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道长》冯清臣

7、第七章

　　候德保听了这话，不屑一顾道:“我娶你，就能打败那只僵尸了？”
　　女鬼反问:“凭你一己之力，难道就有把握胜？”
　　候德保当即就脾气上来，火爆地嚷道:“不算最厉害，也至少不是最差！斗那只僵尸没有把握，但是不娶你，我有把握！”
　　女鬼眉毛皱起，眼中闪光，凑近问：“我不美？”
　　“你是个死人！”
　　“不娶我，你就休想出去这！”
　　“要打就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随后女鬼笑得痛快，抬起双爪，叫道:“爽！够干脆。我王小凤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两人冲上前，立刻就大打出手。
　　候德保拳速之快，力量之大，犹如盘古开天辟地之力，拳头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他狂吼着，脚在松软的沙石里扎根，像两个通天的大石柱，立在那寂寞的沙海中。
　　王小凤姿态妖娆，法术高深。她摇摇手指头，只见万里黄沙顷刻翻腾，卷起大风、卷起沙石，睁眼不行，闭眼即盲。
　　一个个沙人自飞沙走砾中走出，他们发着诡异怪声，踏着铿锵有力的步子，一步步走出风沙。
　　四周皆兵，候德保已是无路可退。
　　他双臂前遮，在风沙里吃力叫道:“不过是有法术，你个小鬼也并无过人之处！”
　　说完，他拔腿而奔，使劲全力攻击那些扑过来的沙人。
　　沙人挥着沙锤，气势汹汹。候德保左闪右避，连连躲开，进而反攻。
　　沙人很容易的被一拳击碎，可是要消灭所有的沙人，必须得控制住女鬼王小凤。
　　候德保连破十五个沙人，左突右战，如入无人之境。
　　他很快的靠近王小凤了。
　　王小凤见状，手指急忙再一提。
　　一排排沙人从面前的沙子里冒出，如万里长城般出现在候德保的面前。
　　此时他眼中不容任何人，眼里只有王小凤，他在一个小山丘上一跃而下，径直就扑向王小凤了。
　　谁知沙人更快，已经将他在半空团团围住。
　　王小凤又念一咒语，沙人汇聚，沙子仿佛像包肉丸子，包住了候德保，随后坠落在地。
　　沙子埋住候德保的身子，只剩了候德保张可以呼吸的嘴脸在外。
　　王小凤手指一放，沙石皆安。
　　墨黑的黑夜出现了，紫纱似的衣带又无事的飘在了漆黑的天。
　　王小凤拍了拍巴掌上的灰，蹦蹦跳跳地走到候德保面前，说:“这位壮士，是我的法术厉害？还是你的一己之力厉害？现在，我不问你娶不娶我了，而是我要问你:还要不要活下去！”
　　候德保还是不屑:“就是你将我碎尸万段，我也绝不服你！”
　　王小凤蹲下去，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呦，你嘴那么硬啊？”
　　“别摸我的头！”候德保两眼瞪如狂牛，愤然望着面前的人。
　　姑娘故意挑衅，纤细的手指拨着候德保的胡子，笑道:“你现在的小命在我的手里，要是我王小凤硬来，你还能怎么样？”
　　候德保依然嚣张:“有本事你不用法术，和我拉开场子干一架。你就仗着你法术高超，欺我凡胎□□。我虽输不服！”
　　王小凤轻叹一声，“唉，你不服是你的事。我是姑娘家，打赢你就可以了，还管你服还是不服？”
　　她将候德保从沙子里拽出来，然后定住他（除了那张嘴。）
　　“你做什么？！”候德保不安望着。
　　“和我去成亲，”王小凤平淡道。
　　“什么！？要我和一只女鬼成亲？你去吃屎吧，老子虽然书读得不多，但是还是知道人鬼殊途的。你一定会趁着我酣睡之时，吸干我的元气！到那时，老子死的多不体面！”
　　“我不会吸你元气的，”王小凤结解释。
　　“那为什么要和我成亲？”
　　然后候德保咬牙使使劲，却发现动弹不得。
　　“因为，我喜欢你啊！”王小凤深情说。
　　人人见到山贼一般都是避而远之，唯恐走近，可王小凤仿佛是唯恐走不近。
　　“喜欢我？”候德保忽然感到可笑。
　　王小凤冰丝丝的手一下攥住候德保的，她脸靠得是那么近，她的目光逼近候德保，在他粗糙的脸上留下一个吻。
　　接着，她把十几年前的故事妮妮道来，“那是1841年，洋人攻陷渔村县，在县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家被洗劫一空，我当时已回天乏术。眼见洋人就要杀害我的妹妹，是一位水兵营的大人，带着几个官兵冲进来救下了我的妹妹……从那时，我就立誓，哪怕我死了，也要嫁给那位大人！……”
　　简单的故事说完，候德保躺在地上，乏力地望着天。
　　他若有所思，眼眶亮晶晶的泪悄无声息地流淌下了。
　　他沙哑而鼻酸地说:“那是老子打过最窝囊的仗。二十万人，被三百来个人追着逃。无论多么骁勇的军马，多么尖锐的弓箭，多么厚实的城墙，都抵挡不过洋鬼子的一发炮弹！……”
　　王小凤扑到候德保身上，她目光如炬，语气坚定，“如果你想起了我，就让我融入你的心中。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的爱着我。”
　　“不，当年是官兵，现在是山贼。都是脑袋随时搬家的活。我不是浪荡公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情意绵绵。我要抗命，抗皇帝老子和洋人的命。我想纠集一些人马，为更多像当年你家那样受欺负，而没人做主的人家，替他们以造反的方式讨伐不公。后人对我候德保的评价，也许限于山贼，又或绿林好汉。那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着，完成我要做的事。
　　“当真？”王小凤轻声地。
　　“当真。”他坚定道。
　　“君无戏言。”他补充。
　　王小凤眉间心头一阵澎湃，她松开候德保的定身，热烈地望着他:“你的弟兄在殷墟崖，知府在那等你，与你决斗。你自己要小心。”
　　候德保身子立刻松了，他撑着地面，呼吸不均地喘着。
　　“你……你放我走？……”候德保声音低沉。
　　“你要去做改变朝廷的大事，我拦你，不是太自私了吗？”
　　候德保轻轻笑着:“如果我救出我兄弟，活着或死了，都回来找你。”
　　“不，”王小凤皱着眉地说，“这个结界只出不进，要到一百年以后才能再次进入。”
　　“永别了？”
　　“不会，我永远在这等你……”
　　说完，一阵风沙大作，候德保陷入了昏迷，然后，他一直坠到了鸟鸣山幽的大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