　晦暗的月光迂回在她的后脑，照不清脸，只能顺着柔软的墨色长发，一点点的流落到地上，

　　在青石板色的月光中央，两条长腿交叉着，脚尖正正好好的磕着伊尔迷倒映在地上的影子。

　　伊尔迷没有回答，毕竟他跟这个肆无忌惮的家伙还不算熟，不过目前两人之间的关系到是异常的稳定——这个女人是他的金主，大金主。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她仰着头看他：“说说看，朋友就应该互相倾听。”

　　“....”

　　“嗯...也是，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

　　通过那双狡黠的墨瞳，伊尔迷看到了自己的脸，那瞳孔下面是勾起的，不怀好意的唇角。

　　她施展着手臂，向上摸索，先是试探的碰了碰，在伊尔迷毫无反应后，缠上了他的衣领。

　　“我们是来自异乡的偷渡客。”

　　食指弯曲，亮出玉白色的指关节，踮起脚尖，轻轻的敲着面前的人的宽阔的锁骨。

　　“是并肩而行的犯罪者。”

　　区区锁骨并没有让她餍足，顺着伊尔迷算不上多粗壮的脖子，剥开他黑绸缎一般的长发，修剪得圆润的指甲轻轻地磨蹭着伊尔迷的侧脖颈，无论对谁来说，这一块都是禁区。

　　“是互相取暖的...同类。”

　　看着近在眼前的鼻尖，几乎是处于本能，伊尔迷轻轻的摩搓着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寸长的念钉跃现于指腹间，蠢动着。

　　“与这些实实在在的牵连相比，虚无缥缈的友谊又算的了什么呢？”

　　指尖带来的凉意摩挲着下颚骨，大少爷眨了眨眼睛，把自己本能的意识压制了下去，收起杀气，无神的眼中竟划过一丝错过抹杀的无奈。

　　抬起手，直接拍来在他脖子边上放肆的柔夷，伊尔迷觉得自己不需要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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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上富江，她这么自我称呼，身份是伊尔迷现在的金主，实力不强，出手阔绰，从不赊账，总体而言让人很放心。

　　当然，她很漂亮，非常漂亮，特别漂亮...原谅伊尔迷那本就不太充沛的字词库吧，他以前压根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不由自主的夸一名女性的外在皮囊。

　　揍敌客家的大少爷显然不是会被女色所影响的人物，作为一名标准的大揍敌客家族主义者，这世上唯二能影响到他的，无非就是亲情与金钱，前者是家族维系时至关重要的因素，后者则是家族发展中必不可少的要点，所以能让他发出如此感慨，只能说明...

　　凭借的一米八五的优势，伊尔迷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出色的视力让他能在夜色中轻松又仔细的端详她的每一寸面容，随后，像是被自己的念钉刺了一样，伊尔迷匆匆转回头，不再去看她。

　　明艳，魅感。

　　天生的祸水。

　　无论看几次都只能是这个评价。

　　“活口呢？”

　　见伊尔迷没有配合的意思，富江也没有再接着做什么，毕竟这个俊美的长发男人的确比她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猎物都要棘手且...有趣。

　　伊尔迷转过身走了几步，抓起了角落里一个倒在尸堆前的男人，这是个非常壮硕的汉子，身高足足两米开外，比伊尔迷还要高半个头，满身的腱子肉把大号的西服撑得紧绷绷的，大少爷抓着他的脖子，踩着满地的血水回来了，就像小时候擒回离家出走的奇犽。

　　不过自从开始学会良好的运用念能力，奇犽就要比世界上大部分人难对付多了，更不是他手上这种脆弱的家伙能比的，伊尔迷为自己那个闹心的弟弟感到骄傲。

　　酸臭的气体萦绕在他的鼻尖，那是死亡的味道，这个阴暗小巷里的二十多具尸体开始了细不可闻的第一步腐烂与分解，在这仅供三人并肩前行的狭隘之处，就连风都吹不散灵魂的哀怨。

　　大汉被随手扔到地上，随后爬了起来，四体投地，富江交叉在上的右脚一下一下的点着，她微微往前倾着身子，伸出右手，摸了摸前面跪着的大汉的脑袋，这个动作有些费力，因为就算是跪着，大汉也只比她矮了小半个头，胳膊比她的腰身还粗上三分，轻轻一捏就能碾碎她那可怜的小胳膊小腿。

　　不过这个西装革履的暴徒现在绝无这样的心思，旁边那个散着长发，在他看起来甚至有一点女气的男人，刚刚像是捏小鸡仔一样碾死了他的二十多个战友，包括双色霸气熟练，比他强十倍不止的队长。

　　要不是眼前这个女人轻轻地开口，要了一个“舌头”，他绝不可能活着。

　　能在这个地方讨生活的，无一不是察言观色看形式的好手。

　　“说吧。”她开口：“罗兹瓦德的府邸在哪？”

