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这个见面礼很… ...
-
水镜自中心扩散一圈圈涟漪，树林中两人打斗的景象引入眼帘。
楚怜乖巧的蹲着观看，转头发现贺章之不知何时变出一把小矮凳坐着，手上还捧着一把瓜子正津津有味地嗑着。
楚怜愈发看不懂这老者，见面才相处几个时辰。贺章之表现出来的却不止一面，他身上似乎有不少秘密。他们虽以师徒相称，楚怜却也自觉知道有些事别去探索为好。
贺章之表面上专注着空间外的动静，却也在暗自观察楚怜。希望他没有看错人，若是楚怜日后回宗门有任何不正的心思...那封信笺上，他会暗示师兄如何处置。
"你打不过我。"一夜闪身上前略过对面平静地一刀带过，斩下了黑斗篷的一只臂膀，顿时血流如注。
黑斗篷支着手中武器勉强单跪站立，惨痛哀嚎，嘴里全是恶毒的咒骂。
楚怜虽在战场摸爬滚打，也只是混在队里做个后勤小兵，这般直接的卸胳膊场面还算头一回见着。
隔了层水镜，就像现代那会儿隔着屏幕看影视剧，只不过那些血都是假的。她看多了，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吃饭。
可这个世界再魔幻，如今也是真实的。黑斗篷先前还面对面和他们站着放狠话，现在被削去胳膊鲜血全溅在枯黄的草地上。一夜看上去是好相与的，原来打架下手这么狠。
她瞧着贺章之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依旧优哉游哉嗑着瓜子，她心里产生了一丝犹疑。
修真世界这么残酷，为了几口饭就要踏上此道终日和他人争抢争斗，值得吗？
黑斗篷眼里满是怨恨"你就不怕我回去禀告魔尊吗，到时送你去炼楼惩戒。"
"嗤"一夜嘲讽道"没本事做好任务的狗，还妄想告状让别人受惩罚吗？"
这番话激怒了黑斗篷，他纵身一跃像只黑鸦轻巧地落在枝头上，随即下翻举起兽骨准备刺向一夜。
但一夜的动作更快，他穿梭在林间借着踏向树干的力道将自己送出去，他出现在了黑斗篷身后。
黑斗篷没来得及反应调整攻势，一夜已用漂亮的刀法在空中连斩数次，他轻巧地落在地上。
随即，黑斗篷的尸块接连掉落在地上，一夜目不斜视掏出手帕专心拭刀。
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吗？楚怜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下了，怔怔地望着水镜。
为什么？一条人命可以这么残忍又草率地结束。
血肉混合，有些辨不出黑斗篷本来的面貌，楚怜却依稀看到那个地上滚了几圈的头颅上只有一双眼睛。
而那些尸块仿佛还有自我意识般蠕动着，随着一身凄厉的惨叫统统化成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伴着刺啦的腐蚀声没入了草地间。
贺章之瞧着楚怜久久不能回神的模样暗自摇头，看来要教给她的还有很多，可惜留给自己的时间太少了。
一夜收好刀，状似无意撇头看向水镜方向，而后便离开了。
"怎么样？这戏还好看吗？"贺章之拍拍手中的瓜子皮面带笑意，仿佛只是在问一件平常的事。
可楚怜知道，他们刚刚共同目睹了一个人被杀的全部过程，她神情复杂地望向贺章之。这个瞧上去和蔼可亲的老者呢，是不是也曾毫不犹豫地用剑将人捅个稀碎。
或者她是不是该感激自己遇上的是个正派修士，至少不会死状惨烈连全尸都不留。她甚至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那么莽撞就吃下了那枚丹药，万一它有毒呢？如果贺章之趁机要她的命呢？
她神色戚戚，责怪自己不该还抱有现代人的想法以为这是个公正、有法治的地方。这里的法，只有实力。她更不该因为对方是个老人家就放松警惕，随意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贺章之捋须，看来小丫头能明白为什么他要给她看这出戏。纵然是名门正派，也少不得沾染鲜血，倘若太容易轻信他人，就会被吞得骨头渣都不剩。
"他...为什么那个人只有眼睛..."虽然很难消化刚才看到的全部，但强烈的不解促使楚怜提问。
贺章之挑眉，没想到她看得这么细。一夜那家伙杀人向来变态喜欢弄些碎块，之所以坐远就是怕楚怜受不了吐他一身呢。
贺章之清清嗓子,双手负在身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
"那个嘛，是西域魔门十二魔主中九魔主的麾下----无相。他早年得了本秘法可炼制与原身一般无二的傀儡，只是有次走火入魔从此五官中只剩眼睛，虽实力一般却因为傀儡众多十分有用才被九魔主招揽去了。"
楚怜恍然大悟点点头，想着刚才那是具傀儡不知为何心里要舒坦些了，总好过那是一条人命啊。
不过楚怜仍是不明白"傀儡没有嘴，他是怎么说话的呢？"
贺章之神秘一笑"尸体腹中藏有能模仿人言的灵鼠，再用些法子让原主远程操控，自然能说话了。"
楚怜听完脸都绿了"那傀儡...是什么做的"
贺章之不知哪儿变出一把蒲扇"魔门嘛，自然是喜欢用死人来炼制些奇怪玩意儿了，他手里的法器也是人骨呢。不过普通死人肯定不行，得怨气越大死得越久的才能威力更大。说起来当初那只五百年的尸魔...诶小女娃你怎么了？"
楚怜扶着一旁的树干开始干呕，本来刚服完丹药就感觉整个人快虚脱了，然后又是被追杀又是被变态师父拉着看重口味杀人场面。她现在感觉心力交瘁，好累，毁灭吧。
