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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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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泊舟已经在公堂的高案前呆呆地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午饭时间到了,他还是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化成一座雕塑。
砚喜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饭菜,眼角瞧见路过的朱叔,便跟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小跑着将朱叔拦下:“朱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砚喜为之前的胡说八道向您道歉。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少爷是怎么了,自从下了堂之后,他就一直愁眉不展,我很担心。毕竟少爷以前在家里就曾因为心情不好,不吃不喝好几天过。真是难死砚喜我了。”
朱叔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探头瞧了一眼王泊舟:“你把饭菜给我,我过去看看。”
“谢谢朱叔,谢谢朱叔。”砚喜喜笑颜开,忙不迭地道谢。
“不急着谢,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劝好大人。”朱叔端着饭菜走了。
“见风使舵,吼吼吼。”砚喜听到有人嘲笑地声音,回身一看,原来是瞧见了自己跟朱叔对话的小枫子,此时正扮着鬼脸笑话自己呢。
砚喜知道自己理亏,轻哼一声,走开了。
“大人为何事忧烦,但是不吃饭可不行。”
王泊舟抬头见是朱叔,惨然一笑道:“让朱叔见笑了。没想到这第一天就遇上这么棘手的案子。不,应该说对我来说是棘手的案子,对你们这些经验丰富,处理了数不尽案子的人,一定觉得我连这么简单的案子都处理不好,很没用吧。”
“我没这么觉得。其实这件案子已经僵持很久了,你解决不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朱叔摇头。
“但是大家肯定对我很失望。”王泊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大人,不妨先把饭吃了,吃饱了再想,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想出好办法了。我把饭菜放这了,你慢用。”
王泊舟望着朱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有气无力地端起饭碗,一口一口地吃着。
翌日清晨,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府衙离开,钻进人头涌动的市集之中。
“啊,我的钱呢,我的钱不见了,抓贼啊,抓贼啊。”一个老婆婆站在街头大喊起来。人们义愤填膺,这个贼太缺德了,连老婆婆的钱都要偷。很快,恰巧在附近街上巡逻的郑龙将偷东西的贼抓到,押送到府衙里去了。
“小姐,不好啦,不好啦。”麻姑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后院,拉住正在松展筋骨的周芫芫:“衙门的人说二牛是贼,把二牛抓起来了。下午就要升堂审理了。”
周芫芫扶着麻姑到屋内坐下:“麻姑你先别着急,我们下午去看看那个昏官到底要怎么颠倒黑白,如果他随意冤枉好人的话,我不会放过他的。”
“小姐,你不要冲动啊。”麻姑拉着周芫芫劝道,她知道自家小姐嫉恶如仇。
“您放心,他这样的昏官,不用我出手,我让爹爹去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他就死定了。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老夫人肯定要怪罪我在你面前乱说话。”
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惯官府这种颠倒黑白的行为,上午还晴空一片呢,等到下午要升堂的时候,天阴沉沉、黑压压的,让闻风而来的围观群众们的心也变得沉甸甸的。
毕竟,摊上这样的父母官,江州以后就算天天晴空万里,也改变不了黑暗的未来。
麻姑有事回寨子里了,周芫芫便一个人来到了公堂前,混在人群中,想看看王泊舟要怎么审理这个案子。
王泊舟脸色阴沉地坐在案桌之后,曾二牛跪在右侧,林四跪在左侧。
“大人,二牛犯罪是他的事,您把我叫来做什么。”许是被公堂上肃穆的气氛吓到,林四悄悄地往公堂的里侧又挪了挪,说话也没昨天那么硬气了。
“谁跟你说是二牛犯事了?来人,把上午在市集上抓的贼人带上来。”王泊舟拍了下惊堂木。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身量矮小的男子被两个高壮的捕快提了进来,重重地扔在了地上。男子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把跪在一旁的林四吓了一大跳。
王泊舟啪的一声,拍了下惊堂木:“堂下的可是犯人石建。”
“回,回大人,正是小人。”那个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似乎被严刑拷问过。
“所犯何事啊。”王泊舟又拍了下惊堂木。
“小人,小人当街行窃。”那男子支支吾吾道。
“就这些吗?”王泊舟怒喝道。“我提醒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没有了。”男子瞧了眼怒目圆瞪的王泊舟,慌忙改口:“有,有,还有盗牛。”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就你一个人吗?那些牛现在在哪里啊?”王泊舟道。
“就不久前,小人伙同一个叫林四的,去隔壁县的大户那里盗了二十多头牛,现在牛都还在林四那呢。大人,大人一定要饶了我啊,都是那个叫林四的出的主意,他才是主谋。”
“哦,那你看看这堂上可有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叫林四的?”
男子仔细地打量了在公堂上的林四和曾二牛一眼,然后笃定地指着林四道:“大人,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他就是那个林四。”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大人冤枉啊,大人。”林四见那男子居然污蔑自己,愤怒地跳了起来,但是却被公堂上的捕快紧紧按住,他只能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替自己喊冤。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周芫芫也看懵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麻姑不是说二牛是贼吗?怎么这盗贼反而指认了林四?而且二牛家的牛怎么成了盗窃来的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大人,我没有冤枉他,不然你让他解释一下他家那么多牛是怎么来的。就是他指使我的,他才是主犯。大人一定要秉公办理啊。”那个叫石建的盗贼对着王泊舟磕起了头。
林四见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贼人居然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偷牛贼,心下骇然,自己是万万解释不了那些牛的来历,这大人看起来也是个糊涂的,万一听信了那贼人的一面之词,自己可就惨了,牛没了不说,本朝对偷盗罪行一向严惩,就算侥幸留下一条性命,那也是流放的结局。
思及此,林四赶紧说道:“大人,冤枉啊,大人。那些牛不是偷来的,是我家外甥的母牛生的。”
林四的话音刚落下,本来还跪在公堂上哀求王泊舟饶了自己的石建突然站了起来,用手一抹脸,原来这面色黝黑的男子竟是砚喜把自己的脸涂黑假扮的。砚喜洋着一张花脸得意洋洋地冲王泊舟道:“少爷,我演的还可以吧。”
公堂上的众人都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范致远也从公堂后面出来,站到了王泊舟的身边,跟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王泊舟笑道:“那就还牛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这几年你替你外甥养牛也不容易,就给你五头牛作为报酬吧。”
林四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被坑了,但是木已成舟,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曾二牛对这个结局十分的满意,他感激地朝王泊舟磕了三个响头。
周芫芫和围观的百姓们都为王泊舟的机智鼓起了掌。她瞧着一改昨日的窘迫难堪,容光焕发的王泊舟,开心地笑了起来。
本来还在与范致远交谈的王泊舟似有所感,往公堂门口望去,只看到一个少女在空旷无人的街道慢慢走远,那身影犹如一朵荷花没入水中,渐渐模糊了。
“知州大人,之前是我们多有怠慢,还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知州大人,知州大人?”范致远拿手在王泊舟眼前晃了晃问道:“您在看什么啊?”
“哦,范大人。没有,我好像看到认识的人了,不过她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我可能看错了。”王泊舟腼腆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