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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里有个小道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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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
恒府
“老爷,夫人…,夫人……。”
书房里,恒信正伏案作画,只听见小厮急急慌慌的敲着门,高喊。
“这么慌张做什么?夫人出什么事了?”
恒信将笔放回笔架,抬脚朝门外走,打开门,一脸不悦的看着小厮问。
“回老爷,夫人要生了!”
小厮急忙退后一步,拱手低头道。
“什么?稳婆呢?可有请回府?”
恒信这一听,慌忙走出书房,快步朝‘扶桑院’走去。
“老爷,已经请回了,三位资质最老的稳婆现已在‘扶桑院’了。”
那小厮跟在恒信身后回道。
“好!”
恒信刚走进扶桑院,就看到下人们进进出出,急急忙忙的,不时还有几个侍女端出来的一盆一盆的血水,还有云柔歇斯底里的叫喊声,稳婆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交织着冲击着他。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天旋地转的险些站不稳,还好小厮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老爷!”
“我没事。”
恒信推开了小厮的搀扶。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
夕阳西下,一声哭啼打破了扶桑院紧张的气氛,天边的火烧云也染的瑰丽无比。
“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公子,恭喜老爷!”一名稳婆抱着已经清洗过的幼儿快步走到恒信面前说。
“好!”
“好!”
“好!”
看着稳婆怀里的一小团,恒信激动的说不出其他话,他想伸手抱抱这个小家伙。
犹豫间,听到还在房里的稳婆大声喊道:“夫人!”
他伸到一半的手停下了。
云柔身边的丫鬟彩儿打开屋门,哭哭啼啼的跑到恒信身边。
“老爷,夫人请您进去。”
“刚刚那声叫喊是为何?”他抓着彩儿的肩膀质问道。
“夫人…,夫人,她……”
“夫人快不行了。”彩儿哭道。
“你放屁!”
“滚开!”恒信一把推开彩儿,脚步踉跄的往内屋走。
“小柔……”
屋里,只剩下云柔安静的躺在床上。
“小柔,你睁开眼。”恒信跪在床榻前,温柔的摸着云柔的脸。
“小柔!不睁眼我可要生气了,你最不愿意看到这样了,快睁开眼吧。”恒信摩挲着云柔的脸颊说。
“老爷……”
许是恒信下手重了,本闭着眼的云柔动了动。
“云柔,你别吓我,你没事对不对!”
“老爷,舍身想看看孩子。”徐云柔虚弱的说。
“好!好!看孩子,我去抱!”恒信答应着从床边站起来。
打开屋门,朝在外候着的下人吼道:“孩子呢!在哪?抱来给我!”
“回老爷,在偏房奶妈那里。”彩儿道。
“快去抱来给我!”恒信指着偏房的方向说。
“是。”
彩儿小跑着到偏房,不一会儿,抱着一个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出来了。
“老爷,这是小公子。”
彩儿把孩子送到恒信怀里。
“好。”
恒信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转身朝内屋走去。
“云柔,我把孩子抱来了,是个男孩,你看。”他抱着孩子放在云柔旁边。
看着身边一团小小的,云柔笑了。
“老爷,请老爷赐名。”
“恒温,希望他温文如玉,像你一样温柔可善。”恒信说。
“温儿,你叫温儿。”云柔看着身边的孩子道。
“老爷,把温儿送回奶妈那里吧,柔儿有话想说。”再抬头,云柔狠心道。
“好”
“来人!”
等彩儿进来,恒信把孩子放到彩儿手里说:“送回奶妈身边。”
“是。”
彩儿离去之后,云柔抓着恒信的手说:
“老爷,云柔有错,不能陪着老爷了……”
“小柔,你怎么说起胡话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恒信打断说。
“老爷,云柔先走一步了。多年来…,得老爷厚爱,云柔不敢忘,如有……来生……,云柔定……再寻老爷。”徐云柔断断续续的说。
“云柔,你在骗我对不对!”
“云柔!我不许你死!”
恒信抱着徐云柔喊着。
“老……”云柔想抬手摸摸恒信,刚抬起来便落下了。
恒信看着云柔落下的手,抱着她呆呆地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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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花园里。
“彩儿姐姐,快来追我。”
“小公子,您慢点跑,小心脚下。”彩儿在恒温后边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彩儿姐姐好慢。”恒温边跑边说。
“哎呦!”
正跑的尽兴,恒温被小路里突然走出来的人撞翻在地。
“你是谁呀?”恒温看着眼前的男人,从他身上流露出来的全是沧桑。
“你是?……温儿?”男人蹲下身,扶起摔倒在地的恒温问道。
“老爷。”彩儿赶过来,向恒信行了礼。
“这孩子?是温儿?”恒信问彩儿。
“回老爷,是小公子。”彩儿说。
恒信复又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真像!”
