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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   晚上,我刚把雪儿送回宿舍,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她劈头就问我在哪儿,我说在雪儿这里,老妈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说:“我就知道你还腻在那儿,赶紧回抢救室,有紧急任务!”我问是什么紧急任务,劳动您老人家亲自通知,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和我开玩笑,而是用很严肃的口气说:“赶快去!别多问,到了你们护士长会告诉你怎么做!”我知道老妈一打官腔准没什么好事,只好赶紧跑回急诊楼。
      抢救室门口突然增加了保安,还有几个穿正装的人,面色也都很凝重,我下意识地觉得情况不妙,护士长已经到了,她让我赶紧换好衣服,准备接里面的病人去EICU。我也不敢多问,忙去换好护士服,做了消毒,戴好口罩,回到抢救室待命。抢救室的医生和护士围着最里面的一张床位忙碌着,屏风围住了床位周边,只留了一个出入口。
      过了没多久,主任从里面出来了,他走到门口和其中的一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人点点头,说:“一定要保住命,该用什么就用什么吧。”主任点点头,转身示意护士长和我过去,我们这才走进了屏风,我仔细一看,竟然是老李!果然非同小可,我愣神的一刹那,护士长已经开始做转移病人的准备了,我赶忙过去帮忙,这回没有让其他人插手,就我和护士长两人推着老李往EICU去了。“走备用通道!”护士长简短地吩咐。备用通道,非紧急情况是不会被使用的,而且,通道的那头,并不是EICU的大房间,而是备用的独立观察室,观察室是一个套间,外面的一间是休息室,里面的一间才是病室。我到EICU这么久,也只是在培训的时候走过一次线路,但真正投入使用的,这还是第一次。
      我和护士长熟练地把各种仪器调试完毕,按照医嘱给老李用上,我看清了医嘱上的符号,那代表着自缢的意思!他还是昏迷着,脖子被绷带包住,看不出受伤的情况。那几个穿正装的人也跟着过来了,这时都坐在外间等着了。我感觉有点紧张,心跳不由得加快了,手也有点不自觉地抖,护士长注意到我这个样子,轻声说:“别紧张,就像平常护理病人一样就好了,不要多说话,按照医嘱执行就好了。”他的衣服刚才在抢救的时候已经剪开移除了,一些秽物也已经清理过了,但还是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我们帮他仔细擦洗了两遍,做了消毒,穿上了病员服,换了被褥,在这期间,老李都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任由我们操作着。
      备用观察室有独立的物资输送通道,药品什么的会直接传送过来,并不需要有人送,听到信号提示,我到接收口去拿就好了。该做的治疗刚才在抢救室已经做过了,这会儿我们主要是给他用药,观察他的情况,记录数据。老李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看样子被送来得很及时。我隐隐地猜到了情况,但也不敢问任何问题,只得战战兢兢地做好护理工作,观察室的门上有一个观察窗,外面的人不时地通过观察窗看里面的情况,也是很紧张的样子。
      这一夜,我和护士长轮流值班,换下来的那个人就到旁边的小隔间里休息,那边安置了一个小躺椅,可以临时休息一下。老李除了偶尔会抽搐几下,其他的没什么异常情况。外间的人到后来也走了几个,只留下一个人值守。一夜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天亮。
      一大早,两个工作人员就来替换了昨晚值班的同事,而我们的早餐也是送过来的,外间的人招呼我们轮流到外面吃早餐。我们匆匆忙忙地吃了一点,便又投入了工作。8点多的时候,主任带着外科的主任一起来做了会诊,他们看了夜间的记录数据,又检查了下脖子上的伤痕和身体情况,便出门去和外面的工作人员交流了几分钟,这才返回来对我们做了交代,让我们送病人再去做个头、胸部CT,我们通过绿色通道很快就完成了检查,急急忙忙又把病人推回了观察室——这期间,两名工作人员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还帮我们扶着担架车。
      临近中午的时候,老李短暂地醒来了一会儿,但眼神是很空洞的样子,我们呼叫主任来看了一下,老李任由主任做着检查,并没有什么反应。外间的人听说老李醒了,通知了他们的领导,不一会儿,一位年长些的领导来到了观察室,他向主任询问了老李的情况,进了内间,示意我和护士长暂时回避一下,我们退到外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那位领导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对我和护士长说:“你们辛苦了!”然后就示意其他的工作人员跟着他出了观察室。我们就回到了内间,检查了老李身上的各种仪器状态。他又闭上了眼睛,但我分明看到,他的眼角流下了眼泪。护士长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悄无声息地拿了张纸巾,帮他揩去了眼泪。
      不大一会儿,值班的工作人员就回到了外间,他们通过观察窗看了下里面的情况,又坐到沙发上去了。
      忙了大半天,再加上一直处在战战兢兢的精神状态中,我坐在那儿的时候,有些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瞌睡,头差点磕到桌子上,我连忙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希望能清醒些,护士长发现了,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批评我,看得出来她也很疲惫,她拍拍我的肩,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再坚持坚持!”

