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巫淼

11、第 11 章

　　天越来越暗，远处的黑云一点一点移动了过来，黑压压的群山快要和阴沉沉的天空合为一体，难以分辨了。看来一场暴雨是再所难免的，这是个不适合在外面活动的时候，时不时略过天空急着回巢的惊鸟验证了王泊舟的想法。

　　“张大哥，这里离最近的城镇还要多久？我们赶得及到城里去吗？”雨夜出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王泊舟不无担心地问道。

　　“大人，还要一个时辰的路程。”马夫大声回答道，以免自己的声音淹没在越来越急的山风中。

　　“还要一个时辰啊。张大哥，你加点劲，赶快点吧，我担心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这路程不远不近的，王泊舟想，如果走快点，说不定能在天大黑前到县城里。

　　“大人，来不及了。我们这山又高路又窄，随处可见悬崖峭壁，如果走太快十分危险。”马夫是本地人，对附近的情况了十分熟悉，他不赞同王泊舟的想法。

　　“可是这天就要黑了，又是要下暴雨的样子，这样也不适合赶路啊。”王泊舟急了。

　　“不用担心大人，再往前两里地，有一处客店，我们今晚可以在那里歇息一晚。我瞧着这天，雨来急，去的也急，等明天天晴了，我们再赶路。”这新上任的知州大人，看起来一副公子哥的模样，脾气倒是挺好，也听人劝，看来江州以后的日子要好起来了，马夫完全不理会恶劣的环境，竟开心地哼起了当地的小调来。

　　听着马夫欢快的歌声，王泊舟的心安了下来：“那行，张大哥我们快走吧。”

　　“这雨可真大啊，就这一点路，衣服都湿透了，阿嚏。”一进到客店里，砚喜就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客官，请问吃饭还是打尖啊？”殷勤的店家迎面走了过来。

　　王泊舟发现，应该是暴雨天气的缘故，这开在偏僻山路边上的旅店竟然坐了不少客人。“我们住店，两间房。哦，对了，给我们做些吃的。”王泊舟温和地说道，看到砚喜还在不停的打着喷嚏又补充道：“再上半斤酒。”

　　“好嘞。”店家得了令，麻利地去后厨准备去了。

　　砚喜拿出一条帕子，在王泊舟的示意下，将灰扑扑的桌子，椅子擦了一遍，然后伺候王泊舟坐下，引得隔壁桌的两个壮汉频频侧目。“呸，瞎讲究什么。”

　　“你，你说什么。”耳尖的砚喜听到了，插着腰，指着两个壮汉怒气冲冲地问道：“你说谁，你说谁瞎讲究。”

　　“说你们怎么了，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一个面色稍微黑点的壮汉拍了下桌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大有跟砚喜吵个高低的架势。

　　“二子，回来，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不要惹事。”另一个白胖点的壮汉撇了一眼店里的情况，将二子拉回位置。

　　“道歉，道歉，你们给我道歉。”砚喜还以为对方怕了自己，顿时气焰大涨了起来。

　　二子瞪着砚喜，手紧紧放在椅子上。

　　王泊舟看了一眼，心下一跳，刚才没有注意到，原来壮汉的椅子上摆着一把刀，此时，那个叫二子的壮汉正紧紧地抓着刀柄，大有想拿刀砍砚喜的意图：“砚喜，不要惹事。”王泊舟把砚喜叫了回来，并笑着朝壮汉行了个礼：“他年纪小，说话没个分寸，请二位见谅。”

　　那二人毫不理会王泊舟的话，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大人，箱子都搬到您的屋子里了。我们赶紧用饭，然后好好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马夫从门外进来，来到王泊舟的桌子边坐下。

　　那个叫二子的壮汉的眼睛亮了亮，但是白胖壮汉朝二子摇摇头，二子叹了口气，抓起桌上的大碗喝起了闷酒。

　　“客官，酒菜来了，您请慢用。”

　　“张大哥，砚喜，天凉，喝酒暖暖身子。”王泊舟帮二人倒酒，惹得砚喜和马夫连连致谢。

　　“张大哥，这到底还要多久才到江州府啊，这赶路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砚喜委屈地瘪嘴道。

　　“嘿嘿，其实我们现在已经到江州地界了，明天我们过了五山县城，再走两个时辰就是江州府了。”马夫憨憨地说道，喝了一口酒：“大人，砚喜，你们尝尝我们这江州的酒，可暖身子了。”

　　“那真是太好了。”砚喜喜笑颜开，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但是却马上喷了出来：“噗。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甜，这是给女人喝的吧。”

　　砚喜端着碗向王泊舟抱怨道，王泊舟皱皱眉头，将嘴里的酒水吞了下去。“是与别处的酒大有不同。”

