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一 报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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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当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这张图片是上午的时候一个小报发出来的，不过很快就被撤掉了。
“我今天已经把你单独挑出来的那部分学完了。”傅时转过电脑把图片叉掉，“根据报道中的文字描述，图片上的这个人是今早被一个清洁工在西边发现的。我把近期怀连发生的事都整理了一下，这件算是最大的了。”
方周听得一头雾水：“所以呢？”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么疼的图片！
“我怀疑跟那几块芯片有关。”傅时在电脑上不知道在敲些什么东西，“这个时代没有人知道芯片是什么用途，自然也就不会有主动使用芯片的情况发生。而且根据体质来推算，现在的人的精神波动强度应该也比未来要低，这就意味着芯片要找到合适的宿体并不容易，所以它们会把自己先藏起来，当捕捉到满意的波动之后它们才会现身。”
方周有点疑惑：“可你之前不是说好的情况是芯片并没有找到宿体吗。”
“我之前也没想到现在的技术能差到这个地步，根本没有办法探测到它们的去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应该还在怀连市内，只不过很大可能已经不在一起了。”傅时又把电脑转过来，这次屏幕上的是怀连的地图，有四个地区被标了红点儿，“通过提取关键字，我发现这四个地区的居民最近曾在不同的社交平台上抱怨电子设备突然失灵，或者是询问医生突然出现耳鸣的症状该怎么办，这都是不成熟的时空跃迁的弊端，因为会在一定范围内造成磁场紊乱，引起当地人的警觉。”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傅时继续说，“它们选择宿体不会离降落的地点太远，因为自身储存的能量有限，不足以让它们在保证隐藏自身的情况下进行远距离移动。我需要去这四个地方看一看。”
傅时说完这些就看向了方周，让人一眼就就知道是别有所图。
“你能带我去看看吗？我不认路，这种平面地图也看不懂。”
看吧看吧，果然是别有所图。
方周粗略算了一下从现在出发到把这四个地方都看一遍需要的时间，觉得就算到了地方就走一眼都不看才能在今天晚上堪堪完成，更别说还要在划出的一大片区域里仔细搜寻。
而且他明天还要上班，不可能整夜都陪着傅时在外面转来转去。
“我记得你说过你能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到它们的存在。”方周觉得让自己陪一整晚肯定不现实，但是如果傅时能发挥一下小雷达功能的话，这个过程可能要简单很多，然而在他充满期盼的目光中傅时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好像失灵了，我根本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
？？？
那你怎么找，盲找吗？你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可以找到它们？
方周简直想撬开傅时的头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跟正常人不一样的东西。
哦对，有块芯片。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
热心又责任感极强的方周最后还是拉着傅时进了地铁站。
“我告诉你啊，今天就只能去一个地方，我明天还得上班呢。”方周满脸不情不愿，突然想起傅时没有手机。
“改天还得给你买个手机呗。”方周等着傅时买完票过来，“但是我没有钱了，估计你要自己去找个工作……”说到这方周突然停住，一脸“完蛋了怎么办”，做贼似的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之后松了口气，悄悄压低了声音，
“可是你是个黑户啊，怎么找工作。”
傅时站得笔直一脸堂堂正正，跟方周的鬼鬼祟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个人盯着手机没看路眼看着快要撞到方周身上，他还顺势把方周往自己这边一扯，动作利落干脆差点把人拽趴在地上。
方周：……这人怕不是个憨憨，轻点拽不行吗。
现在还不到七点，正值下班高峰的尾巴，不算太挤但是也找不到座，等两人相顾无言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方周终于觉出尴尬来了。
妈的这人太高了。
他怎么不再高点把车顶戳漏呢！
还有那边那个女生，你偷拍也专业点啊，把闪光灯先关掉好吗，闪到我的眼睛了！
为了给人留点面子方周没去拆穿她，而是选择了继续微笑。对面的傅时敏锐地辨别出了这个微笑中带有的杀气，还以为这杀气是冲着自己的，于是开口说了句话。
方周没听清，“什么？”
傅时往前凑了凑又低了下头，几乎是贴着方周的耳朵尖说：“我说，不要急，马上就有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方周被刺激得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腿还有点软，“什……什么马上就有了？”
傅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身份证啊。”