　　“在......呃...啊...”恐惧让这个大汉想开口，但随即，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控制了他的心神，让他迟迟无法说出那几个字，最后干脆闭上嘴巴，沉默了。

　　对特殊词汇或物件产生的强行□□记忆，伊尔迷看了一眼就辨认了出来，挺不错的洗脑技术，据说很久以前，在揍敌客家族还不像现在这么强大且从容的时候，他们也会对仆人使用。

　　富江皱起眉头，揉搓着发梢，歪过头与大汉对视。

　　“告诉我嘛～”

　　夹杂着甜腻花香味的柔软声音紧随其后，缓缓飘来。

　　对于这种沉眠洗脑构造出来的□□记忆有着好几个解决方法，比如说伊尔迷就可以通过酷刑或者念能力操纵来让他张嘴，不过他的女金主明显没有那个耐心。

　　刺透精神与意志的防线，勾出人内心最深处的脆弱本能与臣服渴望，大脑强大的意志往往可以战胜生理上的身体本能。

　　果不其然，当皱眉的容颜倒影在他眼中时，大汉一瞬间就沦陷了进去，死死闭住的嘴巴也不由得张开，开始往外蹦出致命的信息：“往前五百多米，左转再走.....”

　　“有多少守卫？”

　　“三...三百，大多跟着罗兹瓦德圣去中央大厅了。”

　　“多久会回来？”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在海军的援军来了之后.....”

　　伊尔迷就在不远处，亲眼看着训练有素的卫士是如何在她的一个皱眉下像吐豆子一样的出卖一切，在问完了该问的后，她对伊尔迷点了点头。

　　得到了默许，伊尔迷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到大汉的后脑，早就立在掌心的念钉轻而易举的穿透了颅骨，将里面的脑组织绞得粉碎，伊尔迷轻轻一抬脚，让大汉与他的战友们团聚。

　　等完成了一切，雇主小姐已经往前走有一段路了，伊尔迷看着彻底失去气息的大汉，有着苦恼的跳动着眼眉。

　　比起保镖，伊尔迷其实更是杀手，对杀手来说，漂亮的女人往往意味着与杀手笃行的低调走反道，相当的麻烦而且...危险。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转身跟上，金主小姐还是心里有数的，没离自己的天价保镖太远，就倚在下一个阴影处等着他，靠在墙上，把腿露在月光下裁剪成新的裙装，她喜欢无时无刻的卖弄自己的优势，并装作浑然不觉大少爷骤起的杀意。

　　伊尔迷动了动眼皮，把本能的意识压制了下去。

　　和这个金主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一段时间的相处早已让他知晓了对方的情况，死亡和痛苦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不过是一场没那么让人愉快的游戏。

　　诚然，这女人的攻击力基本为零，防御力同样弱的可怜，但她的那一样特殊能力...伊尔迷转过脑袋，让空洞无神的眼睛继续盯向前方。

　　就算是他也不愿意回想那个场面。

　　一路无言，伊尔迷双手插兜走在前面，把兜帽的帽檐拉的很低，虽然拥有很成熟的伪装技术，但现在还没什么必要，毕竟他还能解决掉每一个看见他脸的倒霉鬼，而且他的雇主小姐对他的伪装技术很有异议。

　　“实在是太难看了，我加钱，你换个伪装方法。”——川上富江原话。

　　处于谨慎，伊尔迷本想拒绝，然而没办法，她给的太多了。

　　大少爷的眼白就像失去光泽的海珍珠，缩在黑色的兜帽下微微闪烁，念能力的感知就像抽打触须的章鱼，一下一下的擒获着周围的信息，直到探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几名全副武装的卫士。

　　伊尔迷的眉角略微舒缓。

　　他迫不及待得想做点什么，什么都可以，好把身后女人的那张脸从脑海中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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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伟大航路，玛丽乔亚。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玛丽乔亚更美丽，更肮脏的地方了。

　　天龙的御居，世界的中心，永世的王庭，雕龙刻凤的楼阁支撑它的根骨，披坚执锐的军舰守卫着它的裙摆，匍匐在世界政府大旗下的加盟国们穷尽举国之力装满运输“天上金”的宝船，只为让它的冠冕再多一缕荣华。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里的所有者是天龙人，二十王的后裔，世界政府的主人，全世界的拥有者，执敲扑而鞭笞四海已有八百年之久，并将继续传承千年的神圣血脉。

　　然而今夜，出了点小小的问题。

　　“噼！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失火啦！！！”