　　“你算老几啊，喝过多少酒，凭什么对我们江州的酒说三道四的。”旁边的二子见有人这么糟践家乡的甜酒，狠狠拍了桌子一掌，指着王泊舟等人大骂道。

　　“女人喝的酒就是女人喝的酒，甜丝丝的，估计也就你这长的像个男人其实不是男人的人喝的。”砚喜也站起来，指着对方骂道：“多管闲事，长舌妇，八婆，有哪个男人像你这样？”
　　“你，你。”壮汉二子气极，指着砚喜的手气的直哆嗦。

　　“我，我怎么了。我还没说江州这个破地方，不是山就是山，没完没了。”砚喜可能觉得骂的还不过瘾，又添了把火。

　　“你这外乡来的死矫情，你们给我等着。”二子拔出刀，指着砚喜。

　　“啊，杀人啦。”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店里的其它人都跑到房里躲了起来了。

　　“你，你要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砚喜总算发现自己惹了大麻烦了，眼见着那刀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大喊道：“你不能杀我，我们大人可是江州知州，你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一直坐着位置上静观其变的白胖壮汉听到砚喜的话，顿时神情一凛，他来到二子的身边，眼神危险地看着王泊舟：“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

　　“什么躲不过，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王泊舟意识到不对，拉着砚喜就想往外跑，但是却被二子给抓了回来。

　　“本来我们也不想惹事的，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是新上任的知州，冤家路窄，我们只好杀了你。”白胖壮汉摩挲着手中的刀说道，然后用刀指着王泊舟。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我才到江州，还什么都不知道。”王泊舟僵硬地笑了笑，想伸手将刀推开。

　　“你们不要伤害我家少爷，不要。”砚喜想上前去帮王泊舟。

　　“你们干什么。”二子大喝一声，王泊舟和砚喜立刻老实地垂手站好。

　　“这里没有什么误会，要怪就怪你自己是江州知州吧，谁让你命不好碰上我们，受死吧。”白胖壮汉说道，举起刀来，便要杀王泊舟。

　　砚喜眼一黑，吓晕了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王泊舟看着白胖壮汉变得狠厉的脸，知道今天自己逃不过一死了。只不过他心里恨，恨自己没有办法再去孝顺父亲母亲，恨自己以往浪费了大好时光，整日无所事事。或许是心中太不甘了吧，明明知道呼救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是王泊舟还是大声地叫唤起来。

　　“白痴，这荒郊野地的，你喊破喉咙也是没用的。”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谁，你是谁，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杀。”白胖壮汉盯着从门外说道。

　　“是吗？”一个身穿黑色劲装，撑着黑伞的秀丽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的壮汉说道。

　　“蒙蒙姑娘。”王泊舟喃喃道。

　　“原来是个娘们，我还以为是什么人，你既然活得不耐烦了，我今天就一起送你们下地狱。”见是一个瘦弱的女子，白胖壮汉放下心中的警惕，不屑地说道。

　　“蒙蒙姑娘，快跑，快跑。”王泊舟似乎忘记了周蒙蒙已经死掉的事情，他真的害怕白胖壮汉会伤害到她，着急地提醒道。

　　“蒙蒙姑娘？”周芫芫皱着眉头看着王泊舟一眼，然后把注意力转回壮汉身上：“那就试试看，你们一起上吗？”

　　白胖壮汉和二子对视一眼，然后提刀砍向周芫芫。

　　周芫芫把伞一收，用伞柄挡住二人的刀，然后一个回旋腿，将二人踢倒。

　　“蒙蒙姑娘！”王泊舟惊艳而又痴迷地望着周芫芫矫健的身姿。

　　那二人还不服气，周芫芫便将伞当做武器，与二人缠斗了起来，最后一个秋风扫落叶，将二人得落花流水。二人见打不过周芫芫，捡起刀，跑进茫茫夜色里。

　　周芫芫回头看王泊舟，发现他没事，便想走。

　　“蒙蒙姑娘，你好厉害啊。原来话本里面说的都是真的，原来鬼真的会法术，会有灵通。谢谢你救了我。”王泊舟丝毫没有觉得面前的这个“周蒙蒙”有什么不妥，自顾自地替她的行为做了解释。

　　“我。”周芫芫想说我并不想救你，但是看着王泊舟那激动的神情又说不出话来。

　　“蒙蒙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使得神通太多，累到了。”

　　周芫芫本不想理会王泊舟，但是看他情真意切的样子，觉得自己不理会他似乎太不近人情了，便硬邦邦地说道：“没有累到。”

　　“没有就好。对了蒙蒙姑娘，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王泊舟不解地问道，传说中说了，一般鬼魂只会在自己遗体所在的地方活动，这江州离东京城千里之遥，蒙蒙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也有说法说鬼魂一般会跟着心中的牵挂走，难道蒙蒙姑娘心里记挂着自己，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又救了自己？想到这王泊舟的脸不禁热辣辣起来，嘴边止不住笑意，看向周芫芫的目光也变得闪烁了起来。

　　“那个，我。”周芫芫才不知道王泊舟心里的小九九，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不想告诉王泊舟自己不是她姐姐，也不想告诉王泊舟自己是谁。既然王泊舟这样误会，那就继续误会好了。但是现在该怎样摆脱这个人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