多么纯洁且不掺杂念的眼神啊。
方周把人推回原位，余光瞥到刚才拍照的小姑娘眼睛瞪大了往他们这面看，手还死死攥着同伴的袖子，满脸都写着“阿伟死了我今天磕到真的了！”以至于面部表情有点狰狞。
淦，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个都这样啊。
本来还想问问傅时什么叫身份证马上就有了，现在他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行了行了我装死总行了吧。
等“前方到站嘉园”的语音提示响起来的时候，方周才终于解脱了。呼吸到外面空气的他感觉就像获得了新生，差点就热泪盈眶。
不容易不容易。
“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啊。”方周仔细研究了一下门口竖着的嘉园地图，他没来过这边，估计也就只能起个人形指南针的作用。
傅时指了指上面一块很小的绿色区域，“去这。”
方周定睛一看，绿色部分的标注是绿化林。
路上方周还在努力给傅时科普平面的地图该怎么看，“其实这个很简单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知道吧，你就记住太阳东升西落，南北不就出来了吗？”
傅时一脸冷漠：“我分不清，而且现在没有太阳。”
方周被噎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
天早就黑了，现在当然没有太阳。
“虽然没有太阳，但是还可以选择别的东西当做参照物，比如比较高的建筑物之类的……”他说得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直接没了音。
傅时一直板着脸，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听，我说这些他可能还觉得烦吧。
方周收了下有点低落的表情，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周边的环境上。说实话，嘉园这边的景致已经算不上是太好了，十几年前大热的景观如今也就只有怀旧二字可解，白日里人流尚可，入了夜便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他们要去的绿化林在嘉园最里面，面积挺大，里面没灯，只有四周的道上有几盏比较坚强的路灯发着微弱的光，方周打开手机的闪光灯，下意识离傅时远了点。
他还记着之前手机开着闪光灯被傅时一巴掌打掉的事儿。
傅时好像发现了他的动作，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了回去。
方周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这样有点伤人，又悄悄一点一点挪回去，想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啊，那个，怀连发展还挺均衡的嘛，我家那里的灯也这样……你怎么不走了？”
“是血。”傅时皱眉，“这边。”
方周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但是见傅时头也不回往黑漆漆的林子里跑，还是跟了上去。
傅时的速度很快，他差点就跟丢了，手机的光随着他手臂的摆动晃来晃去，偶尔照到什么东西的影子又倏然消失，活像鬼片的拍摄现场。
这人怎么回事啊，他居然还能夜视！
方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两个人都停下来他才发现他们已经从林子的一个边缘到了另一个边缘，大概也是嘉园的最外层，前方是几幢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商业楼，灯火通明很是壮观。
傅时就站在林子边边上，盯着脚下的泥土出神，方周拿着手机上前照了照，看到有一块泥土的颜色明显较周围深，凑近闻还有隐隐约约的腥气。
“人血？”得到傅时肯定的回答后，方周比量了一下深色区域的面积，半平米不到，但是足以说明出血量很大，大到可以致死的程度。
方周已经不想去问傅时是怎么在隔了那么远的情况下发现这里有血迹的了，反正也得不到符合当今发展程度的答案，“是有人在这里杀了人，又把尸体运走了吗。”
傅时往后退了一步，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地面，“是不是真的杀人我不知道，但是这些血的主人是自己走的。”他示意方周往脚底下看，“看得出来这里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来，现在除了我们两个，还有三个人的脚印，是和血迹同一天留下的，血迹周围痕迹很杂乱，应该是发生过冲突，但是后来，”傅时攥着方周的手把手机对准商业楼的方向，“有两个人的脚印方向往那面去了，而被剩下的这个血迹的主人的脚印方向是朝向树林里的，没有一深一浅，路径也很直，完全不是一个流了那么多血的人能走出来的脚步。”
“你是说，这个死了的人又活了？”方周手机都要拿不住了。傅时不是在唬他吧，这已经不是科幻了，这是玄幻啊！
“当然不是，”傅时不明白方周脑子里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不合逻辑的想法，“这个人只是受了伤，但是很快就痊愈了。”
“是芯片？”
“大概率是的。”傅时其实很不想看到这种局面，但是他设想过的最坏的状况发生了，他却连它们活动留下的波动都感觉不到，“有一块芯片找到宿体了。”
线索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方周看傅时就这么轻率地下了结论，还以为是他玄而又玄的感应终于起到了作用，“你现在能感应到它们了？”
