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淳：良辰美景》夫子祭酒

9、仁者心动

　　元淳回宫的时间还是晚了，和萧策聊完外面天都快黑了，她提出告辞对方也没有要送她的意思——萧策此人，花言巧语，狗贼一枚。元淳毫不客气的在心里评价，虽然即便他提出要送自己也会拒绝，但是压根不提这点让元淳已经想好以后自己对萧策下手绝不会客气。

　　她是在宫墙边被宇文玥和元嵩逮住的，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楚乔。

　　元淳趴在墙头上一时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神情略微有些怪异：“你们能让开吗？我要跳下来，你们很碍事。”

　　“你跳下来，哥哥接着你。”元嵩忙不迭开口。

　　“……”元淳的表情更加怪异，打量了一下元嵩的细胳膊细腿，心里还在想难怪从前被燕洵砍了胳膊，确实缺乏锻炼。

　　“公主，奴婢接着您。”楚乔站出来，她猜想元淳是不好意思。

　　“……不必。”元淳叹气，她实在不想知道这几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我自己可以，你们不让开的话我从那边下去另寻一个墙头就是了。”

　　几个人自觉的让开了位子。元淳利索的跳下来，拍拍手，漫不经心的看着楚乔，“怎么回事？”

　　“公主恕罪，天色将晚，奴婢不见公主踪迹，问了采薇她也不知，尔后实在担心就去莺歌小院寻您……发现您也不在……”楚乔登时跪下。

　　倒是机灵。楚乔拢了拢外裳，她瞥一眼楚乔没有开口。元嵩看不下去了，他去拉妹妹，“阿楚也不是故意的，她确实是担心你有事，我碰巧去找燕洵，看到阿楚找你，就正好带着她到这块等你，路上又碰见宇文玥，你最近不是和他走的近些吗我就想问问……于是就一起来这里了。”

　　“哥哥对我倒是了解。”元淳轻轻挣开，“起来吧，哥哥都为你说话了。”她倒也不难过，她告诉自己，以后可能还会有更难过的事情呢。元嵩一噎，感觉元淳的话不太对劲，但不知道从何反驳。

　　“公主是去了哪里？夜路漫漫实在危险，下次出门您还是带个护卫的好。”宇文玥插话。

　　“干卿何事？”元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叮嘱过采薇若是宫门落钥时我还未回宫便去寻表哥到宫外接我，其他无论谁人问起都不准说我的踪迹，你们一个两个缘何对我的踪迹那么感兴趣？”

　　“而且还有你，楚乔。”元淳有些火气，神色不善的看着楚乔，“你想要去莺歌小院你自去便是，我说过不限制你和燕洵世子往来，但是你打着找我的名头去，是看着我好说话利用我？”她一点没拐弯，直接说了出来，“你这般行事，我是留不得你，今日你便从哪来回哪里起，或者你投奔燕洵我也别无二话，你从前的主子就在面前，你以后的主子可以是元嵩可以是燕洵，只要别打着表哥或者我其他哥哥的主意都随你的便。”说完她推开元嵩，头也不回的往自己宫里走去。

　　“公主！”楚乔连忙追上去，“公主恕罪！”她拽住元淳的衣角，元淳想起衣服下面还有萧策之前借给她的衣服，用了力气拽回来，她甩开楚乔：“此罪不恕，你妄议主子行踪，我没要你的命已经是宽容，给你其他出路更是仁慈，莫要多做纠缠了。”

　　宇文玥看到元淳外裳下的一抹烟青色，只一眼就皱了皱眉。他虽然不熟悉宫中衣制，却也知道元淳的衣服大多材料都是宇文家商号的贡品一支，旁的也送不进宫，而宇文家不产烟青，只有黛青，许是她从宫外买的衣服，宇文玥想。

　　这边元淳正在被元嵩劝解，想让她放楚乔一马。

　　“哥哥。”元淳神色有些嘲讽，“你当真怜惜那我做主把这人给你了，如果你再劝解，不如我送她去刑房，等我高兴了、出了气了再把人带走？”

　　“淳儿……”元嵩有些无措。

　　“话已至此，我先走了。”元淳转身对宇文玥和元嵩略微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回宫之后元淳立刻换了衣服，让采薇处理掉这件烟青色外裳。

　　宇文玥回了青山院，照常听人汇报。

　　“……萧策今日一直在秋水坊，中间添过一次茶水，换过一个乐女，并无异常。”

　　“等等。”宇文玥脑中灵光一闪，“秋水坊乐女的衣服是什么料子？”

