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与轴对称》凌恬

18、第 18 章

　　听到声音，亓一扭头看向站在旁边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也在看着大鱼缸的男子。

　　对方站得显然要近于陌生人之间的社交距离，亓一有点莫名其妙，扭头推着购物车就走开了。

　　走出去五米远后，他猛地回过头来，刚才还在看鱼缸的男子扭过头来也在看他，对方摘下口罩迅速做了个鬼脸后又把口罩拉了回去，继续去看鱼。

　　这人不是樊岽又是谁？

　　樊岽回来之后，一直到走到自己家楼下才想起来钥匙还在亓一手里。记得今天早晨亓一发来的行程上，中午要去姐姐家吃饭，他便没有打扰。亓一的行程上时间精确到了15分钟以内，他便踩着点儿来了超市。

　　在超市货架之间转了没几圈，就看到了站在水产区前盯着大鱼看的亓一。

　　亓一安安静静看鱼，樊岽安安静静看亓一。

　　直到附近的理货员问樊岽是否需要帮助，樊岽才意识到自己手里什么也没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奇怪，这才走过去搭话。

　　亓一不可置信地推着购物车掉了个头走回去，“樊……”话刚出口，他才想起这是在外面，赶忙收了声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身高相差不大，樊岽两手抄着裤兜，略一侧头凑近亓一耳边说：“我想回来看看你。”

　　樊岽的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有点闷闷的，亓一往后躲了一点问：“你不是应该在拍戏？”

　　“进度调整了一下，这两天没有我的戏份。你说这鱼好吃吗？”

　　看樊岽似乎对这鱼很感兴趣的样子，亓一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小牌子，说：“这个是观赏鱼，不是吃的。”

　　“反正都是鱼，肯定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了。”樊岽转过身来，低头看了看亓一购物车里面的东西，“你买了这么多？”

　　“嗯，一周出来囤一次货。”他习惯一次多囤一点吃的，只有看到冰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才能安心。

　　樊岽迈开步子往前走，两个人站在鱼缸前面聊天太容易引人注意了，亓一推着购物车跟上。

　　樊岽问：“晚上你有安排吗？”

　　“有安排。”

　　樊岽停下脚步，“你的行程本上没写安排啊？”

　　行程本上写的是，购物，做饭，看书。

　　不过在樊岽的理解中，不出门没约人就是没有安排。

　　“我的安排就是买完东西回家做饭。”亓一回答。

　　“我了解了。即使你一个人看起来好像没事做，但都是安排好的，不会别人随叫随到想出门就出门。”樊岽说。

　　亓一点头：“是这个意思。”

　　购物车里的东西不少，已经有点沉了，樊岽自然接过亓一手里的推车，两人继续往前走。

　　亓一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来超市？”

　　樊岽说：“我家的钥匙还在你手里呢，我回不去。”

　　亓一听到钥匙两个字猛地停下脚步。

　　樊岽还在自顾自说着：“我到了家楼下才想起来……哎，怎么了？”

　　亓一表情流露出一丝懊恼，樊岽立刻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没拿钥匙吧？”

　　樊岽同城快递来的钥匙三个小时就已经送到公司，因为不知道亓一的具体工作部门，所以快递被送到了一楼前台。茉莉打电话上来的时候，亓一正忙的焦头烂额，嘱咐茉莉把快递一定收好，自己一会儿下去拿，结果直到下班离开的时候他都没想起来要去拿钥匙这件事情。

　　此刻，樊岽家的钥匙正藏在茉莉的零食柜里，等着亓亓国王来解救。

　　亓一想了一会儿说：“要不我现在去公司给你拿钥匙吧。我知道茉莉会把东西放在哪里。”

　　“茉莉？”樊岽很会抓重点。

　　“公司前台的小姑娘。”

　　“哦，公司前台的小姑娘。”樊岽语调平平重复了一遍。

　　亓一好笑看了他一眼。

　　樊岽也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来个名正言顺上门的机会，他自然不会让亓一再回去拿钥匙浪费时间了，“大周末的就别跑公司跑了。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今晚再借我住一晚？”

　　亓一第一次没有直接回复拒绝的话，他想了一会儿，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好吧。”

　　樊岽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亓一没有一下子直接拒绝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因为樊岽的到来，亓一决定再多买一些东西，说起来，他对樊岽的了解仅限于网络上，他的工作室希望大众知道的内容。

　　比如，他喜欢吃肉，不爱睡懒觉，常年健身，等等。

　　亓一拍了拍购物车，示意樊岽跟上去蔬菜区，拿起一颗白菜看了看又放下，问趴在购物车把手上的樊岽：“你喜欢吃什么？”

　　“回家吃饭？”樊岽把回家说得很自然，“我本想邀请你出去吃饭。”

　　亓一听到“回家”两个字，正在挑西红柿的手顿了顿，说：“我不想出去吃。”