“不能，但是除了芯片，我找不到更完美的解释了。”
得嘞，排除法。
可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你的观察结果就一定是对的啊！
别问，问就是未来科技和芯片。
方周木着个脸，完全不能理解傅时眉眼间的忧愁从何而来。
说起来，傅时直到现在也只是说了芯片可能会改变历史，但到底是个什么改变法，他却是只字未提，靠方周贫瘠的想象力也完全想象不出几块能让人恢复力提升的芯片能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我不知道另外几块有没有找到宿体，但是现在这块必须要尽快找出来。”看到方周明明不懂却硬要装成理解还不时点点头的蠢样，傅时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方周看过来时那抹笑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之前说过，现在的人的精神波动普遍较低，芯片要找到满意的宿体其实是很困难的，但是有两种情况除外。”
方周这个时候发现手竟然还被傅时攥着，不由得用了点力挣开，“哪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外力所致濒死的人，强烈的愤怒，不甘和怨恨，这些精神波动都可能被芯片捕捉到。”
“第二种人自己本身就拥有较强的精神，同样的，当他们处在极端的思维中时，波动也会被芯片捕捉到。”
“不管是哪种人，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之后，我认为他们想的都不会是回报社会这样的事，他们甚至完全可以跟普通人划开范围，凌驾于现在的制度之上。”
“打个比方，倘若四块芯片都在同一个人身上，只要他没有在一瞬间被炸个粉碎，即使是子弹穿心而过，他也能在瞬间恢复原状，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芯片的宿体也可以有比起我来毫不逊色的恢复能力，芯片装有的探测系统亦可以代替现在人类并不发达的五感。”
就像好好的游戏里出现了能让人瞬间增强的bug，当务之急就是要把bug找出来。
“这种时候当然要找警察叔叔来帮忙，”方周打开了手机拨号，“在偏僻的地方发现一摊血迹，疑似作案第一现场，这么有价值的线索怎么能不报警呢。”
傅时还在思考方案的可行性，方周已经噼里啪啦把情况跟接线员说完了，挂断电话后就看到傅时就在四处走动，时不时用脚拨弄一下地面。
“我在清理我留下的痕迹，你留在这，一会的问话就交给你了。”傅时已经开始往来的方向走了，“我还是个黑户，被问到会很不方便。”
方周看着傅时飞快把自己的脚印掩盖掉，渐渐消失在林子里看不见人影，觉得自己好像没事找事。
最终还是我一个人承担起所有.jpg
*
丁思思的案子查到一半就无法再进一步。
最后这个案子是落在三中队头上，杜嘉石带人把唯一露面的嫌疑人的移动路线分析了个遍，最终却断在西口的几个村子上，面包车是案发地点所在村落的一户人家的，一个多星期以前有个人把车买走了，说是外地的来做生意，戴着口罩也看不清脸，只知道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剩下三个人倒是揪出来了，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混子，四十多岁了连个家都没有，整天无所事事也没个工作，就靠着骚扰乡里混口饭吃。
“一个多星期以前他就找到我们几个，让我们每天晚上都去这几个村子把音箱打开，能有乐子找还有钱拿，我们也没问他是想干什么就接下来了，直到有天晚上他带了个昏死的小姑娘过来，说要报答我们，刚开始我们几个都没敢动，等后来他……他干得爽了我们才没忍住。”
杜嘉石问：“你们就没想过这是犯法的吗？”
“我知道，”被问话的人心惊胆战看了杜嘉石一眼，“可，不是都说法不责众吗？那人跟我们说了，就算是我们被抓到认了罪，因为我们人多，也不会给我们判很多年。”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窦画腾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法不责众？那他可能没告诉你们，多人性侵属于加重情节，性侵未成年人更是加重中的加重，刑期从来没有分摊这种说法。”
那人原本就忐忑的心瞬间就慌了，“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窦画平复了一下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队长，我有点激动，出去冷静一下。”
审讯室的门里只剩下两个人，杜嘉石死死盯着已经彻底慌了的人，
“很明显，你们被他骗了。”
“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抓到他后也许还能让你们当面对质一下。”
但是让人失望的是，这三个人知道的东西真的就仅止于此了。
最后一个嫌疑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整个案子也仍有许多疑点，比如为什么偏偏是那天那个路段的监控突然坏得无声无息，比如为什么店里有监控的奶茶店主在看到了对面店的门被破开之后却无动于衷。
前一个问题经过多次排查确定为仅仅是摄像头故障，而后一个也在奶茶店主嘴里得到了真相。
“我对面那家也是奶茶店，开得比我这家晚，但是生意要比我好很多，如果是这样还没什么，但是那家的店主总是过来嘲讽我，我一时气不过就……就没报警，我也不知道那人不是想偷东西……要是早知道，我——”
