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迹》邪小叉

9、第九章

　　淮城虽然偏远，却是贸易大市井，繁华不输皇城。因而有一美称:灵王城。

　　这里没有皇城暗藏的杀机，黑洲的人明显增多了，都拉着一车黑洲特产，挨家挨户的晃悠。

　　这样的环境，促使这里的女子更加开朗大方，衣着言行在皇城来的人看来，更加不合礼数。那男男女女在街头毫无顾忌地打闹吆喝，争先恐后地去换那些异地来的珍稀玩意儿。

　　“哎呀，你这人，踩人家脚啦！”一个姑娘嗔道，揪着身边玄衣男人的袖子把他往旁边拨，“别挡道别挡道，这颗魔珠是老娘专属的。”

　　男子嘀咕:“你是灵族，又不是魔族，要魔珠干啥子……”

　　“呆瓜子，魔珠多好看啊，穿起来当首饰正合适……”

　　一边买魔珠的小少年不耐烦了:“姐姐到底买不买啊，都等你提货一个下午了。”

　　少年一身破烂乞丐似的白色衣裳，卖的魔珠却是出了名的好:“哥哥不买吗，这里做首饰用的和修炼用的都有的卖。”

　　玄衣男子一愣:“做首饰用的和修炼用的？”

　　少年:“首饰用的魔珠主人修为不是很高，魔珠也打磨过，色泽明亮;修炼用的，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质量低不了，就是数量有限……”

　　男子来了劲儿，托起少年装魔珠的盒子细瞧。这些魔珠无不是紫中透着金色光泽，放在黑洲也是难得一见的上上品，不由得讶异道:“这些的确少见，哪里弄来的？”

　　少年下巴一扬:“我也不怕你抢生意，你应该知道生命禁区，百骸峡谷？就是那里拾来的。你们黑洲的大能，有不少陨落在那里呢，想发财，你大可去试试，我会跟在你后面，把你的魔珠抢回来打磨打磨的。”

　　男子:“……”良久才讪讪道，“不想说就算了，拿百骸峡谷吓唬谁呢小屁孩。”他越说越是底气不足，瞪了一眼少年，拂袖而去。

　　少年一挑眉毛，扭头对姑娘说:“若不是他目光不善，我也懒得收割他那颗废魔珠。三日之后来此，我将他魔珠做成手链送你如何？”

　　姑娘早已被“白骸峡谷”吓得魂都飞了，此刻连忙回神:“少侠每每与妾身做生意都优惠颇多，妾身哪敢再贪图少侠的便宜呀。”她说着就虚着步子跑开了，混入人群中。

　　少年似乎并不在意姑娘的说辞，她没走几步，人群中便是一阵惊呼，方才那姑娘已经面色青绿，腹部被挖了一个大洞。

　　橘子大的魔珠挣扎着想回到身体里，却在少年的操控下越飞越远。

　　姑娘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张着血红的嘴，龇着白牙不可思议地看过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

　　少年满足地舔了舔嘴唇:“做这行的。”

　　“为……为什么是我……”

　　少年一把握住飞来的魔珠，咧嘴笑道:“比起刚才那个废物，你的魔珠对我比较有吸引力。”

　　姑娘:“可是……我又没有惹你……”她说着就落下泪来，偏偏还瞪着眼，看起来又泼辣又可怜。

　　“少侠，我们两洲人们向来友好往来，你为何要和这小姑娘过不去？”

　　“是啊是啊，如此一来，谁还敢在淮城做生意啊。”

　　“少侠，把这魔珠还给这姑娘吧……”

　　少年无动于衷地收起魔珠，歪着脑袋回视那魔族姑娘:“谁知道，她扮做我白洲百姓，说不定是黑洲皇室派来的尖细。”

　　一个老头的拐杖在地上敲了几下，赞成道:“说的不错，若是黑洲的尖细，与黑洲百姓自然无关的，该杀！”

　　显然这老头在淮城德高望重，他一开口，人群里便不再议论，哄得一下全散开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姑娘呆怔怔地抹了把眼泪:“我这身行头在皇城都没人认得出来，怎么碰到……”

　　少年傲然一笑，下巴微微抬起，睨着这姑娘:“要怪就怪你碰上的是夺珠童子。”

　　他说着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依旧是那身破烂衣服，身后的姑娘双目逐渐无神，软软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这魔珠终于成了，”少年边走边说，用拇指摩挲着魔珠，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这位少年，我少爷对你手中的魔珠很感兴趣，能否高价卖给我等？”

　　不是别人，这说话的人正是祁川。

　　少年戒备地把魔珠往袖子里塞，拨开祁川就像走。

　　“即便不行，与我家少爷喝个酒，也是可以的。权当交个朋友。”祁川使出浑身解数，才没让少年踩着自己的尸体过去。

　　少年丝毫不客气，使唤道:“带路！若有些诚意，一些稍差些的魔珠卖给你们也不是不行。”