　　随着凄厉的尖叫声响起，赤色的唇舌开始舔食漆墨色的天穹。

　　玛丽乔亚在燃烧。

　　三年痛苦不堪，暗无天日的奴隶生涯让鱼人族的英雄——费舍尔泰格见证了人类疯狂与可怖的一面，也彻底激起了他心中的熊熊怒火。

　　英雄终究是英雄，嚣张跋扈的天翔龙之蹄烙印或许会烫平其他人的菱角，让他们成为二十王后裔的脚下玩物，但泰格不会。

　　天赐的良机让他挣脱了枷锁，而高贵的勇气让他没有选择从此远远逃离，而是举起火把和刀剑，几乎不可能的徒手爬上了千米之高的红土大陆，再一次回到了这个永恒的噩梦之地，踏碎了圣地的迷梦，点起了反叛的狼烟。

　　神圣的玛丽乔亚被烈火无情浸染，同它污秽不堪的内在一起化为了漫天的浓烟，曾经高高在上的世界贵族在炽热的审判中哀嚎，为罗杰死后混乱的时代卷轴印上新的一抹斑斓色彩。

　　贵族在避祸，护卫在嘶喊，奴隶在奔逃，乱成一团的玛丽乔亚上，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行走在阴暗之中，空前的混乱不仅打散了玛丽乔亚的人心，也让野心勃勃之徒找到了踏上舞台的捷径。

　　在最炫目的火焰的脚下，就是最晦暗的阴影，伊尔迷在阴影中出没，收割生灵。

　　寸长的铁钉被轻松写意的点进了大脑之中，就仿佛坚硬的头盖骨不存在一般。

　　弱者。

　　面无表情的钉穿了最后一个西装守卫的脑门，伊尔迷得出了简短而准确的定论。

　　没有念能力，纯粹靠枪械，拳脚与刀剑输出伤害，低喊的“铁块”，“剃”之类的东西的确造成了小小的困扰，但无伤大雅。

　　最后一名抵抗者仰天倒下，不知道死前他有没有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是他所能匹敌的对手，或者有没有为拦截这么一个强者而后悔。

　　从表情来看，两者皆有。

　　伊尔迷维持着自己死板的脸，这种杀死弱者的行为对他实力增长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但如果有人因此付钱，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些...要加钱。”稍微抬起头检查了一下四周，确定彻底没有了余党后，伊尔迷开始关心起了其他事情。

　　虽然这次是一位奇怪的金主，但没有关系，她有钱，也舍得花钱，还会提前付钱，这就是好金主。

　　有钱，代表有工资；舍得花钱，代表不会出现赖账这种烦心事；会提前付钱，代表就算金主不幸死了，他也不会亏损——不过这种好金主，还是活的长久一点为好。

　　“能交易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美艳的剪影从阴暗处走出，她将容貌掩盖在兜帽之下，嫌弃的一脚踢开拦在路上的尸骸，高跟鞋尖在地上染成了红色。

　　两人又是沉默了下来，继续前进。

　　一刻，两刻，三刻。

　　一波，两波，三波。

　　在复杂繁多的大街小巷中游走，躲避大的队伍，绞杀小的队伍，两人就这样渐渐靠近了圣地的中央，毕竟像天龙人这样的大人物，自然不会居住在玛丽乔亚的边缘地带。

　　“是这么？”摸索到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伊尔迷伸手按了按墙壁，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他，这堵墙最起码有五米厚，作为一间房子的墙，未免太厚了。

　　“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砰！”

　　得到肯定回答的伊尔迷没有回话，握紧拳头，直接砸了下去。

　　一拳。

　　“咔啦啦啦啦啦.....”

　　就像重锤砸击到三月末的冰面上一样，肉眼可见的裂缝肆意散布着，很快在结实的特质石墙上结成了一片片的蛛网。

　　在短暂的一分多钟后，随着轻轻的一推，传来了土崩瓦解的声音，汇入混乱不堪的玛丽乔亚的夜色中，寻觅不到踪迹。

　　还没等两人仔细去观望，金黄色的光芒便争先恐后的从裂缝中涌出，在月光下欢快的跳动。

　　天龙人的宝库。

　　就是这了。

　　“走吧，该动手了。”她走上前来，拍了拍伊尔迷的胳膊，然后第一个迈了进去。

　　在海风中随处飘动的墨色长发四下抽打，轻轻的鞭着伊尔迷的鼻尖，让他眯起眼睛。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比他更胜一筹的完美长发都会唤起伊尔迷的记忆，让他想起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最具有侵略性的美丽，在月光下肆意张狂，追缴着自己的裙下之臣。

　　“夜安，伊尔迷先生。”

　　那几句话，伊尔迷都能倒背如流。

　　她坐在椅子上，交叉着腿，视野尽头是在正在踏上天之穹顶的圆月。

　　薄唇在鼻尖下微微轻碰，交错出问好的语句。

　　“看来你和我都一样，是被顽劣的命运挑选于此的....流浪者。”

　　“我们有着共同的命运，我们有着共同的追求，那么，我们也该有着共同的行动。”

　　“在此，先提前预祝我们的合作愉快。”

　　“吾名，川上富江。”

　　“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