贺章之摇着扇子啧啧啧摇头"年轻人，心性还需磨炼呐。"
楚怜欲哭无泪，为什么她这么霉。别人穿到修真界都是舒舒服服躺宗门里面，她才踏入仙门第一天就刺激到有点承受不来了。
"来来来，说点高兴的。"贺章之不由分说拽着豆芽楚怜走，弹指变出一杯茶递到楚怜手上。
楚怜没想到这老头挺关心小辈，刚要揭开盖子喝一口被贺章之猛拍了一下，只见他吹胡子瞪眼"你干啥？"
楚怜一头雾水，贺章之没好气地说道"这茶是让你敬我的，眼下情况特殊但拜师礼还是要全的。"
楚怜这才反应过来，端着茶猛地跪在地上"弟子楚怜！"嘶...膝盖好酸爽。
等等，电视剧里都是怎么说词儿的？她忘了啊啊啊啊！
贺章之瞥眼看向她等待下文，楚怜涨红了脸直至手中的茶盏开始有点不稳，她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师父在上，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修仙外加孝敬您...嗯..苍天见证！"
完毕她一脸紧张地看向贺章之，将茶小心奉上。临时胡诌的词，也不知道合不合这边的规矩，她绷着脸咽下一口唾沫。
谁知贺章之大笑说着好，他爽快地接过茶一饮而尽"没想到我贺章之大限将至还能收个徒弟，楚怜你听好。今日起，你便是我万真宗三长老的真传弟子，你还有个大师兄叫与书墨，只是他失散已久..."
谈及此处老者神色有些落寞，不过很快他又振作起来继续说道"我们乃是剑修宗门，如今世道艰难魔修横行，你...你遇事先保护好自己。"
楚怜不知为何有些眼酸，本来她以为和老者不过是简单的交易，他教她修仙，她替他跑腿。
来这个世界被现实鞭挞到鲜血淋漓，她以为做个懦弱苟且偷生的人能活着就好。原来她也不甘于现状，也狠得下心拿命去博一个转变的可能。原来，久违的关心也会让她内心柔软处被触动。
她点点头"弟子会的。"抬头发现贺章之递给她一个物什，竟是他方才拿在手中的蒲扇。
贺章之笑眯眯的，满脸褶子"拿着，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
楚怜被感动的情绪冲淡了不少，她内心开始刷着弹幕。"原来看上去有钱的大佬也可能很抠门"
贺章之笑不做声，逗小孩是真的很有趣，他叹了口气"唉..这是为师的一片心意，我们宗门虽穷，可对待弟子却不含糊。这把防御法宝日后多少能护着你一些。"
楚怜一听只觉得惭愧，也怪她先入为主以为有空间法宝的修士肯定身家不薄，瞧师父身上洗得快发白的袍子想来日子并不容易。她认真接过贺章之给她的蒲扇"多谢师父！"
拿在手中，才发现这把蒲扇有些沉甸甸的，扇面在不同的角度会折射华光，看上去不是凡品。而扇柄握手传来些许凉意，材质光滑和润似玉，被细心雕成了竹节模样，上头还有金色的蝇头小字"蒲蒲"
楚怜:...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师父出手的东西也和他老人家一样不着调
"咳"....贺章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扇子是我当年自己炼制的，思来想去没啥好名儿，就这么取了。其实也挺有趣味的是吧？诶，要不我给你也取个别的名字呀，楚怜听着怪造孽的。"
楚怜抱着蒲扇把头疯狂摇着像个得了癫痫的拨浪鼓"不劳师父费心！名字爹娘取的，挺好，挺好..."
她从未如此喜欢自己的名字，就算叫楚怜也比叫任何叠词都好多了好吗！
不过...她是不是该送个回礼，可全身上下都没个值钱玩意儿，就连手里的干馍都在被追杀的路上弄丢了。只是还有一样东西，虽不贵重，却对她意义重大。
"师父...徒儿身上没别的好东西，却也该给您备份礼。"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蓝的小布包，有些破旧甚至起了毛边。她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打开，正中安静地躺着一片五彩透明的纸。
这是她无意在路边捡到的，将它洗干净包起来一直妥帖放着，只因像极了前世里的糖果包装纸。毕竟这个世界太陌生，一点熟悉的东西都能让她视若珍宝。
她甚至大胆猜想，这会不会是别的穿越友人留下的，会不会代表着有回到现代的可能性。
想家的时候，她会掏出来看一看，告诉自己现代的那二十年不是梦。被富人的家仆一脚踹翻在墙角时，她摸着这张纸还能提醒自己不是没有家，她是有爸妈疼爱的。
楚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它不贵重，可是对徒儿来说，看着它就能想起家。我把它给师父，以后师父也是我的亲人了。"
贺章之没有对这普通的糖纸产生鄙夷，他郑重地接过来放好摸摸楚怜的头顶，和蔼笑着
"无妨，为师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咕噜咕噜....正在疑惑这怪声的贺章之看到楚怜一脸通红抬起头说道"师父...徒儿好饿"
贺章之猛拍脑袋，差点忘记刚入门的修士还没辟谷需要吃饭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这个见面礼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