　　少年跟着祁川上了附近的酒馆，立刻被引进上等的包厢。

　　“里头是我家少爷，和……和缠着他的小妖精。”祁川离开前对少年道，“我看你也长得俊俏，若是能设法让他离开我家少爷，祁某感激不尽！”

　　“美貌女子向来是我最爱，我会尽力把她拐到手的。”少年并不压低声音，说着他推门而入，然后对上上官阱一双弯弯的眼睛，四肢瞬间僵硬。

　　美貌女子？

　　缠人？

　　小妖精？

　　少年脑中只剩下一行颤抖的字:二哥，你没听到吧？我错了……

　　冥冰流:“你喜欢美女，那我们同道中人啊……不过你还想拐走阿阱吗？”

　　还阿阱……

　　拐个脑袋啊啊啊啊啊啊！

　　上官阱舔了舔嘴唇:“听说你弄了个上佳的魔珠？有橘子大小？能否借给我们把玩把玩？”

　　话音未落，少年就感受到冥冰流释放出来的危险气息，心底一阵寒流涌过。立刻恶狠狠地眯眼看向冥冰流，暗骂道，可恶的黑洲探子，居然把注意打到二哥身上去了！

　　冥冰流刚刚回瞪过去，少年咄咄逼人的声音响起:“我从来不和威胁我的人做生意，没得谈！抓着我们白洲的人在手上，逼迫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不要脸！”

　　冥冰流不急不缓地收了威压，倒了杯酒，推到两人面前的空座上:“坐吧，我们细谈。”

　　少年一见酒水就没了脾气，大咧咧地叉着腿往席上一坐，闻了闻酒香，然后一饮而尽。

　　“其实，我要这颗魔珠，是为了治阿阱的眼睛。”

　　少年这才注意到上官阱眼角的红色斑点:“就那块儿色斑？不过不丑啊，这么在意？”

　　“我右眼的确看不见了。”上官阱贴心的解释道，“你这颗魔珠对毒可是有特殊的抑制作用。”

　　少年倒吸一口凉气，继而镇静地开口:“看来公子虽是黑洲的人，对我白洲人也并无恶意，生意可以做。可是我这魔珠可是用诸多小魔珠凝聚而成，价值连城，若没有令我满意的价格，我便告辞了。”

　　冥冰流端起酒杯，朝少年的方向举了举:“生意自然是能做成的……冥某人向来热爱与奇才异士结交，只是不知小公子名讳？”

　　“在下朝九歌，是淮城本地人。”朝九歌也举了杯，毫不犹豫往嘴里倒，酒水流了一下巴，真正喝进去的恐怖不过十之二三。

　　冥冰流小抿了一口，指指自己:“冥冰流，黑洲皇城人;”又指指上官阱，“上官阱，我朋友。”

　　“果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冥兄和上官兄果真都是奇异之人。”

　　“怎么说？”冥冰流两眼顿时一亮，眯眼看向上官阱。

　　朝九歌说的很快:“好看嘛！”说完又用眼神狠狠在上官阱身上剐了一道，“好看！”

　　冥冰流哈哈笑了两声，随即高升吩咐:“上酒上酒，我和这小兄弟喝两杯！阿阱，等会儿我醉了，你可要拦着我说傻话做傻事儿啊！”

　　上官阱支着下巴，用筷子插起一块儿不大的山芋，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道:“哥哥放心吧，不会让你被朝九歌哄了钱去的。”

　　朝九歌:“……”

　　冥冰流斜着眼瞅了眼上官阱的盘子:“喜欢吃芋头？这家的芋头的确不错，不过黑洲特产黑芋也不错，等你哪天到那儿找我，我准请你吃。”

　　上官阱含含糊糊的说:“好啊，你记好了就行。”

　　朝九歌:“……”这就想拐走我哥了？这怎么行！他低着头，眼睛却紧紧盯着冥冰流的脸。他的眸子突然变成金色，从瞳孔扩散出一个个黑色脉轮。

　　“我看你和阿阱差不多大，应该有共同语言吧？”冥冰流头一回喝的脸上微微发红，神情也开始有些恍惚。

　　朝九歌嘴角微微勾起，眉眼也放了松:“或许？”

　　“不过你放心吧，我必不可能阻止你和阿阱交往的……”冥冰流眼皮渐渐重了，几乎就要阖上。

　　上官阱终于放下了筷子，从衣襟里摸出一张低等符咒，拍在桌上。

　　朝九歌坐直身子，勾着脖子去看，就看到一张笔触劣质的——留声符。

　　果然狡猾，他想。

　　“冥兄舍得就是我的荣幸……”朝九歌缓缓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服下摆的灰，眼睛再度盯向冥冰流，“其实想要我这颗魔珠很简单，冥兄是我交心的朋友，也不坑你，把上官阱让给我。”

　　“把上官阱让给我……让给我……我只要他……”

　　冥冰流眼神呆滞，木木地点了下头:“好……”

　　“那我带他走了，魔珠在桌上。”朝九歌如释重负地看向上官阱，发现后者的行礼已经整好了，一副等着离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