　　“嗯……”汇报的属下想了想，“若是属下没记错的话，仿若是绿色料子。”

　　宇文玥眯了眯眼，怪道元淳的那身衣服熟悉，外裳是秋水坊乐女的外裳，可不是熟悉么？只不过绿色料子千千万，不能确定是不是她那一件，要更确切一些。

　　“找个身手利落的，现在就去宫里查元淳是否处理什么衣服，东西带来见我。”

　　“是。”

　　如果是你去见萧策……宇文玥紧了紧手中的杯子，你到底要做什么？他的神色绷紧，感觉元淳彻底跳出了可预测的范围，一切都不可捉摸起来。

　　不多时，就有人带着东西回来了。采薇是拿火烧的，烧完打算浸了水泼掉，宇文玥的人传信及时，弄了件类似的李代桃僵，原有的那件烧的就剩一点了。

　　他拿起来看了看，心里有数，确实是秋水坊的外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去拽着元淳问问她到底要做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元淳可能疏漏但是萧策绝不会。这件衣服元淳穿回来本身就是一个有问题的讯号——警告他不要掺和。宇文玥垂了垂眸子，其实元淳也不会有这样的疏漏，这只是她懒得遮掩罢了，要处理掉只不过是怕被父母发现而不是担心别的。

　　宇文玥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元淳关注过多了。

　　这不对劲。

　　元淳懒懒的靠在床边，问采薇：“东西处理妥当了？”

　　“回公主，奴婢追了猫找了石子之后，彻彻底底处理好了衣服。”采薇眨眨眼睛。

　　“干得漂亮，明儿你想吃什么让小厨房给你做。”元淳伸了伸懒腰，“我睡了，累死了。”

　　“那门外……”采薇征求元淳的意见。

　　“传个信儿给燕洵或者我那个哥哥，还有——嗯，宇文玥就算了，让人来把她领走。”元淳翻身躺进被子里，“睡了。”

　　采薇吹了烛火，退了出去。

　　莺歌小院里，燕洵听到底下小太监的汇报，神色晦暗不明。“你说元淳主动要把楚乔给我？”

　　“是的，殿下说让您或者十三殿下把人领走，奴才到了您这报了信等下就去找十三殿下。”

　　“不必去找元嵩了，我去把她接过来。”燕洵站起来，披上外袍就往外走。

　　在这里收留楚乔几天，元淳气性大但是也最是宽容，过两天不生气了应该又会找自己要楚乔了。他在路上漫不经心的想着，或许这样她就要主动来找他了？

　　这回她恐怕得好好的撒娇才能要回楚乔了。燕洵不自觉露出微笑，像是想起之前元淳撒娇的样子，有些耍无聊也有些好玩。这些日子元淳不怎么出来玩，大多是在宫里弹琴看书，自己是外男，虽然住在宫里且和元淳似乎会定婚约，但他很少晚上去元淳宫里。

　　事实证明，想法是很美好的。

　　燕洵到了元淳宫门口发现，采薇已经带着楚乔在门口等了。见到燕洵来了，采薇恭敬的行了一礼，“奴婢见过世子，殿下吩咐我在这等着您，她料想不错，您来的很快，这刚收好您就到了。”说到这采薇停了停，她心里有怨气，只觉得燕洵眼瞎，对一个女奴那么好，却从来不看满眼爱慕他的公主，索性公主现在也不喜欢他，“殿下让奴婢给您带句话，万望您回燕北的时候也把楚乔带走，临行前不必知会她，只要告诉宇文公子即可，另外请您对楚乔姑娘好些，无论如何都是她送出去的人。”说完她往后退了退，将楚乔推到宫门外，吩咐宫人关上了宫门。

　　燕洵听完采薇的话已经愣了，他皱着眉看了看楚乔，一阵风吹过，楚乔衣着单薄，打了个寒颤，他想问些什么，到底怜惜她，只道“走吧”便径直离去。

　　楚乔跟在他后面，心里有些沮丧，随即有振奋之意，毕竟跟在公主后面只能当个婢女，跟着燕洵能够替他谋划，说不定她想象的美好未来能够在燕洵的帮助下实现呢？

　　初秋夜里凉风习习，风卷起落叶也卷起两人的衣角。

　　谁也没有发现，元嵩缓缓的从角落走出来。

　　“还是慢了一步……”他的叹息随风消散。

　　小太监在边上瑟缩一下，心想，这倒也不是你慢了，是咱们公主吩咐先通知燕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