“像什么?”恒温偏着小脑袋问。
“像一个人,你想去看看吗?”恒信抱着小恒温说。
恒温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考虑了一会儿说:“想。”
“好,我带你去看。”恒信抱起小恒温,笑了笑,朝‘扶桑院’走去。
“这个院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好漂亮啊!”恒温看着眼前的‘扶桑院’说。
“这个院子,从你出生开始也不曾来过了。”恒信说。
“为什么呀?”恒温问。
“因为这个院子的主人以前住着我最爱的人。”
“那现在呢?”
“现在,她不在了。”
“那她去哪了呢?她出去玩了吗?”
“对呀,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玩了。”
“温儿也好想去啊,我都四岁了是个大人了。”
“是是是,你是个小大人了。”
恒信把恒温从怀里放下,改为牵着他的手,走进阔别了四年的屋子。
里边的一切都没变,四年来,一直都有下人打扰,唯一少了人气儿。
“看,就是她,你们很像吧。”恒信拉着小恒温站在一幅画前,指着画中的女子说。
“是也,她和温儿好像呀!”恒信摸着画中女子的脸说。
“这是为什么呢?”
“温儿,这是你母亲。”
“母亲?我只知道奶娘,母亲和奶娘是一样的吗?”恒温问。
“不一样,是她把你带到这个世上的。”恒信说。
“嗯嗯,温儿好像见到母亲啊,等温儿长大了也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找母亲玩。”
“好。”
“那你呢?你是谁?”恒温又问旁边的男人。
“我……我是你……,爹爹。”
“爹爹?”恒温抓着小脑袋不解道。
“是爹爹。”
“温儿,叫声爹爹好不好?”
“爹爹”恒温清脆的叫道。
“哎,好温儿,爹爹爱你。”恒信摸着小恒温的脑袋说。
“温儿,你想不想和爹爹一起去‘庭轩院’住?”
“可以吗?一直都是彩儿姐姐陪着温儿的。”
“当然可以,以后爹爹陪着你好不好,爹爹会交你认字,还会交你如何画你母亲可好?”
“好啊好啊,温儿想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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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恒温十岁。
在恒信的教导下,他看了许多书,对于母亲也画的有模有样。
“爹爹,快来看我这幅画。”书房门被恒信打开,恒温抬头对他说道。
“咳咳,好,我来看看,咳咳……”恒信慢慢的走到书案前,站在恒温身边。
“爹爹,这两年您的咳嗽愈来愈重了。”恒温端起一旁的茶水递给恒信。
“爹爹老了,没关系。”
“爹爹还是就医吧,这样撑下去不好。”恒温说。
“无事,咳,温儿的画越来越好了。”
“谢谢爹爹夸奖。”
“是温儿聪明。咳咳……”恒信说。
“咳咳,温儿,扶爹爹回去,爹爹有些累了。”恒信说。
“好。”
“咳咳,咳咳……”
回到庭轩院,恒信躺在床榻上咳嗽不止。
“爹爹您还好吗?”恒温担忧的问。
“我……,咳”恒信还未说出无事,一口血喷了出来。
“爹爹!您咳血了!”恒温惊恐的喊到。
“咳咳,温儿,去给爹爹那杯水,吓到你了吧。”
“爹爹,您别吓温儿,给您水。”
“好温儿,爹爹不是个好爹爹,你出生到四岁,爹爹没看过你一眼,你别怨爹爹。”恒信簌了嘴说。
“爹爹对温儿很好。”恒温说。
“温儿,南山有一道观,咳咳,那是你母亲走的时候我找人修盖的,里边种,咳……,了桃花,你长大了,爹爹想让你替爹爹……,去看看那桃树,那是你母亲最喜欢的。”
“好,温儿会的。”恒温说。
“今天就动身去吧,路途遥远,需提前准备才行。”恒信说。
“怎的这么着急?”
“温儿,咳……花儿不等人,爹爹种的那桃树又娇,需得有人照料,舟车劳顿,爹爹身体已吃不消了。”恒信说。
“你到了记得给爹爹来封书信报平安。”
“温儿知晓,那温儿现就动身出发了,爹爹照顾好自己。”恒温道。
“好孩子,去吧。”
从恒府到南山桃花观,恒温路上走了半月有余,终于在最后一天天黑之前赶到了道观。
“这观可真漂亮,特别是这桃花,灼灼其华。”恒温看着观内的景色感叹。
“恒温公子在吗?有您的书信。”
刚到道观,恒温就收到了书信。
这是彩儿送来的,跟恒温到的时间只差了两个时辰。
“公子,老爷过世了!老爷猜到自己身体每况愈下,不能再陪您多久,故借料理桃花只因,为您找一远离世俗之处,愿您一生无忧无愁。老爷嘱咐过,他去之后,与夫人同葬,您无需再回,且安心于道观。”
看着彩儿寄来的书信,恒温又不敢违背父亲意愿,心中悲痛不已,席地靠在桃树下,泪水滴落在树根上,哭累就靠着桃树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