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夏练三九

19、壹拾玖. 诺

　　总算挨到楠安换了真丝寝衣，被伺候着洗漱完毕，侍从宫女行礼告退后，他摇了摇床头的铃铛，片刻，一个持剑的小侍卫跪在了他面前。

　　“好幽雨，快带我潜出去，我们去行宫，就现在。”

　　幽雨听了，有点为难的怔了怔，宫禁把守森严，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殿下为何不明日再去？”

　　“白日里政事绊身，又处处受人监视，而且我想……”

　　而且我想，宿大人的话，我应铭记于心，付之于行。

　　楠安没有说出来，空过道：“就现在，可以么？”

　　幽雨思考片刻，点头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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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海逸岚手中握着一个小酒壶，靠坐在紫藤花架旁，边喝边抬头看着已偏西的月亮。游子举头望月，低头思乡。

　　老婆婆拄着一根拐杖，默默的坐在离逸岚很近的石凳上。石桌上的那碗面已经不见了。

　　逸岚已是醺然，轻轻地道：

　　“婆婆，您说，两国若是开战，质子会不会第一个被杀死啊。”

　　说完，不等回答，自嘲的摇摇头：“肯定会啊，打都打了，还留质子做什么？”

　　老婆婆摸了摸逸岚的头，语气尽量放得轻松：“不会的，阿岚以后可是濯婴的王，厉害着呢。”

　　逸岚又酌了口酒，凝视着那不满的明月，半响，放下酒壶：

　　“……等不到了。”

　　“逸岚，即使真有两国开战那么一天，我也会保护你。”

　　楠安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小屋前，老婆婆见是替她摘花的小伙子，却不知道他是太子殿下，颤巍巍的拄杖起身，楠安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小安啊，阿岚心情不好，你替老婆子安慰一下，老婆子还得赶紧做饼，明儿各宫还等着送呢。”

　　他父王的宫人们每天都是劳作至此吗？楠安忽然有些恨自己，恨自己没用，处处谨慎，逢场作戏，受苦之人处境却依然。

　　“……婆婆去忙，这里有我。”这时候他只能说这些。

　　老婆婆刚刚离开，逸岚一个酒壶扔了过来，楠安抬手接住，还没放好，又是第二、三、四个。

　　“逸岚，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慕容楠安，你竟然还敢来找
　　我！！！”逸岚本就红红的脸，霎时涨得更红，理所当然没去想来人是怎样快马加鞭在子时末赶到这里的。

　　楠安将满怀小酒壶堆到石桌上，没有打破一个。理了理寝衣，道：

　　“晚宴上的事，我可以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说‘濯婴当灭’，你自己说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可我若不那样说，父王便会起疑心，那时遭殃的人是你……”

　　“难道灭濯婴遭殃的就不是我么？没替我说话便是没替，你，……你别想抵赖！”

　　这话虽然颇有道理，可也着实是逸岚醉酒后发疯的无理取闹。说完，他还想再扔一个小酒壶，可惜已经扔完了，抓了一手地上的碎花瓣，当酒壶去扔，不料花瓣太轻，他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自己也“扔”了出去，眼看就要栽倒。

　　逸岚倒入了楠安的怀抱中。

　　“我不抵赖，即使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拼死保护你。”楠安又在心底默念了一遍甄彦的话，道：“我保证。”

　　鉴于这个真丝怀抱过于舒适，逸岚又身心俱疲，没有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在楠安胸口蹭了蹭，打了个哈欠道：“你拿什么保证？”

　　“下一次，我带你去慕容王族的藏书阁，你看了便知。”

　　逸岚早已又醉又困，楠安说了什么，他醒后根本不会记得。

　　可慕容楠安还是说了下去，保证了下来，一字一句，一丝不苟，一言九鼎，一诺千金。

　　未相误，未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