      观察室里除了各种仪器的声音,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寂静得有些可怕。在进到观察室之前,我的手机就上交了,所以,我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还在牵挂着大张和小王,也不知道这一天来他们情况怎么样了?我蓦然发现,今年居然都是他们的本命年!他们一个24,一个36,而现在躺在这里的老李,恰好是48岁。查阅医嘱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老李其实只有48岁,这在官场上,应该是正当年了,在这个时候绝望到寻死,想必他是摊上什么大事了,想到这儿的时候,我不禁有些感慨,就算是救回来了,恐怕等待他的也是重重压力,从他空洞的眼神中,我感觉到他的心已经死了,也许现在靠机器和药物强行支撑着的,只是他的□□罢了。
      我对本命年之类的说法并没有太在意,想着前两年自己本命年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大约就是穿了一段时间红裤衩,一年稀里糊涂的也就过去了,而他们却纷纷倒在了自己的本命年里。我突然觉得,所谓的本命,不过是自己一步步的选择积累而已,如果小王不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感情所系,也许并不一定会走上X病毒的研究之路;大张如果不从事销售,如果不是那么好酒,也许身体不会这么快就垮掉;如果老李……我突然想到这个是不能假设的,所以也就没有再想下去。
      一阵急促的报警声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老李的心跳停止了!我们马上呼叫医生,同时立刻行心肺复苏术,主任很快赶来,一阵紧张的抢救后,生命监测仪上依然是一条直线,主任示意我们停止动作,对着观察窗摇了摇头。门外值守的工作人员在打电话汇报,我和护士长慢慢地撤掉各种仪器,帮老李整理好衣服,为他盖上了白布。
      书记和院长都来了,少顷,上午来过的那位领导也来了,他来到床边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手,示意可以送走了,几个工作人员和我们配合,把老李推到了太平间,外面已经有车在等着了,他们没有停留,直接用担架把老李抬上了车。
      我们回到观察室,领导们都已经走了,院办李主任和老妈仍然在那等我们,“注意保密纪律,今天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尤其是你,小梁!你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既是荣誉,也是责任!”李主任吩咐道。
      “是是是,我一定注意保密!”我赶忙应承着。
      老妈也吩咐道:“护理部选派你们来是对你们的信任,其他的我不多说了,忙完了回去休息吧!”她又转向我,半是严肃半是揶揄地说:“你小子早点回家,别有了老婆忘了娘!”李主任也在旁边打趣:“那可是刘主任钦点的媳妇儿,早点把婚事办了啊!”说着,大家都笑了,气氛这才算是稍稍缓解了一些。
      我拿回手机,刚一开机,就叮叮叮地来了好几条微信,我一看,主要是沐晨和雪儿发的,前面几条是问我在哪?怎么不回信,最后一条只有四个字:小王走了。
      我心里一沉,但是因为老李的事情,我也不敢贸然在院里乱跑,只好强压住忧伤,给沐晨回复了几个字:“知道了,好可惜啊!在外忙了。”又给雪儿回复了一句话:“临时有紧急任务,不方便解释,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回到家,我呆呆的在沙发上坐了好久,才稍稍缓过神来。唉!一下子就去了两个认识的人,特别是小王,还这么年轻,这么有才华,不知道小王的父母、导师、女朋友还有同学要伤心成什么样子了!老李的情况虽然我不敢猜测,但想必也是他们这个家的重大变故了,尽管表面上秘而不宣,但坊间的传闻总会不胫而走的吧?可怜生命只有一次,没有机会重启,人到底要为自己做出的抉择买单。

      五

      今天上班,4床的交接记录上赫然写着:重度昏迷,家属主张维持生命治疗,需密切观察生命指标稳定性。我问昨晚当班的同事:“我记得前天他不是醒了吗?还写信来着?”她说:“他从前天晚上就又陷入深度昏迷了,心脏还一度骤停过,救回来了也只是有呼吸心跳而已,从那时候就没醒过来。哎~你知道吗?他家属和他公司的人在门外大吵了一架,这几天花销都是他们公司垫付的,也不少花钱了,见到人这个样了,他们领导有点想要放弃治疗的意思,但人家家属哪能同意呀?这不?都欠费了,一会儿还得去催他们交费了。”
      我到4床前去看大张,他睡得很平静,看不出一丝痛苦,只有生命监测仪上跳动的数据,说明他还活着。我想起前天他写信的情形,心里不免有些酸楚。
      早晨查房时,主任又仔细进行了检查,有些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对周边的人说:“这样维持下去意义不大,待会儿和他家属沟通一下,听说他们公司也不给续费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不多久,我们又听到门外的吵嚷声,有同事过去看,回来说还是4床的家属和公司的人,她们小声议论着,有的说人家公司够意思了,也有的说人是为了公司业务才喝成这样的,不能放弃不管,我无心去听她们八卦,从抽屉里拿出那几张便笺纸,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来看了。
      第一张是写给他母亲的:妈妈,孩儿不孝,先走一步了,对不起!没能实现对爸爸的承诺,带你去周游世界,将来让涛涛陪你去吧。我走了,你还有涛涛,要长寿,他长大了会替我照顾你!