　　出去吃饭要换衣服，还要应对陌生人，亓一不太喜欢，平时除了馋火锅以外，很少会出门吃饭。就算出门，也尽可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熟悉的地方。

　　樊岽点了点头：“自己做挺好的，而且家里还不用担心被人偶遇。其实我也会喜欢做点吃的，就是他们说我做饭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投毒。”

　　亓一笑道：“晚上炖个排骨，我那还有姐姐送的卤味，然后炒两个青菜，可以吗？”

　　说话的同时亓一抬起头来，正好和对面正在挑土豆的女孩视线对上，眼神中带着一点疑惑和好奇。

　　女孩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抬头打探两人的关系。两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一起逛超市，一个长相清秀干净，另一个虽然戴着口罩也能看出是一个极好看的人。两个人看起来赏心悦目又般配。虽然如今的社会已经很开放了，还是止不住大家的好奇心和打量。

　　亓一后知后觉发现两人有点显眼，他放下手中的西红柿，有些尴尬看了旁边樊岽一眼，说：“先不买了吧，我已经买了不少了。”

　　樊岽故意道：“真不再逛逛了？”

　　亓一说：“你要是想逛也行，反正怕被人发现的不是我。”

　　樊岽举手投降，忙推着购物车跟上亓一的脚步去收银台。

　　在超市停车场看到亓一的那辆白色小polo的时候，樊岽特意蹲在地上看了看上次被他撞坏的车灯，“小白办事靠谱，这车灯都看不出来换过的痕迹。”

　　亓一抱着袋子提示：“你撞的是另一个车头灯。”

　　樊岽冷静站起身，不再去看车头灯，绕到后备箱帮他放东西，却发现后备箱已经塞了不少东西，有水果，调料还有一箱儿童牛奶，他扬了扬眉：“儿童牛奶？”

　　亓一把水果和调料什么的往旁边放了放腾地方，说：“我姐给的。她家儿童牛奶太多了，我小外甥也不爱喝，我帮她解决一箱。”

　　“嗯，儿童牛奶还挺适合你的。”

　　樊岽看着亓一整理后备箱的侧脸，皮肤白白软软，睫毛忽然很长，而且意外地非常卷翘。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搂着亓一的肩膀喊老王，首先映入眼帘的也是亓一又长又翘的睫毛。

　　他没忍住开口问：“你的睫毛为什么这么翘？”

　　亓一盖上后备箱，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睫毛说：“大概是戴眼罩压的。”

　　樊岽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应该全国推广出去，晚上睡觉戴眼罩，第二天拥有卷翘睫毛。”

　　亓一失笑摇了摇头上车，“睫毛翘得好像是贴在上眼皮，有什么好的。”

　　“我觉得很好看。”樊岽跟着坐到了副驾驶。

　　亓一从手盒里抽出张湿巾递给樊岽，又擦了擦手才发动车子。

　　亓一开车很认真，限速是多少就开多少，绝不超速。而且开车的姿势标准，双手握住方向盘，座椅的距离也调的非常合适，一看就是驾校教练最喜欢的那种。不像有一些司机喜欢单手握着方向盘，或者一条胳膊架在窗沿上。

　　从地下车库往外走，他的车速保持在限速标志的5km/h上，后面有两三辆车跟着。身后第一辆车不耐烦了，按了按喇叭催促，亓一也当没听到。

　　地下车库都是单行道，后面那辆车实在等不及，猛地左打方向盘强行超车，还不忘嚣张按了下喇叭。副驾驶的人打开车窗，冲亓一比了个中指。

　　樊岽嘿了一声，也毫不客气地还了一个同样的手势。

　　亓一依旧目视前方，看着刚才超车的那辆车只剩一个车尾灯的残影了，他说：“在地库里这样开车很危险的。”

　　樊岽点头：“限速是有道理的，不能因为前面没车就超速。你永远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出现。”

　　亓一淡淡说：“我父母就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对方超速抢红灯，我爸的车子正好右拐弯，对方车速过快走的又是外车道，没有刹住，直接撞了过去。我爸妈坐的车子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樊岽的心猛地一紧，他从亓一家的照片墙能看出来亓一的父母可能不在了，却没想到是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的。

　　亓一继续说：“当时那个监控，姐姐和我看了不下二十遍。姐姐告诉我，一定要做一个合格的司机，不要再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不过有时候，你安全意识再高，也架不住别人违章不是吗？”

　　樊岽沉默了一下，说：“尽人事听天命。自己做到最好，就行了。”

　　亓一笑了：“我姐姐也是这么说的，真想有机会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这算见家长吗？”樊岽见亓一神情放松了下来，便开了个玩笑。

　　“樊岽。”

　　“嗯？”

　　“系好安全带，闭嘴不准再说话了。”