“好，我知道情况了。”杜嘉石打断了店主的设想，“谢谢你的配合。”
哪有什么早知道呢？说这些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此时已经是受害人死亡的第二天，72个小时马上就要过去，连轴转了几天的三中队已经显出颓态，却突然收到了报案人失踪的消息。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窦画。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她还接了电话，刚刚我给她发尸检报告的时候打电话却不通了，”窦画显然是一路跑上来的，“问了几个邻居都说不知道，我们怀疑她出了什么事，但是屋里没有人，手机被拿走了，也没有打斗的迹象。”
“我们去调监控时发现晚上十点左右她出去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案件越来越棘手了，还有一个主谋没有落网，报案人又突然失踪，再加上学校那边已经快压不住了。
他们好像已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但是丁禾失踪又好像一个突破口，因为这很可能是嫌疑人的报复。
现在是凌晨三点。
杜嘉石让两天没合眼的队友先休息一会，自己则带着几个还有力气的去调查丁禾的去向，最后发现她的行踪消失在与奶茶店仅有一街之隔的商业区里。
“你们这么大一片写字楼底下一个监控都没有？”
“警察同志，您听我说，监控有是有，就是少了点，其他的都在楼里呢，你要是想看底下的，我这就去给您调。”楼盘的负责人出了一脑门汗，天还没亮就被揪过来问话让他有点胆战心惊，“这边的楼从建完到现在负责人都换过好几波了，咱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不安监控啊，等现在这边几乎是一层楼一个公司，安监控的钱也不知道跟谁要，报给公司又没回信，这事就一直拖到现在都没着落。”
负责人说的没错，楼底下的监控一共就三个，好在能看到的范围还挺大。
但是没有用，杜嘉石一共就带了那么几个人，光看监控就看到了天亮，镜头里出现的人形形色色，没有一个是他们要找的人。
负责人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昏昏欲睡，他们几个齐刷刷站起来把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打了个哈欠，“警察同志，人找到了？”
“没有，我们这就走，麻烦您了。”杜嘉石这两天也没怎么睡，又接连看了好几个小时的监控，此刻头疼得要炸开，另外几个人的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太好。
又是监控里找不到人。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会躲摄像头？
大队长就坐台阶上等着，一看到他们回来就迎了上来，满脸的欲言又止。
杜嘉石头还疼着，揉着太阳穴含含糊糊地问：“怎么了？专门在这等我呢这是。”
大队长没理他，招呼着其他队员让他们先上去，“忙一晚上了吧，都先上去休息，我跟你们队长有点事要说。”
等人都走了，杜嘉石挑眉看向大队长，“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
“你手上这个案子，不是已经抓了三个了吗，刚局长找我了，意思让你赶紧结案，早点给学校那边一个交代。”
杜嘉石撇了撇嘴，把手放下，“你就告诉他，不可能，他要再让你传话，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
“不是，局长的意思是，让把案子先结了，剩下那个，你们可以偷偷查。”大队长看他要走，连忙把人拉住，“知道你是局里顶梁柱，性子还直，但你说咱怀连就这么一个二中还有点名声，现在人学校死命把事压着，眼看就压不住了，到时候小道消息满天飞，你这顶梁柱的名声还要不要啊。”
“我要名声有什么用，”杜嘉石就不明白了，“顶梁柱是你们扣在我头上的，案子也都是局里给我分的，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什么破名声？我自打来这就一直听着你之前的光辉事迹，什么跟局长立军令状，什么一人挑了五个嫌疑人，这个案子一结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
“是，你现在不怎么亲自带队了，可你的棱角呢？生锈了吗？”
大队长不说话了，沉默半晌，他才长长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你也上去吧，局长那有事我担着。”他难得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来，大力拍了拍杜嘉石的肩，“年轻人，好好干。”
杜嘉石没说什么，提着一口气儿上了楼。
除了刚回来的那几个在躺着，其余的人已经醒了，不是在翻着案件分析就是在小声讨论，白板上写满了最后一个嫌疑人的行路总结和侧写画像。
看他回来了，醒着的人就都催他赶紧去躺一会。
他本来想跟大家说一下要加快速度了的事，此刻又突然不想说了，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跟还在研究案情的队友说了句辛苦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他也很累了。
窦画是在他睡着之后回来的，进门就听见两个人在低声讨论。
“要是小张还在就好了，有他的话咱们侧写也不至于这么困难。”
“嘘，别说了，他去哪了连队长都不知道，你想也没用啊。”
窦画当没听到，看了一圈发现只有杜嘉石身边还有空位。