      第二张是写给他老婆的:芳,对不起,没有能陪你到老!好在这些年打拼,为你们挣下了一份家业,请你带大涛涛,不行就找个人帮你吧,是我对不起你!公司待我不薄,我这样子,自己也有错,我离开后,请不要为难他们。
      第三张是写给他儿子的:涛涛,爸爸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你是小男子汉,要帮我照顾好妈妈和奶奶,爸爸会在远方给你加油哦!等你长高长壮了,爸爸就回来了。
      我看得鼻子酸酸的,要是一个小女生,这时候流流眼泪也算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我一个大男人,还是不能在外人面前哭鼻子,所以到底还是忍住了。
      我犹豫了下,和师父报告了,她也看了那几张字条,眼眶也有些红了,她轻声对我说:“去吧。”
      我走到门外,大张老婆见到我,大概也猜出了我的来意,她有些没好气地说:“你不要讲了,我们砸锅卖铁也得继续治!什么狗屁公司没良心,等我打官司告他们!”
      我对她说:“您别着急,我不是来劝你的,我只是受了张大哥的委托,转交你点东西。”说着,我把那几张折好的便笺纸递给了她,接着说道:“这是张大哥前天清醒的时候硬撑着写给你们的,他让我先收着,等到……再交给你们。”
      大张老婆有些疑惑地接过便笺,展开来看。才刚看了一句,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了,特别是看到他写给自己和儿子的留言时,整个人已经哭得站不住了,我赶忙扶着她坐到了长椅上,她不再掩饰,放声大哭起来,嘴里不断呼唤着“志邦”的名字,周边的人都围过来看,一些热心的大妈还主动上前安慰。她哭了好一阵子才止住,突然抓住我的手,满含期望地问道:“他还能好起来是吧,再多给用好药,就能好是吧?我们有钱!”我不忍打击她,只好含糊地说:“这几天用的都是好药了,这个我也不太懂,都是遵照医嘱了……”正在这时候,EICU门开了,师父探出头来,示意我赶快回来,我连忙回到病房,大张老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跟着往EICU走,我拦住她,请她在外面等。关上门,师父才说,4床心跳又停了,刚呼叫医生了。很快,医生赶来,检查过后,宣告4床病人死亡。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只是机械地按照规程撤除着仪器,为病人整理最后的仪容,我只记得大张嘴角似乎留着一丝微笑,我不忍再去看他,和师父一起为他盖上了白布。
      EICU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我看到大张老婆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惊愕、悲伤和绝望,我以为她会扑上来痛哭流涕,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她只是有些踉跄地走到担架车前,用颤抖的手掀开了白布,“他笑了!”她似笑非笑地抬头望着我,“他居然笑了!”
      “他走得很安详。”我轻声说道。
      她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仿佛是想笑一下,然而终究没有笑出来,眼泪开始无声地滑落。
      我目送着她跟着太平间的人渐渐走远,那个瘦削的身影让我有说不出的悲伤,我发觉,我到底还是流泪了。

      下午交班后,我约了雪儿吃饭,因为想了解小王去世后的情况,也把在家休息的沐晨叫上了。我们还是选择了经常去的那家创意餐厅——在靠窗的位置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夜色中的医院大楼。餐厅在医院不远处的商业综合体的5楼,这一整层都是餐饮店铺,这时候正是用餐高峰期,人声鼎沸,和着嘈杂的音乐,显得一派生机勃勃。而在不远处医院闪耀的霓虹灯招牌下,不知道又在上演着怎样悲伤的故事了。
      沐晨一来到就打趣,说少爷就是爽快,这边刚说有空聚聚,就安排上了,赞!
