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镜花镀

2、人间篇之青城

　　谢款再次醒来，身边早已换了天地。他醒来的地方，既不是医院，也不是他在春海的家。这是哪里？

　　“醒了？”谢款还沉浸在方才那个纵身入海的梦里，猛的听到人声有些不习惯。“醒了就过来把饭吃了，睡三天了”那声音继续说道。

　　“你是谁？”谢款走下床，许是睡太久的缘故，腿还是有些软。

　　“谢山”一直背对着他的人转过了身。谢款在惊诧的目光中开口:“爷爷？您不是……”

　　在谢款的记忆中，他爷爷的事一直是从他爸妈口中听的，这么多年，他只见过谢山的照片，眼前这个自称谢山的人真的是他爷爷吗？

　　“没死，前年才见过你。”谢山边说边把一块鱼肉往他碗里夹。“见过我？您确定？”谢款盯着谢山，只要没人闲的整个容逗他玩，那张脸还是可以让他确信这人就是他爷爷的。

　　“你爸妈每年过年都把你往青城带，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嘛？”谢山夹完鱼又往谢款碗里放鸡块。“快吃，吃饱点，吃完给我滚学校去，这几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可能也吃不上几顿饱饭了”谢山说完起身要走。

　　“为什么？不是回老宅看看吗？”谢款还是没动桌上的饭。“吃饭，吃完就告诉你”谢山说完便走了留谢款一人在屋。

　　吃完饭，谢款走出屋门才发现，这地方他还真是差不多每年都来。青瓦屋顶，弄堂长廊，这是谢家的老宅。

　　“你妈已经下葬了，在春海石盛园那家墓地。”

　　“我爸呢？”
　　“没见着，不让见。”

　　谢款听完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便已经什么问题都不想再问了。

　　“下午我要出去办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学校那边我说过了，你先过去”谢山说完又把一个包扔了过来。

　　“里边有钱，家门钥匙，学校地址，去不去你自己看着来，想想你妈。”

　　谢山留下一串话后就走了。谢款回屋把门锁上，一头栽到床上。他的头忽然开始撕裂般的疼痛，脑海里浮现出他爸被人带走的画面，邻里四舍的议论声，他妈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的场景，越来越浓厚的血，凝成一片海，包裹着他。

　　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恨意，长在血泊中，血色越浓厚，恨意就越深刻。

　　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为什么一定是他呢？”

　　“为什么他要在短短两天内失去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呢？”

　　“又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选择相信他呢？”

　　那些穿着最正义服装冲进他家的人，那些平时和睦友善的邻居，那些学校里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同学……

　　血溅在他们的脸上，模糊了谁的视线，又蛊惑着谁恨意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