她是今年刚毕业的新人，运气好被分到了刚好缺人的三队，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队友的嘴里听见“小张”这个人了，可是每次她去问的时候总会被岔开话题。
就好像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独独把她排除在外。
她已经习惯了。
*
几个小时之后，外面的一阵嘈杂让杜嘉石睁开了眼睛。
他揉揉酸痛的脖子，觉得头疼缓解了点，问旁边低头翻文件的窦画：“外边这是怎么了。”
窦画头也没抬，“刚刚有人报案，在西边发现一具尸体。”
“尸体？女性的？”
“不是丁禾，是具男尸，具体什么样我也没问，一队去了。”
听到不是女尸他松了口气，嘟囔着“这两天案子怎么这么多”，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把还没醒的几个人叫起来，又指了几个人，回到昨晚没查出什么的写字楼区。
人不可能从这就凭空消失了，肯定有什么痕迹是他们没发现的。但是这片的范围太广了，前后左右又都是四通八达的路，如果人真绕开了这里的监控去了其他地方找起来依然非常困难。
九点多的时候留在局里的人有了新的发现，说是发现了最后一个人的踪迹。他们马不停蹄赶往所说地点，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摸到点眉目的时候线索又断了。
一时间全队的气氛都有些低迷。
杜嘉石打起精神给大家鼓了把劲，自己则驱车回了写字楼区。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远远地就看见有辆警车缓缓停在前方，从上面下来两个穿着警服的民警，大概也看到了他开的警车，特意在原地等了一会。
下了车才发现是生面孔，应该是这边派出所里的，对方看起来也有点惊讶，互报身份后对方才说：“我们这刚刚有人报警说发现一滩血，疑似凶杀现场，保不准又是哪个学生没事干乱报警。”
民警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杜嘉石敏锐地捕捉到血迹两个字，又是发生在这边，杜嘉石马上就警觉起来,“我能去看看吗。”
答案当然是可以。
这两个民警熟练地七拐八拐带着他往后面钻，杜嘉石一直观察着四周，在此之前他们找了这么多遍也没有进过这条路，而且这里没有摄像头。
民警还挺自豪的，“就这条道啊，不在附近住得久的人根本都不知道，地儿偏，没监控，特别是这后边还连着嘉园的林子，老早之前就是这一片有名的打架圣地，后来整治过了，就渐渐没人往这边来了。这次我们也就是偷个懒，要不然从嘉园那边绕过去，得多费不少时间。”
住得久，有目的，监控里的她穿戴整齐。
杜嘉石越发觉得丁禾好像是要去见什么人。
可她要去见谁呢？嫌疑人吗？
思索间他们已经从一幢商业楼后面绕了出来，杜嘉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林边的方周。他身侧是一盏光已经很微弱的灯，身后却是林子里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
身边的民警上前一步去例行问询，杜嘉石在一旁默不作声，仔仔细细打量方周。
青年站得很直，却又不是浑身紧绷的防备状态，是那种很自然的姿态，光看身形就能感觉到年轻人小白杨一样的精气神。五官很漂亮，不过分精致，而是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看着就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组合，难能可贵的是不带一丝阴柔气。
很阳光健气的一个小伙子，给人的感觉很无害，却丝毫不软弱。
此刻他正不急不缓的应对着警察的问话，“是的，我闻到这边有很奇怪的气味，过来看才发现是一滩干掉的血迹。”
民警在小本本上记了什么东西，杜嘉石状似无意，“那你嗅觉还挺好的。”
方周微笑，“小时候不懂事，打架总见血，所以对血腥味比较敏感。”心里却把不知去哪了的傅时骂了个遍。
不，我不敏感，是那个黑户！他敏感！
杜嘉石却不准备放过他，“你刚才说你是过来散步？可我听说这里好像并不太符合年轻人的审美。”
“我……比较怀旧。”
方周有点慌，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警察怎么就跟他杠上了，难道是发现他动机不纯了吗？他努力稳住面部表情，下一句就听到这个警察问：
“你家在哪？”
哦豁，完蛋了。
他结结巴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他，终于让原本觉得杜嘉石没事找事的两个民警都开始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
方周最终顶不住说了自己家的地址，戳在身上的眼刀子猛地就锐利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到这有不短的路吧。跨了大半个怀连，就为了散个步？”
杜嘉石觉得这个青年有问题，问题还不止一点点。
“其……其实也不只是为了散步……”方周放缓语速，思考什么样的理由听起来比较真，“就是……有点不太好说的私人原因，私人原因，你们懂吧？”
杜嘉石冷漠：“不懂。”
然后他就看到方周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超大声：
“我，跟我男朋友，到这，约会！懂了吗！”
杜嘉石：……
“懂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一一 报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