      我还没开口,雪儿就接上茬了:“你当他那么好?没看到吗,人家正伤感着呢,这是拉咱们排解忧伤来了!”
      我有些不悦地说:“得了吧!你们还都是医务工作者呢,怎么一点儿怜悯心都没有?2天送走3个人,还都是你认识的,你能不有点难过吗?”
      “3个?什么情况?”雪儿先起疑了。
      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也只好打马虎眼:“哎呀,反正就是忧伤了呗,怎么?借点酒浇浇愁?”
      她们俩对视了一下,笑了,“看来公子真是伤心了,敢冒着被骂的风险喝酒,这个咱得舍命陪君子啊!”沐晨先表了态。
      雪儿也笑着说:“你要不怕被你妈骂,我是没啥说的,谁怕谁啊!”
      我也血气上了头,抬手就说:“服务员,来三瓶江小白!”
      雪儿连忙打住,对服务员纠正说:“别听他胡说,来三瓶啤酒就好了!”说着,探过身来打了我两下。“让你疯!”
      我没再坚持,转头问沐晨:“这两天有急事,也忘了问,小王的事后来怎么样啊?”
      沐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就知道你是无利不起早!唉!你还别说,那个研究生还挺有奉献精神的,快不行的时候清醒了那么一会儿,说是要捐献遗体,你说这突然提出来的,哪能来得及办手续,他就要了纸笔,写了那么一句我自愿捐赠遗体用作病理学研究。听说在场的人都落泪了。”她顿了顿,接着说:“可能是已经确定他没有办法支撑了,我们破例让他父母和女朋友去探望,唉,也算是临终告别吧。他们在他面前还强颜欢笑,说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别胡思乱想,可实际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小王安慰了他父母,无非就是说一些好好照顾自己、儿子对不起你们之类的话;到了他小女朋友那儿,他自己倒先哭了,说自己没用,没能实现对她的承诺,让她失望了。那小女孩子哪里经得起这么说,也是哭得一塌糊涂,两个人抱了一刻才分开,临了还不忘鼓励她好好完成学业。他们出去没多久,他就不行了,很快人就没了!因为是要捐赠遗体,我们当班的人都去和他鞠躬道别了,那一刻,我们每个人都觉得他是英雄,真的!”
      “他就是英雄!”我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又望向窗外的医院,在战胜病魔的道路上,又多了一位殉道者,也正是这些殉道者,换来了更多人的康复和平安!
      酒上来了,我们各斟了一杯,“为了医学事业的牺牲者,干杯!”我提议道,她们也都点头应和,在干杯的那一瞬间,我们都是心怀使命感的,我相信。
      我又和她们讲了大张去世前后的情况,她们也都唏嘘不已,雪儿也借机劝我不要好酒,还什么江小白?啤酒都要少喝才是。我笑笑没理她,又自己干了一杯。说是一人一瓶,结果是我一个人喝了快两瓶。
      吃完饭,沐晨先回去了,我和雪儿散步着回医院宿舍。也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我越发地惆怅,我紧紧拉住雪儿的手,边走边说:“以前我觉得我选择了这个职业,生死看得多了,就会坦然,但我发觉我错了,越是见过生死,越是珍惜活着,我觉得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你是谁,决定于你选择了你是谁。”
      雪儿讪笑着,说:“看你真是喝多了,还感慨起来了,得了吧,还是安心做你的护士好了,把你的爱心给你的病人吧,这样你可能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呵呵。”
      我扭头望望她,没说话,只是把握着她手的那只手甩得更高了,嘻嘻地笑着。
      “又耍酒疯了不是?”雪儿嗔怪道。
      “我没有啊?只是兴奋而已。”我说着,“活着真好,更何况,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雪儿也没有再说话,我们默默地牵着手,走在并不寂寥的街道上。

      现在,坐在桌前,我面对着电脑上的文字,酒意早已散去,留下的,仍然是淡淡的惆怅,我问我自己,宿命真的存在吗?但我又旋即回答自己:宿命也许从来都不存在,你之所以成为现在的你,只不过是因为你当初所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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