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道长》冯清臣

8、第八章

　　候德保恍惚间，又回到人间。阳光明媚，透过树叶缝，刺下一束强光，照在候德保的眼上。
　　他眯起眼，一骨碌爬起躲开。
　　“凡事不能欠人情，答应那只女鬼，就一定要做到。横竖是个死，救出我的弟兄，再去找她。”他自言自语。
　　当晚，鹰嘴牙。
　　天上繁星如一盆豆，弯弯的月就在穹顶，似锋利的刀子要割掉高山、切断流水、劈光树林。
　　月下，一只怪物从泥土里一冲而出。
　　他满身戾气，土灰的脸上，只有一双无神的诡眼是白的。红樱帽上的孔雀羽毛在大风旋转，黑袍子被打得“扑扑”作响。
　　候德保已听到响动，径自却笑了。笑什么？不自量力。
　　他如何消灭这只僵尸，还是被这只僵尸如何咬死？
　　他本凡人，不是道士。不请外援，独立前往，就是一番没有悬念的对抗。
　　这时，那只怪物就站在他面前，手臂抬如兵器，十根乌黑的指甲直戳候德保。
　　候德保手中仅有把刀，一无所有。
　　他笑了，然后笑得很起劲。
　　“有种你就冲来，老子一刀给你个痛快！”
　　那死尸猛然咆哮，抬着爪子，飞奔着冲向候德保。
　　候德保脚呈弓步，临危不惧，随后，他一刀全力劈下，直直剁在死尸肩膀。
　　死尸已是死亡之驱，加之近日常在鹰嘴崖上屡吸月光之精华，实力早已大增。别说一个候德保，就是来十个侯德保也收拾不掉他。
　　刀剑丝毫不能伤它。它力大无穷，将候德保一抓，举过头顶，对着一块大石头砸去。
　　“嘭！！！”“啊……”
　　候德保身子砸在石块上，身体各处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额头、脖子、骨头、脑子，都混乱成一块。因为他站不能立，立不能稳，浑身剧痛。
　　武器已不知道飞到哪片草丛了，候德保艰难地撑着石头立起，眼神凛然。
　　“老子是要面子的人，不肯轻易败在别人的手下。你要再敢靠近一步，我宁可撞死在这石头上，也不输在你的手里。”
　　死尸停止前进，立住，轻轻嘶吼一道。
　　就见，那泥土躁动，如地震。地底下，数不胜数的死尸源源不断往地面上冒。它们均已死亡，是无魂的躯体，僵硬的四肢。
　　这些死尸都是？
　　候德保眼前一亮，那二当家的、三当家的，他的弟兄们站在他的面前。终于找到了。只是以这种方式见面，已是着实可惜。
　　“钱万，柴子！……”候德保试图叫醒什么。
　　只见那僵尸顿时出手，掐中候德保的鼻子，就要已最快的速度致他于死地。并且獠牙大开，就要喝血。
　　候德保已无力反抗，正要咬舌。
　　这时，僵尸一声凄凉惨叫，只见一群死尸已扑在他的脚下，拼命拽开它，咬它，捶它。
　　候德保泪眼婆娑，笑着说:“谢诸位兄弟，侯德保……已无能为力……”
　　说完，晕去。
　　最后候德保见到场面是，僵尸已被众死尸团团合围。
　　……
　　时间后移一百年，一座辉煌无比的城市在夜里喧嚣着，一座大桥横跨两岸，好几千米，车水马龙。
　　人行道，稍有行人。两个年轻人怀着某种冲动，塌上此桥，像是来赴前世之约。
　　他们相遇了，灯光在那一刻施下魔法，让两人一望而笑。
　　男人笑 ，“王小凤是谁？”
　　女人却答， “候德保是谁？”
　　“我好像见过你。”两人不约而同。
　　在这美妙绝伦的夜色，在这人山人海的拥挤，在这前世今生的运气，一番最快乐的情调在城市上空懒散地滚着。
　　滚过大江，滚过岸上高楼，滚过两人的庞大而微小的世界，从此相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